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翠芬
俄羅斯藏西夏文密教文獻《主承因教求順》,于1909年在內蒙古額濟納旗的黑水城出土,現藏俄羅斯科學院東方文獻研究所。克恰諾夫《西夏佛典目錄》編號No.534,西田龍雄《西夏文佛經目錄》編為第H301號,學者們均認為文本轉譯自藏文本?!吨鞒幸蚪糖箜槨穼兖^藏號Инв.No.821經論合集,共有57頁,由五個文本組成,依序臚列如下: 一、《罦欄絅殘?zhí)`槽落(主承因教求順)》,二、《訂笭槽祪扼少(自入順略要論)》,三、《筟籱嘻例羋欄槽(等持以四主承順)》,四、《篿碅癌墑屬槽虃(集輪供養(yǎng)次第)》,五、《伯虯稌衛(wèi)蚐禱翬祇埠祡粄虓扼少(依舍我余啰吃巴師略明解授論)》。五個文本所攝的法門屬上樂輪法系,內容極為豐富,既有灌頂法、本尊觀修、集輪供養(yǎng)、無上瑜伽的氣脈修法、念誦儀軌及祈愿文等密教文書。
卷首第一號文本的第一頁第一行所記述的標題“罦欄絅殘?zhí)`槽落”,被譯為“主承因教求順”,整個合集亦由此定名。第一號文本《主承因教求順》(以下稱第一號文本),總4頁多(即整個合集的第一至四頁及第五頁開首的一行半)。該號文本為抄本,上下單欄,欄寬21 cm, 高14 cm;每頁8行,行7至24字不等,全文共703字。手抄墨筆楷書,清晰易辨,保存完整。本文立足的第一號文本位于結集卷首,理應為總括后來修習文書(在此即第二至五號文本)的旨趣而作的“序”;其實不然。它可能只與某一兩個文本有直接聯(lián)系。要知悉其中關系,須從個別文本內容著手。
一
第一號文本題為“罦欄絅殘?zhí)`槽落”,直譯作“主受因教求順”?!傲J欄(主受)”(藏語:dbang skur ba),可解作灌頂。灌頂(梵語:ahiseka 或 abhisenca),原為昔日印度王位繼承之儀式,密乘以灌頂為阿阇梨向弟子印可傳授時的儀式。無上瑜伽續(xù)部有四灌頂,即瓶灌頂于生起次第去除身障,秘密灌頂(與瑜伽續(xù)部秘密灌頂不同)于修圓滿次第能除語障、智慧灌頂于大樂雙運修法除意障及句灌頂(亦稱勝義灌頂)可于現量任運之義去除所知障。瓶灌頂共許十多種,有共弟子灌頂及不共阿阇梨灌頂;共弟子灌頂有水、冠、杵、鈴、名灌頂等。①劉立千:《印藏佛教史》,民族出版社,2000年,第166—167頁。
“槽(正齒音?iji 1.35,擬音‘成’,同35A1)”,除為結構助詞、構詞詞綴,還有別的含意?!安t落槽蒜,祹否蒜稉鍛蒜……(依者順也,和合也,合順也……)”(海8.152)②李范文主編:《簡明夏漢字典》,中國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12年,第65頁。。聶歷山亦將槽譯作“法”③聶歷山:《西夏研究》(第六輯),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07年,第784頁。,法可作制度、禮法、刑法、象等。就前后語境而言,“槽”在此題作“法”對注會比用作結構助詞或構詞詞綴“順”“理”“從”或“循”較為妥當。
“絅(舌頭音 niow 1.57,你章切音娘),罦 吵履哄臀 因緣:善惡生處”(同丁 18A71背注)④李范文主編:《簡明夏漢字典》,中國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12年,第382頁。,此詞可以是實詞。它又是虛詞,可作介詞時表示原因。⑤史金波:《西夏文教程》,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13年,第192頁。密教有謂“因”實為種子,即四灌種子,此非唯識家所言第八阿賴耶識的種子,只是以種子譬喻生起之因。每一級灌頂有一種子:瓶灌頂的種子是身住本尊,在修法時及落座后行住坐臥亦然,此即持本尊慢。秘密灌頂的種子是于語住密咒,于行住坐臥、呼吸氣息皆為本尊之咒鬘,一切聲音皆具本尊咒音之本質。智慧灌頂的種子是點住大樂,于行住坐臥皆觀想自身的明點與拙火相融雙運,由是生起光明。名詞灌頂的種子是身住法身,于行住坐臥皆觀自己的心意為法身佛,密意皆由法身流出,如是一切可任運自然。⑥談錫永:《密宗名相》,華夏出版社,2008年,第27—28頁。綜合上述資料,第一號文本題目可翻譯為“灌頂因求教法”或“灌頂種子求教法”。
二
“序”位于文獻的卷首,可以寫出題目,但亦有欠奉題目的序。如說第一號文本題為《主承因教求順》,乃第三號文本《等持以四主承順》的序也不為過,因為兩個題目就極有關聯(lián)。第一號文本為贊嘆無上教法甚深微妙之際,并告白執(zhí)持戒律、祈請灌頂、加持、教授意趣之文辭。行者將佛陀視為教法的表征,向之祈禱,并于文本后段有對“菢舏莿嚷茸祇(大吉祥越羅師)”的贊頌。第一號文本沒有作者、結集者、傳者的信息。它可能是西夏人在抄寫其它文本時,于卷首增補的文書,作為修行持誦時的祈愿回向之用。又可能修行人等旨為教法而作,故不立名。
第二號文本《自入順略要論》內容包括瓶灌頂、秘密灌頂、智慧灌頂及句灌頂。因為文本篇幅不長,所涉及的瓶灌頂之下并無提到共、不共灌頂。造論者為“嚷茸祇(越羅師)”,處名于文本開首。
第三號文本《等持以四主承順》為詳細的四灌頂儀軌,內容有預備儀式、前行、正行。四灌頂中的瓶灌頂包括花鬘、水、冠灌頂等。它可能是對第二號文本有所吸收后,敘述較廣,引文較多,所述教義范圍也更為擴大的四灌頂儀軌。雖然通常是先有廣本(長軌),再刪節(jié)其中一些部份而成略本(簡軌);到修習時則多先由略本入手。第三號文本最后段有敘述,文本乃由“虯東衛(wèi)蚐滴翬祇(舍我余羅格巴師)”依大吉祥越羅的略灌頂法而造,所指的應就是《自入順略要論》。文本傳者、結集者是“藹牛脖翬矖磪硉(野涼鮮巴法獅子)”。
第四號文本《集輪供養(yǎng)次第》所述除集輪供養(yǎng)法外,亦包括無上瑜伽續(xù)部的四灌頂。四灌頂中的瓶灌頂包括共弟子灌頂的鈴、名、冠灌頂等,還有不共金剛師灌頂;異于第三號文本所述的瓶灌頂。第四號文本造論者是“翓梆舮祇(黑足師)”,傳者是“菢爍繫缾持碟繕肅妄繕祇矖磪硉(大度民寺院中國覺照國師法獅子)”。
第五號文本《略明解授論》全名應為《翓梆舮祇仕篿碅癌墑屬虃毋伯虯稌衛(wèi)蚐禱翬祇埠祡粄虓扼少(依于黑足師造集輪供養(yǎng)次第舍我余啰吃巴師略明解授論)》,題目的前半部(即本段第一行有下面劃線部份)因抄寫在前一行的下半部分,很容易被忽略。這文本應為舍我越羅格巴師依黑足師的《聚輪供養(yǎng)次第》即第四號文本而造的指點語釋,傳者是“艱東衛(wèi)蚐滴翬祇 (陜我越羅格巴師)”。造論者與傳者的名字只有一字之別,“虯(正齒音?ja 1.19,輸拉切 音舍)”①李范文主編:《簡明夏漢字典》,中國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12年,第657頁。,“艱(正齒音?ja 2.16 音閃)”②李范文主編:《簡明夏漢字典》,中國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12年,第503頁。,兩者發(fā)音相近;這可會是兩個不同的人、是不同譯音而致,又或是手民之誤。文中并未明言灌頂法,但有“……撂危羦皺磀嘻例笶渴 焊槽缞臨簧皺簄充 蔲菢舏莿嚷茸祇諜槽瞭 籒撂蝆羦滴禣城……(……曼達拉上以妙意繪畫 觀想分其為九法也 或依大吉祥越羅師之法 前曼達拉準備時……)”之語,可惜未有說出大吉祥越羅師之法所指為何。
第一號文本內容涉及第三號文本《等持以四主承順》,并有“筟籱嘻淮羋欄瑪篟銅纓(等持以四灌頂時無虛言) ”,可能因此擬與“主承”相關之題《罦欄絅殘?zhí)`槽落(主承因教求順)》。這不但明確指出與第三號文本有直接關系,亦為與第二號文本的間接關系提供線索,但壓根兒就未有提及《集輪供養(yǎng)次第》和《略明解授論》。從內容而言,雖為相同法系,第四、五號文本可能與前三個文本無必然直接關系;他們或是后來才加入結集,故第一號文本撰寫時就不曾提到。再者,寫本佛經由一紙紙粘連而成,所以五個文本可能是由兩份文獻即第一、二、三號文本和第四、五號文本各自組成,到后來才放在一起。
第二、三、五號文本在開始時,首先頂禮諸上師。藏傳佛教視上師如佛,上師自身攝佛法僧三寶,亦攝法報化三身(三身圓滿的體現),故向上師作皈依,由信解恭敬,得上師加持。但與此三個文本不同,第一號文本開首是“融構菢腞唐籋螏(世尊①世尊:西夏文作“融構”(梵語:Вhаgаvān)音譯為婆伽婆、婆伽梵、薄伽梵,古代意譯為“尊佑”,是“具有瑞德的人”的意思。所謂的“瑞德”是指自在、出世間法、名譽、吉瑞、俱利之欲、俱利之精進等。由于有此瑞德,所以能得到世間的尊敬,而成為世間最尊貴的人。大人我敬禮)”;而第四號文本首先“綃蜌訂羋諜出螏(頂禮圣觀自在②觀自在:西夏文作“蜌訂羋”(藏語:Sруаn rаs gzigs dbаng рhуub),觀自在菩薩。)”。此兩號文本在開首有不同的敬禮對象,似乎有點不相契,這可是作者、結集者、抄寫者等的遺漏還是另有原因?
三
這五個文本看似是連續(xù)抄寫在一起,但各自起承及結束的格式都不完全一致。第四號文本有造論者、傳者及題目《集輪供養(yǎng)次第》,結尾有“蜶(竟)”字,很好辨認。同一行下半部為第五號文本的開頭部分,有造論者、傳者及題目《略明解授論》,結尾有“蜶(竟)”字。第三號文本有傳者及題目《等持以四主承順》,結尾亦有“蜶(竟)”字,十分清。
第二號文本于第五頁第二行下半部有“自入順略要論 越羅師 造”,為題目及造論者;在這題目之前的文字,應該是前面第一號文本的結尾部分;第二號文本的結尾在第六頁,有“自入順略要論 阿底”,無“蜶(竟)”字。第一號文本于第一頁首行有題目,唯其結束部分存在某些不確定性。第四頁最后一行末句只有三個字舊弛往(汝等何),不是完整句子。將其與隨后第五頁首三句連接得:“舊弛往堡渡瞭碽屬汕妒 菢舏莿嚷茸祇落 蝷蝷蘦瞭屬 蝷蝷蘦瞭篟屬纓 慶硯(汝等何如依所愿且說曰 大吉祥越羅師 如此作中道 如此不作中道 阿底)”,較為合理。第一、二號文本都以“慶硯(阿底)”兩字作結,不用“蜶(竟)”字,方式一致。由此看來,Инв.Nо.821第一號文本的篇幅應為4頁又1行半,共703字。如缺乏此段,第一文本就沒有與任何人物相關的資料。
這五個文本是一個接一個地連接在一起,有多種形式,行款不清晰,沒有統(tǒng)一的規(guī)范,而且不是每個文本起首是新一頁的第一行。有些甚至不是起新行,而是在前一個文本完結后留若干空位作間隔,隨即在同一行的下半部抄寫新題目,可能是珍惜紙章又或是隨意性較強,不拘形式,如第二號文本和第五號文本便是。但第三號文本結尾的“蜶(竟)”字后仍有兩行半的空位,為何沒有直接抄下一個文本? 這可能是依序的第四號文本及連接抄在一起的第五號文本,是在不同時間由不同人抄寫,后來才被附加入合集的。故此,第四號文本的造論者黑足師、傳者大度民寺院中國覺照國師法獅子等的數據,未必能為所有文本提供有關作者的背景或成書的時間。
四
整個文獻乃手抄本,可作為佛教信徒平日用作實際修行的法本。第一號文本的字跡端莊,排列工整,文字的拼寫較為規(guī)范。該文本有校勘,于第一頁最后一行有補漏缺字“俐(咒)”、第四頁最后一行有補漏缺字“虐(進)”、同一頁第三行有刪除文字等??傮w而言,相對于其他四個文本,抄寫方面錯誤不多。從不同的字跡看來,五個文本是由多于一人抄寫拼合而成,甚至同一個文本如《等持以四主承順》就有至少兩種不同的字跡。第一號文本以至整個文獻皆無著抄經者、校經者及抄寫時間的信息,難以判斷文獻出自專門的寫經組織或是民間寫經者的手筆。
按照抄經的程序,先有提供抄寫經論的范本,由抄經人根據范本抄寫,抄寫完畢再作校勘,故應有抄經人和校經人。①黃維中:《8—9世紀藏文發(fā)愿文研究》,民族出版社,2007年,第47頁。Инв.Nо.821號《主承因教求順》中的五個文本,可能是由五個范本逐一地抄寫而成、是抄寫自一個已包含了五個文本的范本,或是由兩個于不同時序所結集的范本而成。
除第一號文本外,其余四個文本的內容可以是獨立的修行法本(模板),可與其他的經論組合,成為不同合集、合抄本出現。由于估計譯自藏文本,西夏文譯本亦可能有多種譯本、寫本甚至刻本,但唯今除Инв.No.821,暫未見有任何新的版本;故此,是否有范本不易下定論。如推斷正確,無疑證實有關教法曾經流行于西夏。
五
第一號文本在文獻的卷首,理應為序,但觀其內容,亦為祈愿文。祈愿文可以是個人修行時念誦的文體,而不是為單一次的修善作福、啟白、發(fā)愿的文辭,即是在開始每一次修習或展開一連串修習前,先讀誦祈愿文。修行者誦文時,若能體會其中深意,如理抉擇,應能別有體會,對修行很有裨益。此外;祈愿文還可以為群體佛事如共修、法事、灌頂時所用,通常亦會在活動開始時讀誦。
除長行形式外,祈愿文也可以偈頌形式發(fā)表, 應用十分廣泛。依據敘述方式而言,第一號文本中句子之間,幾乎都留空位作分句標示,而內容大部份是七字一句的偈誦體。偈頌形式令文本易于讀誦,亦可反復有節(jié)奏地吟唱,日子有功甚至可以背誦,這也是此類文體的目的。雖然有采用長于七字的句子,但為數較少。西夏地處漢、藏之間,其佛教深受兩地影響。第一號文本行文流暢精煉,除有豐富的藏密因子,同時真實反眏了漢傳佛教和漢文化的原素,顯示翻譯者可能是在西夏境內的漢人。
祈愿文有不同的篇幅,篇幅較短的形式、內容等比較簡單。篇幅較長的形式復雜,內容可能包括學理、解說。祈愿文主要是表達祈請者的祈求所得愿景,內容反映了作者的信仰和修習的資料。第一號文本有七百多字,蘊涵了豐富的信息如對整體佛法、無上教法的贊頌等,但它似乎非為皇家大臣法事而造,而是普通修行者的個人信仰與活動,或是特定地區(qū)的群體活動。在文中出現兩次關于個人訊息的相同內容:“疥瞫解蘦瑪毋癏亡蘀毋維……(名某某自此時直到菩提……)”。除祈禱自得教法外也為利益諸有情:“礠聁搓諜竲籪絅……(諸有情之利益故……)”,乃發(fā)愿語。祈愿者與所為祈愿對象二者皆來自社會各階層,較為廣泛,可見有關信仰在民間流行,亦顯示佛教在當時已相當世俗化。
因許多西夏佛教文本是由相關的文本組合而成,所以有認為Инв.No.821《主承因教求順》的五個文本,應為同一修法系統(tǒng)。第一號文本有“癗腲徑膀聜螙落 (金剛鈴之手印者)”之句,顯示與第三號文本所提及的上樂輪修法系統(tǒng)有關?!拜^疤碅(上樂輪)”(梵語:саkrаsа?vаrа,藏語:?khоr lо sdоm ра),又稱“勝樂輪”,意為大樂之輪。無上瑜伽續(xù)部母續(xù)(智能續(xù))分七部,其中赫魯迦格波部有《勝樂》《佛頂》《大幻網》《阿惹里》等。《勝樂輪金剛》在印度有極多派別,主要為盧依巴、直布巴(即金剛鈴師)、那波巴三派。藏傳佛教于此法亦分薩伽派、俄派、布派、嘎舉派、覺朗派、寧瑪派等,而且依各各所傳本續(xù)疏釋,分出多派。①劉立千:《印藏佛教史》,民族出版社,2000年,第164頁。
上樂輪的修習,于各各的法系都有其不同的建立,以配合個別法系中的見修行果。又歷代祖師,都有據其證量為學人造了不少批注、儀軌、導引、補遺等。上樂輪的教法在宋代頗受信徒重視,受到信奉及廣泛流傳,其影響至吐藩,此文本亦有許多用字由藏文轉譯,所以極有可能譯自藏文本。四灌頂之類的文獻至今仍得傳承,受到信奉。此合集雖屬闡述“上樂輪”一類的修習,但出自何經,待進一步探討。
六
下面是Инв.No.821《主承因教求順》第一號文本的錄文及對譯,段落依據西夏文原文。錄文前的阿拉伯數字表示西夏文的頁次和行數。西夏文原為豎排,錄文中改為橫排。
漢譯文:
漢譯文中【】號標示的是西夏文的頁次。
注釋:
[1]流魅:西夏文作“繰簔”(藏語:chu srin),水怪、摩竭魚。①胡進杉:《西夏佛典探微》,上海古藉出版社,2017年,第415頁?;哿找袅x四十一曰:“摩竭海中大魚,吞陷一切?!庇殖]:常沉沒于生死海之眾生也。南本涅盤經三十六曰:“常沒者。所謂大魚,受大惡業(yè),身重處深,是故常沒。”
[2]輪回:西夏文作“紻稟”(藏語:vkhor ba),流轉,佛經中作輪回。
[3]大菩提:佛之菩提,對于聲聞緣覺之菩提,謂之大菩提。何則。二乘之無漏。為菩提而非大。佛之無漏慧。乃為菩提而大也。②丁福保:《佛學大辭典》(上冊),凈覺僧伽大學印行,2017年,第290頁。
[4]記句:西夏文作“虥儡”(藏語:dam tshing),即誓句。
[5]菩提心:(梵語:bodhi-citta)。全稱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又作無上正真道意、無上菩提心、無上道心、無上道意、無上心、道心、道意、道念、覺意。即求無上菩提之心。菩提心為一切諸佛之種子,凈法長養(yǎng)之良田,若發(fā)起此心勤行精進,當得速成無上菩提。故知菩提心乃一切正愿之始、菩提之根本、大悲及菩薩學之所依;大乘菩薩最初必須發(fā)起大心,稱為發(fā)菩提心、發(fā)心、發(fā)意;而最初之發(fā)心,稱初發(fā)心、新發(fā)意。求往生凈土者,亦須發(fā)菩提心。無量壽經卷下謂,三輩往生之人皆應發(fā)無上菩提心。菩提心之體性,大日經卷一住心品謂,如實知自心,即為菩提。即以本有之自性清凈心為菩提心。③《佛光大辭典》(第6卷),北京書目文獻出版社,1993年,第5206頁。
[6]明滿:西夏文作“墅薿” (藏語:sangs rgyas), 佛陀、覺者。④胡進杉:《西夏佛典探微》,上海古藉出版社,2017年,第446頁。大乘義章一曰:“聲聞藏法,狹劣名小,未窮名半。菩薩藏法,寬廣名大,圓極名滿。”
[7]僧眾:西夏文作“菢缾”大眾,“缾”為“否缾”的省略。⑤聶鴻音:《西夏佛經序跋譯注》,上海古藉出版社,2016年,第75頁。
[8]器:原為一切用具之總稱,即可供容盛物品或使用之具;于佛教經典中,常用以喻指堪受教法或善能弘法之機根,故又稱為根器。因此,接受佛法而信受之人,稱為法器、道器。受戒而遵守者,稱為戒器。反之,不堪為法器、道器之人,皆稱為非器。①《佛光大辭典》(第7卷),北京書目文獻出版社,1993年,第6209頁。
[9]大法:大乘深妙之法,度人廣者。法華經序品曰:“今佛世尊欲說大法?!雹诙「1#骸斗饘W大辭典》,凈覺僧伽大學印行(上冊),2017年,第396頁。
[10]密咒:咒又稱為明、總持(陀羅尼)。明為密咒的特稱,因密乘的咒能生光明。依內容密咒可分三類 :1.呼喚本尊之名,2.有所請求,3.贊嘆本尊功德。
[11]三世間:過現未遷流謂為世,彼此間隔謂為間。有為法之別名也。一切有為法分類為三種:眾生世間、國土世間、五陰世間。眾生世間又名假名世間,即假五陰和合之名而有的眾生,亦即眾生的正報;國土世間又名器世間,即一切眾生依之而住的山河大地,亦即眾生的依報;五陰世間又名五眾世間,即色法的色,和心法的受想行識,亦即構成依正二報的要素。③陳義孝:《佛學常見詞匯》,佛教正法蓮社,1995年,第67頁。
[12]金剛持:(梵語:vajra-dharah)。又作金剛手、執(zhí)金剛、執(zhí)金剛神。音譯作伐折羅陀羅。伐折羅,譯作金剛,例如獨股、三股、五股等之金剛杵,用以標幟如來金剛智印之智慧力。陀羅,譯作執(zhí)持。此謂手執(zhí)持金剛杵之尊,舊譯執(zhí)金剛,新譯持金剛。④《佛光大辭典》(第4卷),北京書目文獻出版社,1993年,第3545頁。
[13]正智: 指對世間事物的正確看法,或在解脫道、菩薩道方面的正確看法或智慧。又稱圣智。在佛典中,有種種不同的定義。⑤《佛光大辭典》(第2卷),北京書目文獻出版社,1993年,第1999頁。
[14]加行:西夏文作“庭投”(藏語:sbyor ba), 行增,即準備、方法、加行。⑥胡進杉:《西夏佛典探微》,上海古藉出版社,2017年,第451頁。
[15]人中獅子:佛陀之美稱。佛為人中之雄者,猶如獅子為百獸之王,故有此稱。又作人雄師子、大師子王、人師子。大智度論卷七載,獅子于四足獸中,獨步無畏,能伏一切;佛亦如是,于九十六種道中,一切降伏無畏,故稱人獅子。⑦《佛光大辭典》(第1卷),北京書目文獻出版社,1993年,第253頁。
[16]一切智智:佛了知一切法,故佛智名一切智,然而三智中的一切智,則是聲聞緣覺的智,為恐佛智與此相混故,特名佛智為一切智智,以示區(qū)別,意謂此智乃智中之智。⑧陳義孝:《佛學常見詞匯》,佛教正法蓮社,1995年,第5頁。
[17]舮:(藏語:zhabs)足、腳之敬語。臔:(藏語:rkang pa)足、腳。在此用舮,指的應為佛足。⑨胡進杉:《西夏佛典探微》,上海古藉出版社,2017年,第461頁。
[18]出有壞:西夏文作“蘈搓父”(藏語:bcom ldan ‘das), 出有壞、世尊,佛十名號之一。
[19]三世:(術語)又云三際。過去現在未來也。世者遷流之義。有為之事物,一剎那之間,亦不止,生了直滅。因之謂來生為未來世,生了為現在世,滅了為過去世。此于事物遷流上,假立三種之世。離事物別無世之實體也。又三世有就時就法二種,若為時之經過之三世,則過去為前,未來為后,其次第為過現未。即十二緣起之次第也。若為法之生起之三世,則未來為前,過去為后。是為未現過之次第。以事物之生起有未生(未)、已生(現)、后滅(過)之次第也。猶如未至名為前路,已往名為后路。生住異滅之四相是也。寶積經九十四曰:“三世,所謂過去未來現在。云何過去世?若法生已滅,是名過去世。云何未來世?若法未生未起,是名未來世。云何現在世?若法生已未滅,是名現在世?!雹俣「1#骸斗饘W大辭典》,凈覺僧伽大學印行(上冊),2017年,第290頁。
[20]觀修:西夏文作“桅緹”(藏語:rnal ‘byor, 梵語:yoga),意為默有,即相應、瑜伽、觀修或禪定。②段玉泉:《西夏《功德寶集偈》跨語言對勤研究》,上海古籍出版社,2014年,第328頁。
[21]禁戒:西夏文作“羏妹”(梵語:sajvara,巴利語同)。佛為防止弟子們身、口、意之過非而制定之戒律。音譯作三婆邏、三跋羅。又作律儀。三藏中律藏專明禁戒者有五戒、八戒、沙彌戒、具足戒等之別。③《佛光大辭典》(第6卷),北京書目文獻出版社,1993年,第5539頁。
[22]金剛鈴:即金剛鈴師。首開密教《勝樂輪》之規(guī)者為盧伊巴、直布巴和那波巴。直布巴亦名金剛鈴師,原名慧藏祥。直得盧伊巴弟子地日迦巴攝受,廣傳密法,造《身壇成修法》《觀頂儀軌》《圓滿五次第》等,即《直布三法聚》。直以法傳龜足,龜傳扎倫達日巴、扎傳那波巴。④劉立千:《印藏佛教史》,民族出版社,2000年,第31頁。
[23]手?。何飨奈淖鳌拔枴保ú卣Z:phyag rgya,印、梵語:mudrā,巴利語:muddā,音譯母陀羅),意為印 ,手指所結之印契,乃記號之意;又作印契、印相、密印等,為教義規(guī)范之表記,如一法印、三法印。密教四種曼荼羅謂“四智印”,即:大智印、三摩耶智印、法智印、羯磨智印。此即將佛、菩薩證悟之境界以具體之器物或手勢表達。“中略”由于修行者結手印即能感受佛、菩薩之力量而與之成為一體,故結印、解印,必要拜師親授,敬謹慎重。⑤《佛光大辭典》(第2卷),北京書目文獻出版社,1993年,第1412頁。
[24]日夜六時:指晝夜(藏文:nyin mtshan)六時。乃將一晝夜分為六時,即晨朝、日中、日沒(為晝三時)、初夜、中夜、后夜(為夜三時)。⑥《佛光大辭典》(第1卷),北京書目文獻出版社,1993年,第253頁。
[25]四種布施:四種布施:有二者,(一)即筆施、墨施、經施、說法施。語出《菩薩善戒經》卷一。(1)筆施:謂見人發(fā)心書寫經典,遂施筆以助成其善緣。(2)墨施:見人發(fā)心書寫經典,施墨以助成其善緣。(3)經施:印贈經籍供人讀誦,促發(fā)菩提心。(4)說法施:若有人求正法,即隨其根機方便演說,令早日解脫、修因證果。出家菩薩具足成就此四施后,則能調其心,破驕慢心,得以修習忍辱。(二)就施主與受者有凈、不凈而類別為四施:即施主清凈受者不凈;施主不凈受者清凈;施受俱凈;施受俱不凈。依南本《涅盤經》所說,施雖有四種但俱得凈報。所謂施主清凈受者不凈,是指施主持戒,多聞有智慧,知惠施及施果報,受者破戒,專著邪見以為無施無報。余三種可依此類推。①《佛光大辭典》(第2卷),北京書目文獻出版社,1993年,第1798頁。
[26]譯師:西夏文作“略硂薫”(藏語:lotsaba)。“藋(齒頭音tsar 1.80,則末切 音匝)②李范文主編:《簡明夏漢字典》,中國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12年,第619頁。, 篊(重唇音mji 1.11,浸乙切 音彌)③李范文主編:《簡明夏漢字典》,中國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12年,第225頁?!睂ψg可作匝彌, 與卓彌發(fā)音十分相近?!八y篊略硂薫”可譯作卓彌譯師,即可能是卓彌釋迦益希。他曾于印度學法, 并在西藏譯經傳法,弟子眾多。④《佛光大辭典》(第3卷),北京書目文獻出版社,1993年,第3090頁。
[27]中道:西夏文作“蝷蝷”,字面意為“中中”。西夏語名詞疊用情況不多見,一般表示強調之意,猶言“中間的中間”,即中道。密教修習為方便道,方便即是“手段”。四部密的方便道,依次與毗婆沙、經部、唯識、中觀四宗配合。因為屬于無上瑜伽的范疇,整個文本的修持與行持,是以中觀見為依歸,故于此說明。
[28]無上:西夏文作“慶硯”,對譯音讀可以是“阿底”,與藏文“阿底瑜伽(Atiyoga)”的“阿底”音同,為“無上”之意,在此可能用作“無上瑜伽”的簡稱。文本選用了西夏對音字,沒有用西夏文“籄較(無上)”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