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現代蘇式建筑中的庭院設計
——以獨墅湖世尊酒店為例

顧志興 單踴

1. 中衡設計集團股份有限公司 江蘇 蘇州 215000；2. 東南大學建筑學院 江蘇 南京 210096

1 概述

現代蘇式建筑，是滿足現代生活的平面需求，運用新的材料和技術，旨在保留蘇州特有地域文化傳統的建筑類型。蘇式建筑中蘊含很多傳統的元素及符號，而其中最重要的一個構成元素就是庭院。庭院是一種空間形態，在建筑中的作用可以歸納為功能銜接、空間建構及意境營造。在獨墅湖世尊酒店的設計過程中，圍繞庭院這個主題，建筑設計除了滿足建筑本體的功能外，還使用現代的設計語言闡述了特有的文化內涵，是對現代蘇式建筑的一種傳承和升華[1]。

2 庭院空間與建筑平面功能組織分析

庭院空間本身是建筑平面功能布局中的一種特有類型，一般由建筑物或者構筑物圍合而成，而庭院在平面功能組織上起著交通聯系的作用，同時在建筑平面方案中也扮演著延續和補充建筑功能的角色。此外，庭院空間和建筑平面之間還共同構成虛實的圖底關系，建筑為具有實際功能的實體，庭院為形成輔助空間的虛無，猶如山水畫中的筆墨和留白，在共同作用下營造建筑空間效果。

2.1 相融的平面功能關系

本案是多種不同功能建筑空間和多種不同形式的庭院相結合的綜合體，庭院在整個項目的設計過程中，對平面的功能組織和延續有著重要的作用，兩者之間的關系如下：①前庭院：進門入口兩側設置長方形庭院，對建筑的內外分界進行引導。②內庭院：內庭院長寬比2.5:1，作為入口縱軸的空間延續。③側庭院：在平面位置上處在報告廳周邊，又由于其線性形態的特征，所以基本上造就了其過渡空間的作用；折線型的側庭院與蘇州園林中的廊橋等設計手法有同樣的空間營造效果。④后庭院：一般而言，后庭院都是作為整個空間序列的結尾，是建筑空間的一種延續，也是整個設計點睛之處。本案的茶亭在后庭院內的設置，透露出的是濃濃的江南水鄉氣息，共同鑄就平面空間軸線序列的收尾。

圖1 會議中心平面圖 圖片來源：中衡設計

2.2 多樣的功能流線組織

蘇州古典園林造園理念給本案的設計手法提供了指引，將建筑主體和庭院空間理解為相互交融的復合體，充分演繹整個建筑所包含的故事性和情境氛圍，并且吸取蘇州古典園林空間序列的特色手法。設計整體按單體的組合形式，可以簡單提煉為如下三種類型：①環狀流線序列：貴賓樓在整個建筑的中央設置核心庭院，圍繞庭院構建內部的環狀交通流線；整個建筑的核心部分很明確，為公共部位及中心庭院 ，具有極強的向心力。②十字交叉轉折串聯序列：整個會議中心建筑的流線轉折基本上都在庭院處。在具有強烈景觀視覺沖擊的部位設置軸線轉折，是有效處理空間變換的手段，既有有效的引導性，也富有極強的情趣變化。③點狀放射序列：本案主樓客房部分，圍繞一半開放式庭院布置，輔助空間也圍繞其放射狀散落，整個建筑空間的焦點全部聚集在庭院處，各功能空間能通過交通體直線到達此樞紐，成為整個空間的轉換節點[2]。

圖2 環狀序列

圖3 交叉串聯序列

圖4 點狀放射序列

3 庭院空間與建筑主體的三維空間建構解析

庭院與建筑是構成現代蘇式建筑的兩大基本空間。中國傳統園林的空間組合關系的精髓是體量組合的疏密有致，構圖關系的虛實相間，空間布局的宛轉縈回。建筑的剛性界面和庭院的柔性界面相互融合、相互滲透，可以巧妙地將庭院引入建筑空間內，也可以使建筑空間融入庭院之中。

3.1 庭院空間與建筑主體的界面交互關系

庭院與建筑的空間界面大致分三類關系：外接、咬合和包含。外接關系理解為以部分門窗來聯系庭院空間和建筑主體界面，使得兩者相互獨立且分隔清晰；咬合關系則是庭院與建筑互相滲透，空間過渡自然流暢；包含關系為建筑與庭院融為一體，空間的構建非常整體統一。本案在處理這兩者的關系時，首先使用的是耦合的空間手法，蘇式建筑高低錯落的天際線與庭院界面的多重滲透提供了空間的靈活性；動態的變化處理手法是建筑與庭院之間產生有規律性的空間形態交界的高招；裝飾符號的運用是在兩者進行交界時的點睛之筆，具有極強的趣味性。

3.2 庭院空間與建筑主體的空間共生關系

庭院與建筑之間的關系闡述不可避免的需要涉及環境元素的加入。對建筑主體影響較大的是室內環境因素，而對于庭院空間則是室外環境因素，因此庭院空間與建筑主體在環境因素影響下所呈現出的交互組合關系，是為了更好地營造空間效果和陶冶情操。空間的公共性與私密性是由庭院與建筑的相互建構關系來體現的。安藤認為簡單的幾何體型可以構筑最直接和理性的空間場所。本案的設計手法上，會議餐飲中心和VIP樓是方形體塊的疊加，庭院空間即是散落在體塊堆疊的剩余空間。客房主體部分則是串聯整個建筑群的空間紐帶，轉折蜿蜒形成一個有機整體。整個建筑在細節處理上使用了新現代主義的手法：有規律性構建的重檐、極具蘇式味道的花窗、粉墻黛瓦的幾何重構。所有上述種種，創造出了一個建筑和庭院和諧共生的空間環境[3]。

圖4 庭院、建筑、環境的共生關系

4 庭院空間與建筑主體的四維意境營造解析

庭院，是環境藝術的實際表現，不僅具有空間的特性，更隱喻時空的概念。人，在庭院中的活動體驗，是一種意境的體驗，是情境的交融。庭院，能通過特有的邊界效應，空間的時序效應，來達到造景、舒情、達意的境界。

4.1 庭院空間與建筑主體的空間序列關系

蘇州園林是留給世人的寶貴財富，其中的空間營造法則中有一條就是空間序列的時間生成。蘇式建筑的空間層次感，通過建筑與庭院之間的穿插，順應場地及周邊環境，達到以小見大、移步換景的空間體驗，從中折射出的是傳統建筑布局的空間肌理。如何組織好這些多變靈活的空間，庭院是一種過渡空間，可以引導交通組織、可以貫通功能組織；并且，在空間的構成原則和人的行為邏輯的指導下，庭院空間與建筑主體亦可給人直觀地傳遞出具有儀式感的空間序列體驗；在這個空間的時序體驗上，講究故事情節：開局-發展-高潮-結局。庭院作為建筑中重要的景觀節點，是空間起承轉合的關鍵環節，其能夠提供豐富儀式感的空間體驗和多樣的時間感受的根本原因在于，庭院空間與建筑主體之間存在靈活多變的聯結形式，功能分區不再是彼此割裂而是一種緊密聯結的組合關系。建筑功能節點和環境景觀節點既可以形成高度統一的空間性特征，又可以呈現豐富變化的時間性特征，庭院與建筑的空間序列關系中所特有的指引性和方向性在引導人的行為活動的基礎上，可以進一步影響人對于空間的主觀感受。

4.2 庭院空間與建筑主體的情景相生關系

建筑主體的內部功能直接決定了庭院空間與建筑主體交互組合所形成的空間意境與場所氛圍。各種性質不同的建筑類型，可以在庭院的設計尺度、部位及布置以及匹配的景觀、小品等來烘托空間氛圍。現代蘇式建筑，除了吸取了蘇州園林的典型構建手法外，還結合了江南水鄉建筑特有的靈韻，在庭院中采用諸多手法營造出優美的意境：堆山疊水、理植花木。粉墻黛瓦的傳統建筑色彩與嚴謹莊重的現代建筑形式相結合，在優美自然環境的映襯下，充分展現了“雖由人作，宛自天開”的精致設計手法，創造出了雅致、靜謐的文化內涵與優美意境。庭院的構成形式、庭院的小品景觀要素以及建筑的色調、材質、細節均是抽象的藝術表現，在傳統文化的背景下，現代建筑設計手法得到了充分的表達與發揮。

在庭院中，景觀物象是由各層次的設計要素構成的，參與者的個人修養水平直接影響了庭院空間意境所能表征的文化深度。客體空間形式與主體審美意識的高度契合，主體情感流露與客體環境表達，均是庭院空間與建筑主體交互相生所得，其使得庭院空間的設計不再拘泥于傳統形式與要素，整體升華了庭院空間設計的意境與品質，由此建筑與庭院的空間組織才能成為一種創造性的活動，由其構成的場所成為追求精神自由的理想空間。

（1）巧于因借。世尊酒店內的庭院采用了蘇州園林的造景精髓手法：風格現代，元素傳統。庭院的造型、形式、色調營造了外部空間環境，建筑參與其中，共生共融。通過建筑與庭院之間的距離和方位的不同，利用遠借、臨借、錯借等手法，塑造情境意境。建筑是人工的空間屬性，庭院是自然的屬性，兩者巧于融合相生，營造出“庭院是建筑景觀，建筑是景觀建筑”的整體空間氛圍。

（2）光影變幻。光影，通過一定的途徑，結合建筑特有的空間形態，可以表達出極佳的場所來。光影的變幻，可以改變建筑材料對人的主觀感知，影響參與者的心境，創造出獨有的空間效果。世尊酒店的設計過程中，運用了多種手法巧借光影：①玻璃頂走廊。走廊兩側是石材界面，配合頂部的玻璃、鋼框、護板等，光線通過斜面進入走道，伴隨時間的流逝，產生的是不同的效果；②外墻窗洞。不同高度與形態的窗口設置，配合室內的布局，讓光影在室內產生特定的效果，該手法在諸多小會議室的內部氛圍營造上，多次應用；③替代外墻的豎向玻璃幕墻。純粹的玻璃幕墻只能創造出干凈的立面及敞亮的內部空間，而有肌理的豎向條狀玻璃幕墻與實體墻的間隔布局，使室內通過光影產生有韻律的明暗變化，空間的氣氛也隨之改變，通過人的活動，在變幻的光影中，空間意境流動不已。

圖5 光影的設計與應用 圖片來源：中衡設計

（3）情境交融。世尊酒店的會議中心主體設計部分，形成庭院空間“1+7”的概念，即包含1個主體庭院空間與7個小型庭院空間，庭院空間與建筑主體彼此交互，相生相融。從入口門廳和側院到達主體庭院空間，穿過相應的走道空間，最終抵達休憩亭，此為完成了整個游覽行進路線，空間形態各異，可游可賞，可感受內與外、靜與動的景象。行走其中，蘇州園林的氣息撲面而來。酒店的客房部分采用了錯落有致的體塊組合手法，空間開合有度，細節精致優美，深深透出濃濃的蘇式建筑的神韻。庭院是建筑之間的樞紐，是空間流動的橋梁。庭院協調了建筑與環境之間的情境關系，塑造了一副唯美的江南水鄉、庭院深深的詩畫。

5 結束語

庭院是現代蘇式建筑設計中的空間靈魂，如何使傳統文化融化于現代建筑中是當代建筑師的沉重任務。我們應當努力去嘗試更多的建筑實踐與設計思考，從而去實現“中之形，蘇之新”這種將現代與傳統和諧統一的建筑設計理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