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 琳
(長治醫學院思政部,山西 長治 046000)
馬克思主義哲學指出:社會存在覺得社會意識,社會意識反作用于社會存在。特定時期的特定現實生活文學創作土壤,基于不同階層、不同群體的特有的對立統一,反映在文學創造作品中也各具特色,如唐詩、元曲,戲劇小說等文學作品,是基于特定社會現實下各自形成的文學版本樣式和文學特色。在中國古代歷史長河中,早就出現了一些典型的女性人物敢于沖破封建藩籬為爭取自身權利,特別是元代的女性人物,她們受封建倫理思想的束縛,在經濟、政治、法律、文化等各方面上男女極其不平衡的狀況下她們敢于在爭取權利方面始終堅持不懈。
元代雜劇可以說是唐宋以來表演藝術的繼承和升華,同時也是元代經濟政治文化的產物,有時候通常也叫做北曲或者元曲。因其通俗易懂,詼諧幽默在元代民間廣為傳頌。元雜劇形成于宋末宋端平三年(公元1234年),止于元順帝正二十七年(公元1367年),在這將近一個世紀的時期中,產生了關漢卿、王實甫、馬致遠等優秀代表人物,特別是關漢卿與王實甫的作品的一部分,可以說是雜劇的黃金時期或全盛期。元代雜劇的總數五百六十余種劇本,這些作品較全面的反應了當時的社會生活其中有一大部分描寫女性的佳作,值得我們借鑒研究。
元代因其特定的歷史背景,文學呈現出的創造風格獨樹一幟,元曲中通過女性的角色刻畫(特別是元雜劇中的描寫下層婦女反封建壓迫的戲)的大量作品表現了當時特定環境下的女性所獨特的色彩。元代是民族矛盾和階級矛盾尖銳的時代,這個時期的文學創造深深烙上了反抗民族、階級壓迫的標簽,在女性身上,則表現出其敢于沖破封建樊籬,勇敢維護自身權利,追求自身幸福,是女性倫理意識覺得的重要時期。由于社會政治經濟文化的制約,雖然她們未能完全擺脫封建禮教約束,但她們敢于沖破舊專制、改變被壓迫的掙扎和反抗的精神是值得歌頌的。他們本來都是民間普通的婦女,不會像俠女英雄人物一樣閃閃發光,在社會中有著自己的特定小角色。然而,正是污濁的社會、惡劣的社會環境、男權至上的封建倫理意識,激發了他們爭取自身權力以及拯救弱小者的潛能。正是悲劇的時代造就她們這樣的女性,使她們在吃人的禮教社會和沒有生機的社會中閃爍女性生命之光,照耀了偌大的藍天大地。
在元代雜劇中,有許多大家閨秀和小家碧玉的題材,這是元雜劇塑造的一大類人物,這些大家閨秀和才子成了我們所說的“才子佳人”這些小姐在父母的嚴格管教下,唯唯諾諾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在高墻院內,她們的情感世界又是那么的脆弱,不為人知不為人曉。當才子佳人們偶遇,她們又會沖破家庭和社會的牢籠,追求他們自己的美好愛情和幸福人生。元曲《西廂記》作品中張生、鶯鶯,女孩,嬌柔多情、才貌雙全、單純可愛,男孩,風流倜儻、滿懷才情、意氣風發,兩人從一見鐘情到喜結連理,這中間阻礙叢叢,她們擺脫了世俗眼光,沖破了封建禮教,最終收獲自身幸福。
《西廂記》是中國古典戲曲藝術的愛情戲之冠,在于它樹立了新的愛情觀,婚姻觀念上取得了重大突破,即青年男女敢于自主選擇婚姻。封建社會禮教約束中,青年男女的婚姻,父母之命難以違抗。只要是無媒娶嫁,無父母之命(父母不在時須有兄嫂或伯叔,姑舅長輩做主)的婚姻,都是屬于敗壞社會道德的出丑行為,得不到親人朋友社會的祝福和承認。但《西廂記》中的張生、鶯鶯大膽邁出了這一步,敢于自主的追求自己的幸福,在兩情相悅的前提下,勇敢的跨出了反抗封建家族社會的第一步,這一步對當時嚴格的禮教具有進步的意義,這一步是鶯鶯主動跨出來的。所以,瑩瑩的形象是舊時女性中最有光彩的,她敢于蔑視或忽視封建禮教,敢于跨出這一步。崔鶯鶯大家閨秀,從小深受封建禮教束縛,當遇到自己心愛的人時,愛的純粹而沒有雜質,在她看來,愛情是比名譽、金錢更為重要的東西,她敢于在封建道德綱常面前勇敢追求自身幸福,在當時是難能可貴的。
妻子在家中占據了很重要的地位,她們既要操持整個家庭瑣事,而且還利用自己的聰明才智幫助自己的丈夫度過危機、勉勵丈夫或者維護自己的尊嚴,或者同惡勢力做斗爭。
《秋胡戲妻》是石君寶的代表作,也是元曲中對女性成功塑造的佳作,主要是歌頌了妻子敢于反對“封建倫理綱常”對自己的丈夫加以訓斥。封建社會中,妻子是丈夫的附屬品,唯丈夫馬首是瞻,作品中的女主敢于沖破這種根深蒂固的思想,當她被逼迫改嫁給有錢的李大戶時,她竟然拿自己那經受過長期艱苦生活考驗的勇氣和力量來把她母親駁斥回去道:“只我那脊梁上寒噤是捱過這三冬冷,肚皮里凄涼是我舊忍過的饑,休想道半點兒差池。”當丈夫在她面前露出無恥荒誕的行為時,公然地教訓自己丈夫,寧可流落街頭也不愿與小人生活。她的【折桂令】離得唱詞,對秋胡進行了嚴厲震撼的斥責,并敢于大聲得宣布:“你做賊也呵,我可拿住了臟”,這話講的真解氣,抵得上一篇新時代的女性宣言,位居中大夫高位的秋胡羞愧難當,儼然一只過街老鼠,一下子泄了氣,中大夫的官架子,竟然在一位農婦面前散了架,最后只好無奈的向母親求救,但也不敢理直氣壯,只講了句:“梅英不肯認我哩”,深深得低下去了。這時候的梅英,其光彩也發揮到了極致。她有著自己的思想和靈魂,有著敢于反抗的精神,表現獨特的封建家庭婦女形象。
妓女是封建社會受壓迫奴役的最殘酷,作為一名封建女子,淪為妓女,流落風塵,靠賣弄之色、出賣肉體換取生存。可以說妓女是底層民眾中最悲哀的,其最幸福的莫過于能夠從良改嫁。但那種過正常女性生活的愿望在當時是不可能實現的,這樣一個合理的要求是視她們為掙錢工具的鴇母所決不容的;她們無法逃避也不可能改變自己所處的封建倫理文化氛圍和絕對男權社會,底下的贖回地位和低下的經濟地位使她們難以掙脫卑屈的人身依附關系。
《紫云庭》通過描寫底層賣唱女敢于沖破封建世俗枷鎖,敢于向鴇母和官老爺進行反抗,不向惡勢力低頭,毅然決絕遵循自我心聲,與公子靈春馬相愛私奔。雖然一路上遭受困苦,心里確實幸福開心的,當遭受不公平待遇后,敢于與舊生活進行決絕。韓楚蘭在開場時,表明了她自己的生活說:“我勾闌例把戲得四五回鐵騎,到家里卻又六七場刀兵。我唱的是《三國志》先饒《十大曲》,俺娘變《五代史》續添《八陽經》。”①鐵騎、刀兵都是戰爭故事,《三國志》,《五代史》也都是說唱的篇目。這些話是韓楚蘭和鴇母之間尖銳的階級矛盾和她所處的剝削社會環境的血淋淋的控訴。她敢于和靈春馬私奔,說明了她對剝削社會的仇恨和敢于對女性自身幸福的追求,她敢愛敢恨,敢于追求自己的愛情和自由。這在當時是極其罕見的,也說明了韓楚蘭剛烈的個性和頑強的反抗精神。
元雜劇中如此多的作品描寫女性形象,如此重視女性問題,并不是偶然的,而是有其深刻的社會現實根據,婦女問題是中國封建社會中最嚴重最突出的問題之一,這個問題到宋以后表現的更為突出更加尖銳,這時期的封建士大夫為了鞏固自己的腐朽的封建統治地位,在政治上想盡辦法來鞏固自己的地位,在經濟上維護自己的既得利益。表現在婦女問題上,則是大力提倡封建禮教,加強君權、父權、夫權的威力,從而達到鞏固其統治的目的。而這些站在時代邊沿的女性那種敢于大膽維護自己的權利和爭取自由的行為與其形成鮮明對比,成為封建歷史長河中閃閃發光的一顆耀眼的明珠,使毫無生機、死氣沉沉的封建社會褶褶生輝。
可見,元雜劇作家雖然并不具有現代民主思想,但他們卻在許多作品中不自覺流露出不同程度的女性人權意識和基本民主思想,尤其是在這些描繪婚姻愛情的作品里,這類人權意識是非常值得重視的,元曲中很多反映社會現狀的文學作品,都閃爍出解放人性,追求自由的人道主義思想,特別是對女性的刻畫,更多表現她們渴望自由、主張自我價值,維護自身尊嚴,追求人性解放。她們看重個體情感的真實和人性的萌動,謳歌女子對自身正當權益的渴望和追求,這種渴望和追求又明確地表現出對封建傳統道德樊籬的超越與突破,滲透著沖破封建綱常,追求自我的新思想。而優秀的劇作家和演員們一方面積極從前代戲劇中汲取營養,來更好地表現當代生活;一方面又以其可貴的創新精神和精湛的表演技藝促成了元雜劇的新發展,這種對元雜劇女性題材戲的積極的投入使得女性題材的雜劇在元代文學乃至整個文學發展史上就像一枝燦爛的花朵,它那馥郁的香味至今不衰,也因此而迎來中國戲曲的黃金時代。
[ 注 釋 ]
①陳云友.元雜劇選解.復旦大學出版社,2008.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