人生最好是小滿

◎楊 曄

人生最好是小滿，花未全開月未圓。

二十四節氣，小滿是第八個節氣，《月令七十二候集解》：“四月中，小滿者，物致于此小得盈滿。”小滿也許是所有節氣中最有哲思和意味的，最有境界讓人回味的節氣。

小滿，很難讓人望文生義，它不像“立春”“夏至”等反映季節變化的節氣，或“雨水”“霜降”等反映氣候變化的節氣一樣可以顧名思義。小滿譯成英語“grain buds”，“grain”是谷物的意思，“buds”意指植物的芽和蓓蕾。因此英語字面的意思比漢語更好理解。小滿和“驚蟄”“芒種”一樣都是反映物候現象的節氣。小滿是指麥類等夏季成熟的農作物灌漿乳熟，籽粒逐漸灌漿，開始飽滿，但是小滿而非大滿，并沒有完全成熟。正如常言所說：四月小滿時，月兒恰彎彎，小滿麥漸黃，階下花含苞，畦田菜發芽。

歐陽修筆下的《小滿》是這樣的：“夜鶯啼綠柳，皓月醒長空。最愛壟頭麥，迎風笑落紅。”

的確，小滿時分，一切剛剛好，“密葉初成幄，已隱啼鳴鳥”。枝頭的芽孢不再單薄稚嫩，樹葉初展顏，嫩葉枝頭伸，卻又不是盛夏的郁郁蔥蔥、蓊蓊郁郁，如翠屏般遮擋視線。四月芳菲未全盡，花去蕊還在，仔細探看枝頭，花紅才褪卻，青果已藏蕊間，是對“花褪殘紅青杏小”的最完美的畫面詮釋。

邵定《繅車》描述小滿家家戶戶都繅絲時，如果懶惰落后，小滿時不做好這一切，就會“一步落人后，百步輸人先”，那么秋天就沒有御寒的衣服，待到那時為時已晚。

因此小滿頗含意蘊，是最向上的階段，也是最進取的時候，萬物蒸蒸日上，一切未滿但都努力臻于至美的境界。

然而天道忌滿，人道忌全。所以有冬至就有夏至，有小暑必有大暑呼應，有小雪則有大雪對比，唯有小滿而沒有大滿，因為“水滿則溢，月滿則虧”，滿則招損，小滿卻是最好的，既有奮發向上的余力，更有蓄勢待發的潛力。

小滿雖不是富而有余，但絕無匱乏之憂，小滿而不盈最是恰到好處。小滿是一種心態，小而不卑微，滿懷且知足；小滿是一種意志，小而不放棄，滿懷信心；小滿是一種信念，小而上進，滿懷進取，小滿意蘊著上升的氣勢，萬物初成且勃勃成長，一切生機待盎然。

望那坡上初現草色青青，以后定是漫坡如茵；拂那岸邊柳絲微垂，不日將成幕遮物；想那青果不待滿熟際，就會有人折枝煩擾。

專修小滿，既得大滿，小滿到，盛夏即將登場。物至與此，做人從事，小得盈滿，人生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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