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染光霧山

王云評

秋天的光霧山像一個墜落凡間的仙女，一場秋雨剛剛拂過她的衣衫，落葉如錦，林間潺動的溪水如風拂過她的秀發，輕柔曼妙灑落在山間，她甜美的微笑在山澗蕩漾。

我睜開眼睛，從半夢半醒中回到汽車盤旋的秦蜀古道上，視線透過車窗，山山嶺嶺一片片的紅葉映入眼簾，大塊大塊的淺紅、橙紅、火紅和深紅在其他深綠色植被掩襯下紅得耀眼，光霧山的紅葉樹種不同，它們各自張揚著各自的風采，五彩斑斕。汽車便穿行在這色彩的海洋里，如行駛在濃墨重彩的立體畫卷中，轉彎便是一幅美得驚艷的水彩畫。那滿山滿谷的紅葉奔放而熱烈，紅得張揚，黃得燦爛，配上那靈動的溪流和獨特山形，真是場視覺盛宴。

十八月潭位于光霧山腳下，隱身于萬頃林海之中，在三公里長的珠漕溝內，紅花崗石鋪底，二十多道瀑布散布其間，瀑布上下均有無數溪潭，潭水自瀑上來，潭水流出成瀑布，瀑布與溪潭構成動與靜的完美和諧，溪內小鳥云集，水流環繞，在這里，可以看到光霧山最著名的一景“紅葉萬葉飄丹”，每當秋風吹過，紅葉翩翩起舞，飄落在枝頭，或落于蜿蜒潺潺溪流之中，形成紅葉的漩渦，婉轉迂回演奏著紅葉交響曲;或落于長滿青苔的青石之上，紅與綠、動與靜、虛與實的對比凝固成一幅油畫小品;更多的紅葉則是擁入大地的懷抱，慢慢褪去如荼的色彩化作春泥更護花。站在潭底片片燃燒的紅葉上，呼吸著山間的清新，閉上雙眼去感受片片紅葉的訴說，它們帶著一生的眷戀和短暫的絢爛，帶著落葉歸根的向往，又或是帶著誰或誰那來自遠方的思念，旋轉著，在這林間仙女的發梢、腰間，就著林間溪流奏響的交響樂跳一曲熾烈的舞，任誰也無法抵擋這幸福的溢出。

在光霧山茫茫的群山之中，有一座山叫截賢嶺，山的極深之處藏著韓溪河。在刻著滄桑與歷史劇變的痕跡的米倉古道上，一個有著四百年歷史的漢王朝，與這一片幽靜這一片紅這一片奇美相撞了。溪畔的一塊巨石上，向我們訴說著“蕭何月下追韓信”的往事。“不是韓溪一夜漲，哪得劉朝四百年”，韓溪，是天命的所在，注定上天要幫助劉邦成就帝業得到天下，星疏朗月的夜晚，溪水暴漲，湍流阻道，烈馬昂頭不行，韓信滯留，致蕭丞相追趕而至。傳說終歸是傳說，我們無法看到頭戴綸巾的蕭何、身穿鎧甲的韓信是否真的如我們一般站在這紅色漩渦之上以對弈決去留，千年已去，蕭何何在？韓信何在？時光荏苒，無數的過客陶然物外，誰會在乎當年的失敗者在角落中的一聲嘆息，誰又會在蒼茫之上憐惜勝利者的死亡，只有這米倉古道，只有這片片凋落又新發不斷輪回的紅葉，輪回著一晃而過的遺忘，守候在溪流的盡頭。

光霧山的美在她的仙氣，在她的靈動，在她的厚重，如果想找尋一種寧靜，在這里你聽到的只有風吹樹梢和鳥鳴伴著流水的聲音;如果你想探秘一種自由，在這里你滿眼看到的皆是隨風瀟灑飄落的紅葉和歡快奔放流淌的溪流。來吧，哪怕默默地站在溪邊的木板橋上，接受這溪水的邀請，看微風吹過時片片紅葉簌簌飄落。那漫天飛舞的紅的黃的葉兒，在半空中輕盈地回旋，讓人在一剎那間忘了自我，沉湎于眼前迷人的畫卷中，有一種心醉，更會有一種來自靈魂深處的感動。

（選自《散文百家》，有刪節）

【賞析】

這是一篇寫景散文。文章先寫作者對光霧山的總體印象，作者運用擬人修辭，把光霧山比作墜落凡間的仙女，透露出作者對光霧山的喜愛之情。接下去作者緊扣時令，寫出了秋天光霧山紅葉盛開的特點，仿佛在我們眼前展開了一幅五彩斑斕的秋色圖，美不勝收。而“蕭何月下追韓信”的傳說，則增加了光霧山的歷史底蘊。結尾作者表達了自己的感受，表現了作者對大自然的向往之情。文章結構嚴謹，描寫、敘述、議論、抒情相結合，自然與人文相交融，語言華美，富于感染力。

（房雪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