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靖芳

逐水而居是人類的天性,水資源帶來的安穩和便利給予了我們祖先繁衍的條件。
然而機器轟隆,城市化的車輪滾滾向前,“水上民族”成為了被特定標記的種族屬性。至今我們仍覺熟悉的只有分布在兩廣、福建和海南一帶的疍家人,“生于江海,居于舟船”,盡管他們沿襲著古老的生活模式,卻不再是歷史敘事青睞的主體。
時代的鎂光燈沒有顧及的地方,就是我們的鏡頭想要對焦的角落。這一次,我們會看到更遙遠和更陌生的故事,跟隨巴瑤族(Bajau)的男女潛入海底,打撈與海相關的記憶。
海上的天氣陰晴不定,狂風驟雨和雨過晴空只是在一瞬間,巴瑤族人早已適應這樣的生活。在菲律賓、馬來西亞和印度尼西亞之間的海域,這群皮膚黝黑的海上之民世代駐居水上,多數人潛海捕魚為生,被認為是最后一支海洋游牧民族。
生活方式的巨大差異,隱藏著許多不為人知的習慣:比如因經常潛水的需要,巴瑤族人會在幼年時故意將耳里的鼓膜捅穿,以免受水底壓力的擠壓;還有一種自制的“防曬霜”,把婦女和孩童的臉涂得煞有介事,那是由木薯粉和海草制成的特殊物質,能抵抗熱帶上強烈的紫外線。
潛水的工具其實很簡單,護目鏡是用玻璃鏡片手工進行雕刻,漁叉更可以利用船上的廢舊材料改造,都市人所趨之若慕的珍珠、海參等名貴物品都是他們觸手可及的日常。天為被,地為床,巴瑤族人的瞳孔里總是閃現著猶如當地海水一樣澄澈的目光。
然而海洋賦予了他們質樸至極的生活智慧之余,還伴隨著漂泊無依的渺茫未來。近年來,海洋和現實問題的突出制約著生存環境。游客眼中自由自在的海上精靈因為沒有國籍,面臨著缺失福利保障的境遇,而以犧牲環境的方式進行的捕魚業亦破壞著生態,可開發的資源愈加見底。歷史的負擔沉甸甸。
總是有人將巴瑤族稱為“海上的吉普賽人”,在文學作品里,“吉普賽人”神秘通靈、隨遇而安,是帶有奇幻色彩的形象。但我們知道巴瑤族人的生活遠不如此魔幻,他們被命運選中,終生誠實而謙遜地與大海為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