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國生子泡湯，責任誰來承擔？

田野 叢林

在某些人看來，“跨國生子”是能為孩子取得外國國籍的一條捷徑。取得外國國籍、享受“較好”的教育和福利，給孩子一個高起點，很多孕媽便爭先恐后到國外生子。“跨國生子”產婦群，蘊含著巨大“商機”，催生了大量“跨國生子”的中介機構。然而，“跨國生子”看上去很美，但風險重重，由此引發的糾紛也是層出不窮。

首次簽約 委托中介赴美

現年25歲的胡小芹，是一名年輕的知性女海歸，有過海外求學和生活的經歷，她一直認為美國有著更為優質的教育、醫療和社會保障資源，便想讓自己的孩子取得美國國籍。入籍美國并非易事，但取得美國國籍實行的是“出生地主義”原則，不問父母的國籍，孩子出生在美國即取得美國國籍。為了能讓自己的孩子出生時就能取得美國國籍，給孩子一個高起點，胡小芹早就想好，將來要到美國生子。

2016年，胡小芹備孕生子。按照自己的規劃，胡小芹便通過網絡，聯系到北京提供海外生子咨詢服務的龍鳳國際咨詢（北京）有限公司（以下簡稱“龍鳳公司”），經過商談，雙方就龍鳳公司為胡小芹提供赴美國生子一條龍服務的事宜達成一致意見。

同年9月27日，即將進入臨產期的胡小芹與龍鳳公司簽訂了《美國母嬰護理中心訂房合約書》（以下簡稱《訂房合約書》），約定胡小芹預產期為2016年11月8日，此次赴美生子為第一胎，赴美陪護人員一人；胡小芹預定房型為溫馨A套餐，合同預計總款9890美元，胡小芹于合同簽訂當天，繳納定金20100元人民幣；胡小芹預定套餐后，龍鳳公司隨套餐贈送胡小芹一個家庭的美國簽證及入關服務，胡小芹選擇簽證服務（兩次）及入關服務；如胡小芹簽證未通過或入關時被遣返，龍鳳公司退回其已交付的所有定金，合同終止。

合同簽訂后，胡小芹于次日向龍鳳公司支付了定金20100元及簽證服務費3980元。簽約后，胡小芹便協助龍鳳公司為其辦理簽證手續，滿懷希望地等待著赴美面簽。誰知，雖然龍鳳公司為胡小芹成功預約了兩次美國使館面簽，但胡小芹均遭到對方的拒簽，而《訂房合約書》也當然成為一紙空文。

再度簽約 依然被美遣返

眼看預產期越來越近，可簽證一點眉目還沒有，胡小芹十分焦急，不斷催促龍鳳公司想辦法。努力再三，龍鳳公司見第一套方案還是行不通，便和胡小芹磋商，決定實施第二套方案，將生子地點變更到同屬美國的塞班島。

于是，雙方于2016年10月19日另行簽訂了《塞班生子服務委托書》（以下簡稱《委托書》），書中約定了全程套餐費14500美元，要求胡小芹簽訂合同時須支付套餐首付款30%的費用作為訂房費用。而龍鳳公司提供的免費服務項目包括培訓指導、過關指導、提供過關資料、代訂機票酒店等，若胡小芹因簽證遣返原因，需向其提出書面退款要求，審核后退還其已支付的首付款及機票款。胡小芹于簽訂合同當日支付定金9045元。雙方約定胡小芹因履行《訂房合約書》已給付龍鳳公司的定金轉入《委托書》的定金中。

根據龍鳳公司的安排，胡小芹與其父于2016年10月23日搭乘航班從北京前往韓國首爾，再由韓國首爾轉機飛往美國塞班島。次日，胡小芹到達塞班島后被拒絕入境，并被遣返。

功虧一簣 提出多倍索賠

為了能赴美國生子，挺著大肚子，忙前忙后，臨產前還坐飛機折騰了一路，付出了大量的財力精力，卻因為龍鳳公司不負責任的行為而功虧一簣。自己吃苦是小事，可孩子卻因此不能取得美國國籍，由此造成的損失永遠無法彌補。每每想到這些，胡小芹就覺得憋屈，認為這一切都是因龍鳳公司主觀惡意與欺詐行為造成的，不想就此罷休，胡小芹便在生完孩子后，找到龍鳳公司索要三倍賠償款。可是，龍鳳公司認為自身行為不構成欺詐，且其提供的咨詢服務不存在缺陷，已經依約履行，可能拒簽及遣返的風險在簽約前便已經告知，故僅同意退還定金及胡小芹一人的機票。

由于雙方的差距太大，胡小芹遂于2017年9月25日來到北京市海淀區人民法院，一紙民事訴狀，將龍鳳公司推上了被告席，要求判令龍鳳公司退還已收取的費用33125元，多倍賠償各項經濟損失22萬余元，并公開進行道歉。

對這起因出國生子引發的服務合同官司，海淀法院十分重視，指派具有豐富經驗的專家型法官對本案公開開庭進行審理。法庭上，雙方圍繞龍鳳公司是否存在欺詐行為，及龍鳳公司提供的服務是否存在缺陷等兩大爭議焦點，唇槍舌劍，互不相讓。

法庭上，胡小芹訴稱：2016年9月26日，我和龍鳳公司簽訂《訂房合約書》，約定由龍鳳公司為我在美國提供母嬰護理服務，合同全款9890美元。簽約當天，我支付費用24080元。因我未獲得赴美簽證，龍鳳公司隨即為我提供替代的合同履行方案即“塞班生子”方案。2016年10月19日，我和龍鳳公司簽訂補充協議《委托書》，合同全款14500美元，簽約當日，我補充支付塞班定金9045元。2016年10月24日，我在塞班入境時被扣留。次日，被遣返。其間，我由于突發情況身體不適，同時，為評估我是否適合搭乘國際航班，我在塞班當地接受產科診斷，費用由我自行負擔。10月26日，我與父親返回中國。

龍鳳公司在與我簽訂《委托書》時，首先，未如實披露并有意弱化和回避赴美生子存在對孕婦與胎兒人身傷害的風險，侵害我的知情權與公平交易權。其次，龍鳳公司自稱是一家專業為中國大陸準媽媽提供赴美生子及月子期間母嬰護理的專業機構，并在其官方網站進行宣傳。而龍鳳公司明知懷孕超過32周的孕婦無法獲得“誠實簽證”的事實，對此卻加以隱瞞，在我懷孕周期屆滿37周的情況下，仍然蠱惑我簽訂《委托書》，不僅直接導致我被遣返，而且對我造成不可彌合的心理創傷。可見，龍鳳公司在提供服務中存在主觀惡意與欺詐行為。

龍鳳公司辯稱，胡小芹主動找到我公司咨詢赴美生子一事，我公司為其做了評估，并告知胡小芹，由于其太年輕，沒有工作、收入及資產，也沒有旅行經歷，其拿到美國簽證的可能性不大。之后，雙方簽訂了《訂房合約書》，胡小芹向我公司支付了訂房保證金20100元、簽證服務費3980元。合同簽訂后，我公司為胡小芹兩次準備美國使館面簽，但兩次均因胡小芹在國內不具有較強約束力遭到美國大使館拒簽，責任完全是胡小芹自身原因。之后，胡小芹又提起去塞班生子，我公司也提示胡小芹去塞班生子存在被遣返的可能性。后雙方重新簽訂了去塞班生子的服務協議，我公司承諾如胡小芹被遣返，可退還定金和胡小芹機票。

2016年10月24日，胡小芹入境塞班時被拒簽，其曾試圖以身體不適為由留下來，但經過兩次去醫院產檢，檢查結果一切正常。最終，胡小芹被當地海關拒絕放行。這是美國政府賦予海關官員的自由裁量權利，即使有簽證，也有可能被海關拒絕。我公司在服務中，不存在主觀惡意與欺詐行為，同意退還定金29145元及胡小芹一人的往返機票3946元，不同意胡小芹的其他訴訟請求。

親愛的讀者：兩次被遣返，致使赴美生子泡湯。胡小芹認為，龍鳳公司存在主觀惡意與欺詐行為，應當承擔三倍賠償責任。而龍鳳公司則堅稱不存在欺詐，且其提供的咨詢服務不存在缺陷。那么，法官會如何定奪呢？

（答案見本期）

（文中人名、單位名作了相應的技術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