叢歡歡 林謙(通信作者)
100122朝陽區十八里店社區衛生服務中心1,北京
100700北京中醫藥大學東直門醫院2,北京
2017年中國心血管病報告顯示,中國每年約54 萬人死于心臟性猝死,心血管疾病已成為威脅人類生命及健康的一大殺手。而心律失常既是一種常見心血管疾病,又和多種心血管疾病的發生有密切聯系。心律失常是指心臟起源和傳導功能紊亂而引發心臟激動頻率、節律、起源部位、傳導速度或激動次序異常。臨床上主要分為快速性心律失常和緩慢性心律失常,而房顫則是臨床上快速性心律失常中最常見一種,包括陣發房顫、持續房顫、永久性房顫。現代醫療對房顫治療包括藥物及非藥物治療,雖取得一定進展及成效但卻存在較大不良反應、患者復發率較高等缺陷及局限性[1]。而中醫在治療房顫尤其是陣發房顫卻有自己獨特理念及非同尋常的療效。東直門醫院林謙教授長期從事心血管臨床及科研工作,對氣血理論有獨到見解,在總結多年臨床經驗基礎上運用氣血理論治療陣發房顫取得良好療效。
氣血理論最早見于《內經》,氣血是構成人體和維持人體生命活動最基本的物質。氣與血之間存在極為密切關系,二者不可分離,互為影響。氣為血之帥,血為氣之母且氣重于血,氣為血之帥表現在氣能生血(氣化是血液生化的動力),氣能,行血(氣行則血行,氣滯則血瘀),氣能攝血(統攝血液脈管中運行以防逸出脈外);血為氣之母表現為血能生氣,血能載氣。而若血氣不和,百病乃變化而生。氣血關系紊亂是各種疾患產生的根源,因此治療方面,應當調整氣血,恢復它們之間正常關系。林謙教授治療陣發房顫以氣血理論為基礎,注重氣血相和,尤其注重氣對血的統帥作用。現從林謙教授臨床治療的兩則病例入手對運用氣血理論治療陣發房顫進行經驗總結,現報告如下。
例1:患者,男,64歲。2019年1月12日因自覺心悸、頭暈于當地醫院行Holter檢查示:心律失常、房顫,診斷為“房顫”,給予法舒地爾、磷酸肌酸鈉等靜滴治療,出院后癥狀有所緩解。未再繼續治療。既往高血壓21年,最高血壓200/110 mmHg,規律口服硝苯地平緩釋片早20 mg,晚10 mg;酒石酸美托洛爾12.5 mg,2 次/d;纈沙坦40 mg,1 次/d;氯吡格雷50 mg,1 次/d;阿托伐他汀鈣10 mg,1 次/d。未口服抗凝藥物。當地醫院曾建議手術治療,但患者拒絕,有意先保守治療。2019年4月25日聽聞林謙教授治療房顫療效確切遂到京求診。刻下癥:陣發心悸,發作1~2 次/d,持續十幾分鐘,口服藥物緩解(不詳),盜汗,偶有氣短,喜熱飲,性情急躁,怕熱,無胸悶、胸痛,納眠可,二便調。查血壓140/80 mmHg,舌質淡紅,苔薄白燥黃,脈細。林謙教授予以益氣活血復脈方,處方:黨參15 g,法半夏9 g,鬼箭羽15 g,黃連6 g,川芎15 g,赤芍15 g,白芍15 g,丹參30 g,炙甘草10 g,磁石10 g,遠志10 g,生黃芪30 g,知母10 g,14 劑,西藥停用氯吡格雷改用達比加群110 mg,口服1次/d。二診、三診因異地而行微信電話調方,2019年6月14日四診(面診):自述近1個月心悸發作次數明顯減少,只發作3~4 次,程度有明顯減輕,持續時間縮短,盜汗癥狀已基本消失,但下肢怕涼。擬方:黨參15 g,法半夏9 g,鬼箭羽15 g,黃連8 g,肉桂3 g,川芎15 g,赤芍15 g,白芍15 g,丹參30 g,炙甘草10 g,遠志10 g,生黃芪50 g,繼服14 劑。后隨訪3 個月心悸未再發作。
例2:患者,男,67 歲,北京人。2016年8月8日因心梗、房顫于安貞醫院行冠脈搭橋術,房顫射頻消融術,術后規律口服阿司匹林腸溶片1 片,1 次/d;倍他樂克47.5 mg,1 次/d;普羅帕酮150 mg,3 次/d;間斷性血壓升高口服施慧達2.5 mg,1 次/d。刻下癥:發作性心悸4~5次/周,持續2~3 h/次,多于勞累后發作,可自行緩解,口服倍他樂克亦可緩解,喜冷飲,口苦,飲食睡眠可,二便可。既往原發性高血壓7年,冠脈搭橋術后3年,高脂血癥4年。血壓140/80 mmhg,舌質暗紅,苔黃膩,脈弦。擬方:益氣活血復脈方,黨參15 g,法半夏9 g,鬼箭羽15 g,黃連10 g,川芎15 g,赤芍15 g,白芍15 g,丹參30 g,炙甘草10 g,遠志10 g,14 劑。再次就診患者已自服21 劑,自述心悸癥狀有所改善,近半月發作5 次,心悸程度減輕,持續時間明顯縮短,約半小時左右。三診時述此期間只有輕微心悸幾乎感覺不到,持續幾分鐘,給予原方加減,隨診2個月癥狀未再復發。
以上為林謙教授臨床上治療陣發房顫兩則病例,病例1 為直接口服中藥治療,病例2 為行射頻消融術后復發口服中藥治療,無論哪種都取得非常明顯療效。臨床上陣發房顫多以心慌為主要表現,屬于中醫“心悸”的范疇,癥狀多見疲乏,怕熱煩躁,喜涼,舌質尖紅苔黃或膩等。目前眾多理論認為快速性心律失常包括房顫與中醫“心悸”“怔忡”有關,多為陰虛脈促,法當滋陰復脈。北京中醫藥大學王琦教授則認為問題不是單方面的,心臟的正常搏動節律除依賴心陰的滋養外還有賴于心氣的推動,心陽的溫煦,除滋陰復脈外亦要顧及心氣及心陽[2]。而林謙教授認為此病主要病機在于氣虛血瘀及痰熱,氣行則血行,氣虛則血液運行動力不足而血瘀,五行中火生土,心屬火,心氣不足則脾氣虛,脾運化功能障礙產生痰飲,瘀血及痰飲阻滯氣機的運行,郁而化熱上擾心神而產生心悸。因此心氣不足為基本原因,而瘀血、痰熱則為繼發性病理產物[3]。林謙教授傳承廖家楨教授學術思想及經驗并結合多年臨床經驗總結出具有益氣活血、清心化痰、定神復脈作用的經驗方益氣活血復脈方。
上述兩則病例林謙教授均應用益氣活血復脈方。此方中以黨參、丹參共為君,黨參補益脾氣,開氣血生化之源。丹參活血化瘀,通經活絡且清心,二藥共奏益氣活血之效。黃連清心降火加上法半夏燥濕化痰合用有清熱化痰、寧心止悸之功效共為臣藥;鬼箭羽活血通經,赤芍活血化瘀、清熱涼血,川芎行氣活血、開散郁結,三藥合用增強行氣活血、寧心止悸之功。遠志交通心腎、安神定志,酸棗仁養肝血、補心血、養心安神止悸,白芍養血柔肝、滋陰抑陽,三藥合用增強養心安神止悸之效。此六藥合而為佐藥;炙甘草益氣復脈、調和藥性,為佐使藥。全方益氣行滯、促進血行以治其本,清熱化痰、活血祛瘀以治其標,標本兼治,從而寧心止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