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舍真有功夫

汪兆騫

1933年5月，老舍離開北平去濟南齊魯大學教書，因腰背痛，求醫難愈，遂拜山東第一槍馬子元為師，先學太極，“繼以練步，重義潭腿”，練查拳、洪拳、六路短拳等，“又習及槍劍與對擊，多外間鮮見之技”。

一年多后，老舍學會20多套招式，而且病痛痊愈，氣色紅潤，精神飽滿。老舍為此特贈師父馬子元折扇一把，將自己的習武經歷盡寫于扇面之上。

次年老舍全家搬到青島。一日，詩人臧克家到老舍位于金口二路的寓所拜訪，見門樓墻壁上掛滿刀槍棍棒十八般武器，才知老舍乃一練家子。

1937年，抗日戰爭爆發，老舍孤身逃至武漢，加入抗日隊伍。時任國民黨中央副主席的馮玉祥將軍見老舍每天既寫文章宣傳抗戰，又打拳練武，便在最寒冷的冬天對士兵說：“你們看見了舒先生沒有？他每天早晨穿著單衣打拳，沒有一天不是如此。”以此勉勵士兵向老舍學習。

正是一生不間斷地習武，令老舍戰勝病魔，強健身體，他才能以充沛的精力投入抗日戰爭的繁重工作中。

1945年從美國回中國之前，老舍應賓夕法尼亞州女作家賽珍珠之邀，在為受傷的“二戰”軍人舉辦的盛大晚會上，表演了出神入化的太極拳，充分展示了他的自尊和自信。

賽珍珠在她的《中國的過去和現在》一書中記載了這次晚會：老舍的表演精彩非凡，簡直是美妙無比的舞蹈，贏得了大家的贊嘆。

講演既是腦力勞動，又是體力活。舒濟在《老舍講演集·后記》中說，老舍曾有170多次的講演記錄。1936年老舍在北京大學做《閑話創作》講演，第二天《北平晨報》報道：大禮堂里“俱無立足之地了”，“可以說打破了歷來公開講演的盛況”。沒有好身體支撐，這些是辦不到的。

1952年，在北京東城的四合院里，53歲的老舍還拜皮鞋廠的李經理為師，學習太極拳。

最為精彩的是，1965年春，老舍率中國作家代表團訪日期間，結交了不少日本文學界的朋友。在一次聚會上，在未經安排的情況下，老舍與日本年輕的作家城山三郎進行了一次武術表演。后來城山三郎回憶道：“我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瘦小的老舍先生，走路都離不開手杖，居然一出手，就差點使我跌倒。老舍先生體內蘊藏了精氣，是真有功夫啊！”

摘自《民國清流：大師們的中興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