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安的舊與新

◎ 文 | 王芳麗

八月的一個夜晚，我們抵達萬安，聽說所住酒店離贛江很近，就迫不及待想去看看。主人說，不急，不急，先吃飯。

第一餐就吃到了萬安魚頭，真鮮，濃白的魚湯里面加了許多朝天椒，喝一口，嘴里忙吸溜，不愛吃魚的我，竟然吃得很過癮。對萬安的認識，就從餐桌上開始了。

從宋代就確立縣治的萬安，自古以來就是南北水路交通要道，經濟繁榮，民風開化。隨著時代的發展，中國經濟進入快速發展時期，陸路交通四通八達，萬安逐漸失去其水運交通樞紐地位，發展緩慢。但也正是因為這種“慢”，萬安人有了更多時間沉思，那些古老的文化遺產——城墻、宗族祠堂、廟宇、村落以及釀酒工藝、民間藝術等，才能科學合理地保留其珍貴的原始風貌。

吃完窯頭豆腐、萬安魚，到贛江邊的城墻根前走一走，在飽腹帶來的微酣作用下，我有一瞬覺得自己走在舊時的萬安城，古樸滄桑的城墻磚，粗壯茂盛的大榕樹，城門內寧靜雅致的小院子，就像埋在歲月深處的古城記憶。恍惚間，街道上人聲鼎沸，車水馬龍，贛江中大帆小舟爭相競渡，新鮮的魚蝦和各類從遠方運來的貨物被運上碼頭……

以前萬安縣城正對著贛江十八險灘中的惶恐灘，文天祥留下“惶恐灘頭說惶恐，零丁洋里嘆零丁”的千年喟嘆。南來北往的商船，過灘前總是要歇一歇，請灘師、拜水神，進城交易，寄一封家書……萬安水電站建成以后，惶恐灘變成了萬安湖，灘師消失了，臨江而建的民居拆除了，萬安也隨著時代的步伐悄悄改變。

走在田北畫村的小道上，我們仿佛進了一個巨大的花園：新式樓房錯落有致，花圃菜園相映成趣，最引人注目的是樓房兩側彩繪的一幅幅巨型民俗畫，憨態可掬，野趣十足。這是一個“盛產”農民畫家的村莊，村民們一邊種著地，一邊將鄉村風物載入畫中。政府要保存民間文化的活力，又要發展鄉村經濟，于是便有了今天的田北畫村，它想要在“舊”與“新”之間找到一個平衡點，將鄉村經濟和民間文化有機結合起來。

同樣的理念，在夏木塘村體現得更明顯。土房改造而成的民宿、酒吧、咖啡店等，仿佛把夢里老家和魔幻都市糅合在一起。這里曾開展過數次創意設計大賽，富有先鋒色彩的建筑藝術作品散落在村莊的各個角落，與周圍的鄉土風情形成鮮明對比，但又不突兀，以前的土房和祠堂都還在，只是被賦予了新的設計和功能。

在萬安，我們每天都能看到新與舊的交織，從經濟、文化到衣食住行等方方面面，萬安人一方面謹守著祖先留下的寶貴遺產，一方面又傳承著他們開放、包容的精神品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