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夜飯里總有一道菜有著說不盡的故事

年夜飯，一個對所有中國人來說有著特殊意義的名詞，它不只是一桌豐盛佳肴，更承載著我們骨子里關于團圓、關于家的深厚情義。飯桌上，觥籌間，一家人一起感受味蕾上的那些酸甜苦辣咸，回憶往事里的那些喜怒哀樂痛……嗯，都是幸福的味道！

賀老爺子的扣肉情結

72歲的賀老爺子家，每年年三十的年夜飯，一定少不了一碗油而不膩酥而不爛的扣肉。

賀老爺子出生在山東菏澤，童年時，家鄉受戰亂的影響，民不聊生，饑餓就是賀老爺子童年最深的記憶。賀老爺子回憶說：“我清楚地記得，6歲那年的一天早晨，我起來發現，4歲的弟弟餓死在我身邊。記得頭一天晚上，我的弟弟餓得哇哇直哭，母親就從枕芯里扒拉出幾粒稻糠，用水煮給弟弟吃，那是弟弟吃的最后一頓飯。”賀老爺子聲音有些哽塞。

“9歲那年，我的表叔結婚，婚宴上，我第一次吃到了扣肉，這也是我記憶中第一次吃肉。哇，色澤醬紅，肥而不膩，入口即化，滿嘴流油……那味道，真是讓我欲罷不能啊！”回想起第一次吃扣肉的情景，賀老爺子至今都回味無窮，不知道用哪個詞來形容那種滋味更合適，想來想去，唯覺得“幸福”一詞最確切。

在那個年代，這種幸福的感覺，除了在婚宴，就只有在春節才能感受到。賀老爺子說：“過去平常人家只有在過年的時候才能見到葷腥，大人小孩兒都盼著過年。同樣，我最期盼的，就是那一碗滿是幸福滋味的扣肉。后來，我成了家，有了孩子，每年過年，我都要給孩子們做上一碗扣肉，看著孩子們狼吞虎咽地吃得很香，就仿佛看到了自己兒時對扣肉的迷戀。”

現在，隨著生活條件的好轉，扣肉已經從名貴菜肴變成了家常便飯。賀老爺子家在春節不光能蒸上幾碗扣肉，還有鹵牛肉、燒羊排、炸帶魚……年夜飯的花樣越來越多，孩子們也就不再稀罕扣肉。可不論什么美味佳肴，在賀老爺子心目中都敵不過那一碗扣肉，那一碗美味的扣肉！

一碗“全家福”盛滿深情

豆腐，諧音兜福，除用做膳食，亦討納福迎祥的口彩。過年吃豆腐是要為新的一年取個“斗福”的好彩頭，期望福氣能成斗成斗地來。65歲的任奶奶家中，豆腐就是年夜飯的主角。

在任奶奶家中，最顯眼的就是掛在客廳正中的一張全家福。任奶奶家的年夜飯年年都有的菜，也叫“全家福”，是豆腐輔以各種食材燴制而成的。任奶奶將豆腐切塊，香菇、木耳、胡蘿卜、芹菜、花菜、白菜等都切成與豆腐塊同樣大小，還提前泡好了粉條和黃花菜。食材準備完畢，坐鍋點火倒油，用辣子醬熗鍋。任奶奶先將豆腐倒入鍋中翻炒，待豆腐香味四溢，再將其他食材倒入，翻炒均勻后還要添上高湯小火慢燉。

燉菜時，任奶奶說起了這道菜背后的故事。“我小的時候啊，只有家里來了貴客才做豆腐吃。要知道，在六十年前，豆腐是和肉一樣金貴的食材，平時根本吃不到。在我老家陜西渭南，用豆腐做燴菜，是家家戶戶招待客人和年夜飯上的一道大菜。雖然配菜通常只有蘿卜白菜，但大鐵鍋一燉，街坊四鄰都聞得到香。我們那兒有一種特別的習俗：大年初一去別人家拜年，都要討上一碗燉豆腐吃。”

大約半小時，任奶奶做的“全家福”出鍋了，一陣陣濃郁的香氣撲鼻，顏色鮮艷而豐富，讓人忍不住想嘗一嘗。每一種食材入口后都有豆腐的清香，吃一塊豆腐更是唇齒留香。“香菇是‘鼓財，粉條是‘長久，花菜是‘發財，胡蘿卜是‘好彩頭……”任奶奶邊吃邊講述著每一樣食材的含義，全都是她對家人的祝福和關愛啊！

“全家福”這個菜名，是在食材越來越多以后任奶奶自己起的。除夕夜，全家人以“全家福”為中心，圍成一個同心圓，一個也不少，每個人都平安健康，就是最大的福氣。

湘味蒸雞鄉味濃

蒸，是一種重要的烹調方法，我國素有“無菜不蒸”的說法。蒸菜保持了菜肴的原形、原汁、原味，能在很大程度上保存菜的各種營養素，口味鮮香，形美色艷。81歲的李奶奶家的年夜飯上，就少不了一道湘味蒸雞呢！

李奶奶是一位年過八旬的湘女，上世紀五十年代初從湖南老家來到新疆，也帶來了這道家鄉菜。提起這道菜，李奶奶首先想到的是小時候的年夜飯——一只蒸好的整雞，四周擺放著紅棗、雞蛋，讓朝天的雞頭顯得更加神氣。她說：“有這道菜，年夜飯才算完整，因為這菜不僅寓意團圓，還象征著來年紅紅火火。”

李奶奶頗為感慨地回憶說：“記得剛進疆的時候，我和戰友們只能住地窩子，吃窩窩頭，偶然吃上一碗摻著雜糧的大米飯，都能勾起我的思鄉之情呢。能吃上一頓家鄉的蒸雞，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就是在這樣的條件下，苦中作樂。過年前若是能有一只雞，我就學著媽媽的樣子，做一道家鄉的蒸雞。”

就這樣，蒸雞漸漸成為了李奶奶家慶祝重大節日不可或缺的菜肴，也成了李奶奶的孩子們的鄉愁。每次從外地回到家中，孩子們總嚷著讓李奶奶做蒸雞。

不知道什么時候起，這道儀式感很強的菜，成了李奶奶家的家常菜。李奶奶說：“現在也不講究整雞上鍋蒸了，都是將雞切成小塊，再根據身體情況加入中草藥，而且隨時想吃隨時可以做。”雞肉鮮嫩爽口，吃完口中還留有紅棗的甘甜。

近幾年，李奶奶的孩子們都主張在飯店里吃年夜飯，可以給老母親省去不少麻煩。可大年初一，李奶奶還是堅持要給孩子們做一道湘味蒸雞，還有家鄉的蛋餃、紅燒全魚和八寶飯。“全家人一起吃著家鄉菜，才有過年的味道嘛！”

（趙雅婷/供稿）

一盤盤可口的佳肴陪我們度過了許多個團圓夜，一道道費盡心思的美味是對家人最深切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