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然

柴亞娟

張大海是出了名的倔兒。他的倔勁兒一上來，即使是十頭老牛也拽不動他。

八十年代末，張大海師范畢業，被分配到百合鎮中學教數學。這所學校的吳校長，看他一表人才的，非常賞識他，所以主動托人說媒，想把女兒吳瓊嫁給他。

經媒人撮合，吳瓊和張大海，一見鐘情，僅僅相處幾個月，就閃婚了。

一年后，吳瓊生了個大胖小子，起名叫張鶴，三口之家過得和和美美，人見人羨。

又過了幾年，張大海發現自己不喜歡按部就班的教學工作，便毅然決然地辭職了。

吳瓊知道后，氣憤地對張大海說：“工作得好好的，怎么說辭職就辭職了呢？這么大的事，咋不事先跟我商量商量再決定呢？”

張大海說：“和你商量啥呀？我是爺們兒，掙錢養家的是我！”吳瓊聽了，氣得無言以對。

翌日，張大海拜訪了發小李力。李力在本鎮批發布料多年，生意風生水起。

張大海追隨李力。李力對張大海鼎力相助。他不賣布料，而是床上用品。

二年后，張大海加盟了知名品牌“MJ毛毯”，做代理，專門批發毛毯。

張大海廣交客戶，薄利多銷， 生意做得如魚得水，年收入幾十萬。

盡管如此，他不甘于現狀。創造機會自費去北京大學進修，學習相關知識。

回來后，擴大規模，籌辦工廠，招賢納士，加工毛毯，自產自銷，生意越做越大。

此時的吳瓊對張大海有崇拜的成分了。家里家外，事無巨細，全聽張大海的。

歲月如河水，一晃兒，流走了十幾年，兒子張鶴就要上初中了，吳瓊也可以松口氣了，她想出去找個幼師工作，干自己的老本行，不想永遠做全職太太。

吳瓊把這事和張大海說了。

沒料到，張大海卻說：“不用你出去工作，在家做家務、照顧好孩子學習就行 ，咱家也不差你掙的那點錢！”

吳瓊說：“我……我不想在家這么呆著啦！”

張大海滿臉慍色：“我說不讓你工作，你就別去！”

吳瓊繼續爭辯：“我……我在家……太郁悶啦！”

張大海罵道：“臭娘們！不缺你吃，不缺你穿，咋就不聽話呢？！”

吳瓊脾氣好，向來是張大海說一不二。這些年，她唯唯諾諾，為了丈夫和兒子，失去了自我。此時，她不知道從哪里迸發出來的勇氣和力量，第一次和張大海唱反調，她大聲嚷道：“我不當這個家庭婦女了，我就要去工作，怎么啦？！”

話音剛落，張大海上去就是一個大嘴巴，吳瓊的臉上烙下了五個手指印子。打完，張大海轉身，摔門走了。

吳瓊捂著臉，傷心地哭著，罵著?？迚蛄?，罵夠了，她穿好衣服，離開了家門。

一周后，吳瓊對張大海，說：“咱們離婚吧！”

張大海聽了，倔勁兒又上來了，他沒多想隨口便說：“離就離！”

吳瓊把寫好的離婚協議，遞給了張大海，張大海接過協議，連看都沒看，就在簽名的地方寫上了自己的名字。之后，說：“按你說的辦！”

……

李力知道張大海離婚了，怕他孤獨，經常請他喝酒聊天。有一次，帶張大海來家里喝酒。等到酒酣飯飽，李力說：“哥們，你哪都好，就是你的倔脾氣，真得改啊！”

張大海聽后，悶頭喝酒，不做聲，但他心里開始反思了。

不久，張大海再婚了。

張大海新娶的媳婦叫蔣麗麗，比他小十多歲，是名漂亮的剛大學畢業的大學生。

張大海非常喜歡蔣麗麗，他暗想：第一次婚姻的失敗，確實是自己太大男子主義了，得改一改自己身上的倔毛病啦！

再婚后，張大海不論家里家外，大事小情，全聽蔣麗麗的。

久而久之，蔣麗麗感覺老公辦事沒有一點自己的主意，一副軟骨架的樣子，沒有男人的陽剛之氣！這不是自己想要的婚姻。

后來，是蔣麗麗和張大海提出的離婚。

張大海經歷了兩次婚變，感到很茫然，他就是想不明白：自己實心實意地對待每一任妻子，耗盡全力地掙錢養家，可怎么就留不住她們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