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態補償制度下生豬養殖戶生產經營模式的選擇
——基于淮安市的典型案例分析

顧家明，代 維，陳志霞，田素妍

（南京農業大學人文與社會發展學院，南京 210095）

隨著畜禽養殖規模的不斷擴大，畜禽養殖糞污排放量持續增加，數量相當驚人。當前，我國養殖業快速發展，預計2020年畜禽糞便產生量將達到28.75億t[1-2]。中國政府充分認識到畜禽養殖污染治理的重要性。2008年以來，每年的中央“一號文件”都提到了畜禽養殖污染的治理問題，指出要開展畜禽糞便資源化利用，加強農業面源污染治理，實現農業綠色發展。

1 相關研究

1.1 生豬養殖戶生產經營行為的影響因素與政策偏好研究

潘丹等人利用農戶生產者問卷調查數據，分別分析了養殖戶環境友好型畜禽糞便處理方式選擇行為的影響因素和農戶的政策偏好[3-4]。研究結果顯示，沼氣補貼、牲畜糞便處理技術支持、牲畜糞便排污費和糞肥交易市場等四種牲畜糞便污染治理政策對農戶提高環境友好型牲畜糞便處理率影響顯著。李軍龍等在福建省三明市進行調查，結果發現，在控制變量中，文化程度、畜禽數量、家庭固定資產、房屋狀況、家庭收入、資金資助和對周圍人的信任對農戶參與生態補償行為意愿有顯著的正向影響；勞動力與農戶參與生態補償行為意愿呈“倒U型”關系；耕地面積、林地面積和親戚數量對農戶參與生態補償行為意愿具有顯著的負向關系[5]。

1.2 養殖環境污染治理成本內部化和資源化的研究

虞偉等研究發現，我國生豬養殖的污染治理成本高，現行環境規制對非規模養殖戶缺乏控制與激勵手段，養殖戶往往不支付或很少支付污染治理成本[6]。吳林海等以一個縣域內的不同規模養豬戶的調查數據為基礎，利用生產函數進行投入產出彈性系數估計，結果發現，小規模養豬戶污染成本內部化的本質是污染的分散性可以最大限度地利用環境容量[7]。

2 問題的提出

淮安是江蘇省的生豬養殖大市，2013年共出欄生豬217.89萬頭，經測算，年可生產216萬t豬糞和145萬t尿液。年排放COD 511.5萬t，BOD 11.8萬t，NH3-N 1.12萬t，總磷0.9萬t，總氮6萬t。2018年，生豬出欄量上升至253萬頭，糞污處理壓力進一步加大。數據統計顯示，淮安市絕大多數的牲畜養殖場缺乏環境評估。為了禽畜運輸的便利，大多數養殖場建立在距離城鎮較近的交通干道上，由于土地的生態承載力有限和監管機制的缺乏，禽畜糞便隨意排放，這給城鄉環境治理帶來巨大壓力。那么，為了保護環境、減少污染，政府應該采取什么樣的生態補償措施，建立什么樣的生態補償機制，如何調動不同生產經營模式的畜禽養殖戶參與生態補償的行為意愿呢？本研究將淮安市選作調研地點，走訪調研了三種不同生產經營模式的生豬養殖戶，旨在探尋具體的實施路徑。

3 研究意義

3.1 理論意義

當前，我國經濟逐漸轉型，農業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等不斷推進，而生態補償機制尤其是以畜禽糞便為代表的生態補償機制對經濟轉型、環境治理與保護起著極其重要的作用。合理利用畜禽糞便資源，對緩解我國生態壓力，保護生態環境，促進農業的可持續發展有著重大意義。建立相關生態補償機制有利于推動環境保護工作實現從以行政手段為主向綜合運用法律、經濟、技術和行政手段的轉變，有利于推進資源的可持續利用，加快環境友好型社會建設，實現不同地區、不同利益群體的和諧發展。

3.2 實際意義

本課題的研究對象具有代表性，以淮安市生豬養殖戶參與生態補償行為選擇為主要研究方向，可以從多角度、全方面地研究在當前政治經濟政策的環境下，生豬養殖戶參與生態補償的行為選擇及其原因，使養殖戶相關生態補償研究更加系統。通過對比不同生產經營模式的畜禽養殖戶經營狀況和參與生態補償的意愿，筆者深入研究了畜禽養殖戶參與生態補償的行為選擇，這對淮安市、整個江蘇省乃至長三角地區的綠色農業可持續發展都具有借鑒價值。

4 典型案例分析——溫氏集團“公司+農戶”模式

廣東溫氏食品有限公司（以下簡稱“溫氏”）是典型的緊密型“公司+農戶”的合約連接方式，溫氏全程參與養殖戶產前、產中、產后服務，與養殖戶形成準縱向一體化的關系，形成“利益均沾，風險多擔”機制。

緊密型模式中，溫氏與養殖戶形成的是準縱向一體化的關系：養殖戶只負責生產過程中的管理工作，相當于溫氏雇傭的“工人”，公司則必須全程參與養殖戶產前、產中和產后的經營過程，為養殖戶安全生產提供所需的產前、產中、產后服務。在產期服務方面，溫氏需要為養殖戶提供質量有保障的豬苗，為養殖經營場地的平整、選擇與經營設施的構筑等專用性資產投資，甚至為養殖戶的生產墊付部分啟動資金。

在淮安市的實地調研中，筆者選取具有代表性的養殖戶或公司進行深入的入戶訪談，包括9家與溫氏集團簽訂契約關系的小農戶、13家獨立生產經營的小農戶、5家合作社以及6家公司。通過多方訪談和實地調研，筆者對溫氏公司采用的“公司+農戶”經典模式有了較為深入的了解。

溫氏在飼養的全過程中采用“公司+農戶”定制飼養管理系統。將豬苗委托給養殖戶代為飼養，在飼養過程中，公司為養殖戶長期提供豬苗、飼料、藥物等，并且每個片區安排有固定的聯絡員（養戶管理員），為養戶提供全方位的技術指導和服務，最終由公司負責收購出欄生豬；養戶以保證金、欄舍設備和勞動力等資源參與公司的產業鏈管理。

5 政策建議

根據淮安市的典型案例分析，筆者提出以下建議。

5.1 出臺后續利好政策，保證淮安生豬養殖散戶的生存空間

養豬業是一個周期性行業，近三四年豬價總體呈下降趨勢，養殖散戶在豬周期降低時必然虧本，規模愈大往往虧損愈大。同時，環保和糞污處理等原因加速了中國散戶離開養殖業。淮安市90%的畜禽養殖場沒有通過環境影響評價，在推進畜禽面源污染治理的過程中，政府應適當扶持小農戶，保證其一定的生存空間。例如，實施收入補貼，以降低生豬養殖小農戶的經營風險；修法健全完善生豬死亡保險制度等措施，在適當調整補助比例下照顧更多小規模的養殖戶。

5.2 加強淮安農村環境監管能力建設，落實縣鄉兩級農村環境保護主體責任

基于淮安市積極開展“兩減六治三提升”專項行動，政府應不斷完善淮安農村環境監管體系建設，更好地發揮監督、管理作用，推動畜禽污染資源化利用發展，減低農業面源污染，改善淮安生態環境和人居環境。此外，要完善相關環保信訪制度、環保舉報制度，通過多種途徑解決農村環境污染問題。要加大農村環保執法力度，以更嚴厲的懲戒措施，倒逼養殖戶自覺保護環境。

5.3 鼓勵推廣緊密型的“公司+農戶”模式在淮安市落實

近兩年，國家積極引導小農戶和現代農業發展有機銜接，統籌兼顧培育新型農業經營主體和扶植小農戶。生豬養殖行業作為周期性行業，唯一能夠長期生存下去的只能是生產成本低于豬周期最低值的高效企業。溫氏在淮安市推廣的“公司+農戶”經營模式，正是通過構建合理的利益分配機制，聯合農戶分享結果，在帶動小農戶發展的同時，也促進了農業畜牧業的現代化。因此，基于成本的角度，采用“公司+農戶”模式能夠減小市場風險，降低養殖成本，政府應積極促進該模式在淮安市的廣泛應用。

5.4 大力推廣生豬養殖業綠色發展

粗放的農業生產方式是導致農村環境污染的重要原因，因此，推動農業的綠色發展模式可促進農村生態環境的有效治理。一方面是強化農業面源污染防控，在地方政府的推動主導下，在農村地區大力開展綠色生產行動，通過引導的方式鼓勵生豬養殖戶進行廢棄物的資源化利用，以清潔生產的方式實現產業模式生態化。另一方面是加強規模養殖小區建設，推動畜牧業向專業化、規模化發展，推進畜禽糞污處理。生態循環養殖模式的建設是將種植業和養殖業緊密結合，例如，將畜禽糞尿作為有機肥還田就近處理，可以有效地消耗畜禽糞尿，降低糞污處理成本，實現養殖污染治理減量化的目標。

6 結論

通過研究淮安市的生豬養殖戶參與生態補償的模式，筆者發現，主要做法是通過參與溫氏模式即“公司+農戶”的方式來參與生態補償制度的實施。同時，研究發現，農戶在市場經濟條件下變得越來越理性，他們參與生態補償的核心在于最大化地獲取經濟利益，因此，如果生態補償僅僅作為一項生態工程，沒有兼顧農戶的經濟利益訴求，那么農戶將難以積極響應和參與生態補償的實施。通過在淮安市的實地調研和養殖戶走訪，筆者認為，近年來在中國畜禽養殖污染治理愈發嚴格的形勢下，出于對政府環境保護政策和生態補償政策的倒逼機制的反應，農戶自身獨立生產經營難以支付高昂的環保投入，未來緊密型的“公司+農戶”生產經營模式成為必然趨勢，通過合作雙方“利益均沾，風險共擔”，保證小規模生豬養殖戶的生存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