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旭輝
(青海師范大學法學與社會學學院,青海 西寧 810008)
《西太平洋的航海者》與其說是一本書,不如說是一幅幅的畫,一份對于原始部落的寫真。
直到現在人類學在我們的面前已經不再神秘。第一次聽到田野調查已經記不得是什么時候了。當課堂上老師推薦《西太平洋的航海者》時,出于好奇對其進行了初步的了解,田野工作這個詞再次進入到我的視野。在我看來田野是一種精神,也是一種態度。《西太平洋的航海者》一書是馬林諾夫斯基對新幾內亞周邊地區進行長期田野工作基礎上寫的一部民族志。作為一部人類學的著作,它沒有我們想象的那么枯燥無趣,它給你的是一種“人在情境中”的感覺,像是在看畫冊,像是置身于每一個情境之中。讀完這本書,以一名社會工作專業的學生再去回味的時候,引起了我的一些思考。
如果沒有一個深入的了解又怎會有如此作品?讀完《西太平洋的航海者》你會發現馬林諾夫斯基不是以一個觀察者的視角來去了解部落各種情況,而是真真正正的把自己作為部落的一員,參與其中。為達到田野工作的目標,馬林諾夫斯基提出與上述調查方法息息相關的三條必由之路:1.部落組織及其文化構成必須以翔實明確的大綱記錄下來,大綱必須以具體的、統計性的方式提供;2.這一框架應以實際生活的不可測度方面以及行為類型來充實,這方面資料必須通過精細的觀察,以某種民族志日記的形式來收集,而這只有密切接觸土著人的生活才有可能;3.應當提供對民族志陳述、特殊敘事、典型說法、風俗項目和巫術程式的匯集,作為語言材料集成和土著人精神資料。
馬林諾夫斯基開創和實踐的這一套田野工作方法,打破了傳統人類學的研究方法,將人類學從屋子里帶到了室外。現在看來不止是人類學,許多學科也將田野工作這一方法廣泛運用到自身的實踐中。對于社區社會工作而言,其實就是一個社區特定人群的田野工作。社區就相當于原始的部落。社區是人們生活的共同體,不僅僅有地域上的,在其精神層面也是共通的,擁有相同的文化、習俗。而每一個社區又是多樣的,這對于社工而言前期就需要做許多的資料收集工作。為了社區工作的順利開展,我們需要了解社區的情況。作為一個外來的陌生的機構,不能貿然的進入社區,突然的出現勢必會引起他們的阻抗。因此,我們要了解社區的組織模式,做好對領袖人物的拜訪。例如某社區采取的是樓長制度,那么我們在開展工作的時候我們就可以利用樓長對于居民的號召力展開工作。社區工作并不是對于該社區進行綜合的調查,而是根據某一群體指定服務方案,真正的做好某一群體的服務離不開充分的田野工作。社區工作需要一種契而不舍的田野精神,阻抗再多是暫時的。社區工作也需要有田野工作時的一份融入,需要一種踏踏實實、深入的工作態度,流于表面的形式要不得。
特羅布里恩群島的土著部落的人們在獨木舟下水試航前做了非常多的準備工作,然后通過“塔薩索里亞”(下水、試航)、“薩加利”(禮儀性的分配食物)、“卡比吉多亞”(建造禮儀)等程序來完成這個活動。在介紹獨木舟下水禮時這樣寫道:“獨木舟漆飾好后人們便會確定一個下水試航的日期,這被稱作tasasoria。消息傳到臨近群島的酋長和頭人那里其他擁有獨木舟且同屬一個庫拉社區的人當天會抬著他們的獨木舟前來參與新舟的下水禮”。
在整個庫拉的過程中,船隊的人有四種角色:“圖利瓦加”,“亞薩格路”,幫忙的人和孩子,而這些人中都是男性,婦女不參加庫拉遠航,也被禁止做一些不當的行為。她們被留在家里,謹守著自己的貞潔與忠誠,不獨身出村,不接待男性訪客,在家為男人們祈禱,遵守一些禁忌,不得犯錯,否則丈夫的船速度就會減慢,而男人們在庫拉過程中,有一種加速的儀式,也是與很多咒語有關的儀式。庫拉的活動還伴隨著復雜的巫術儀式和公開禮儀。
在該書中記錄了許多的儀式獨木舟下水儀式、加速儀式等等,可見當地人對庫拉交換的重視。其實在我們的生活中儀式也有很多,結婚儀式、葬禮、孩子滿月、入祠堂等等,在海邊的人,出海之前盛大的出海儀式,可見儀式這個詞的出現,彰顯的是人們對于這件事情的重視。
儀式被用在生活中,是否也可用在我們社工的工作中呢?這引起了我的思考。社會工作開展工作主要有個案、小組、社區三種形式。個案工作是對案主進行一對一的幫助,使其重新回到社會,其意義對于案主而言是一種“新生”。小組工作是對某個群體(失獨家庭、獨居老人)進行的團體性質的活動,成員之間相互扶持,共同去實現一個目標,讓其生活更加的美好。在社區工作中組織召開居民大會,對于居民而言是召開居民大會實質是其歸屬感的體現,展示的是一種“主人翁”的姿態。個案工作是對于個人而言,小組對于某一個群體,社區是對該群體內的所有人。在個案中當社工對案主的工作接近尾聲時,可以考慮加入一個儀式,邀請案主成長的見證者發表自己的所感所想,儀式應嚴肅鄭重,在儀式中要求案主簽名畫押,宣讀。告別儀式結束后,案主的治療到此結束。小組工作一般持續時間在半年左右,次數在十次以上,針對不同的目標,我們可以選擇不同的儀式,成長性小組,在最后一次的時候可以舉辦一個結業儀式,頒發證書。對于自身的能力其實是一種肯定,也方便于把從活動中獲得的能量保持下去,強化小組成員的獲得成果。社區工作的居民大會本身就是一個大的群體性的儀式,在有重大事件決策時才會召開,因此,它本身就會激起居民的參與度與主人意識,極大的方便社區社工人員的工作開展。對于社工服務對象而言,服務結束后意味著自己再一次的進入社會,儀式的運用,是對案主成長的見證,也是對服務結束的總結,儀式運用的社工的服務中勢必會增加服務的效果,因此,社工在工作中可以考慮必要環節加入適當的儀式。
庫拉,是一種交換形式,在各個部落之間廣泛分布,由居住在一大圈海島形成了一個封閉循環的眾多團體進行。沿著這個圓圈,有且只有兩種物品,不斷地朝著相反的方向流動,沿著順時針方向流動的是一種紅色貝殼做成的“索巫拉伐”,沿著逆時針方向流動的是另一張物品,白色貝殼做成的“姆瓦利”的臂鐲。這些物品中的每一個,當它在封閉的循環圈沿著自己的方向流動,而與其他類別的物品相遇時,常被拿來進行交換,庫拉物品的每一次流動,交換的每一個細節,都受到一套傳統規則和習俗的制約與管理。
庫拉還有一個重要的特點是,它不是在任何需要的壓力下才進行的,因為它的主要目標是毫無實用性物品的交換。而土著人對于庫拉物品的所有權是臨時的——“一種新的類型的所有權制度,其特色是暫時、間歇、累積性的”。庫拉幾個交換原則:1.庫拉在贈予禮儀性的禮物之后,無論是在幾個小時、幾分鐘以后也好,甚至在償付之間隔了一年或者更長的時間也罷必須酬報等價的還禮;2.還禮的等價由給與者做出確定,決不能用強制力來執行。由此:庫拉是主要目的,另外一重要追求是為了庫拉遠航時的貿易,為了庫拉遠航而準備的造船、收集事物的各種活動,遠航時舉行的大型宴會,以及貫穿在里面無所不在的巫術——讀完下面的幾章完全圍繞庫拉遠航、巫術、禮儀的描述,我突然明白了人類學課上提到的庫拉的意義——這在書中也有原話“庫拉交易維系著土著人的光榮與夢想,消耗著他們的時間與精力,激勵著他們的聰明與才智”。
庫拉的交換里面除了蘊涵了一份信任,相信交換的等值,不會讓自己的交換品無意義,是交換雙方的信任。也有一種價值的認同,不再局限于它的本身是貝殼。當下市場經濟下追求的是利益的最大化,社會的信任問題——老人扶不扶,社會的誠信問題——各種食品添加劑的濫用。而庫拉區的交換卻像一股清流進入到我的大腦。馬斯洛的需要層次理論,最高層次是自我價值的實現。縱觀現在的社會工作專業人才流失嚴重,除了工資低以外,其實最大的還是價值的認同度低。像人類學一樣只停留在表面沒有深入的了解研究,又怎會有所作為?這也是我們在選擇工作時所要思考的。“價值認同”以后的社會工作就不再受其他因素的影響,因此留住社工人才的前提是價值的認同。
《西太平洋的航海者》閱讀完以后,帶來的不止是人類學、社會學的全新認識,同樣對我所學的專業也是大有啟發,以上三點思考從社會工作的角度出發,通過對《西太平洋的航海者》的寫作方法、儀式、庫拉交換三個方面的思索,對于社工今后的發展提出了筆者自己的見解,見解尚不成熟,仍然需要用實務去論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