檢察長辦案的方略與智慧

● 劉惠生 /文

*陜西省延安市人民檢察院黨組書記、檢察長［716000］

檢察長辦案問題是新時期新形勢下檢察工作創新發展的一個重要問題，也是司法體制改革中急需破解的一個難題。張軍檢察長多次強調，檢察長要帶頭辦疑難、復雜、有影響的案件，做檢察業務專家，提升檢察機關整體辦案水平；要積極主動直接辦案，從批捕到出庭支持公訴，從審查起訴、抗訴到列席審委會，在檢察職責范圍內完整地辦理若干案件。陜西省人民檢察院黨組也十分重視檢察長辦案工作，2017年年底制定下發了《陜西省檢察機關領導干部辦案考核辦法》，延安市人民檢察院也于2018年年初結合實際制定了《延安市檢察機關檢察長（副檢察長）入額院領導直接辦理案件考核辦法》，對檢察長辦案的數量、類型、質量、考核等提出具體要求。經過近一年的實踐，我認為，檢察長辦案既要講求方略，又要注重智慧。方略是總體思路和戰略部署，智慧是智力技巧和思維能力，兩者統籌兼顧，方能更好地展現檢察長辦案的能力水平，發揮引領示范作用。

一、檢察長辦案的方略

就檢察長辦案的方略，我認為應重點明確并把握好以下四個方面：

（一）檢察長辦案是履行法律監督職責的重要途徑

我國《憲法》明確規定人民檢察院是國家的法律監督機關，2018年修訂通過的《人民檢察院組織法》再次明確“人民檢察院是國家的法律監督機關”，“人民檢察院的檢察人員由檢察長、副檢察長、檢察委員會委員和檢察員等人員組成”。由此可見，檢察長作為檢察人員中的重要成員，是檢察院骨干中的骨干，關鍵少數中的關鍵，在履行法律監督職責中負有十分重要的責任。檢察長不僅要依法領導本院檢察工作，管理本院行政事務，依法決定重大辦案事項，而且還要決定并主持召開檢察委員會研究討論案件，同時還要以檢察官的身份辦理具體案件，切實履行法律監督職責。

（二）檢察長辦案是推動司法體制改革的必然要求

司法體制改革的核心是落實司法責任制，實現“誰辦案誰負責、誰決定誰負責、辦案質量終身負責”的目標要求。檢察人員分類管理后，檢察長同時也是員額檢察官，不僅僅是檢察工作組織者、領導者，更是檢察業務工作的參與者、實踐者、推動者。從這個意義上講，檢察長更要履行員額檢察官的職責，將辦案責任扛起來，帶頭辦理案件，落實司法責任制，推動司法體制改革落地落實。

（三）檢察長辦案是落實“12字方針”的具體體現

檢察工作是政治性極強的業務工作，也是業務性極強的政治工作。張軍檢察長提出各級檢察機關特別是檢察長要把“講政治、顧大局、謀發展、重自強”，作為今后一個時期檢察工作的總方針總目標總要求。檢察長辦案有利于把講政治要求融入到檢察業務工作的每一個環節，把講政治要求落實到每一個具體案件之中；有利于實現檢察機關司法辦案政治效果、社會效果和法律效果的有機統一；有利于謀篇布局、服務民生福祉、服務社會經濟發展大局；有利于引領干警專心辦案、專注辦案、專業辦案。

（四）檢察長辦案是推動檢察工作發展的重大舉措

喊破嗓子不如做出樣子。檢察長辦案就是一面鏡子，就是一個標桿，既能發揮“頭雁效應”和標桿作用，也能有效解決當前檢察工作發展不全面、不平衡、不充分的問題，推動刑事、民事、行政檢察和公益訴訟全面平衡發展。當然，檢察長辦案一定要真辦案辦真案，堅決不能辦“湊數案”“掛名案”，否則就會事與愿違，有損檢察長和檢察機關的形象，也有損司法公信力。

二、檢察長辦案的智慧

就檢察長辦案的智慧，我認為要注意把握好以下三個方面：

（一）科學合理地掌握辦案的數量類型

檢察長作為檢察機關的組織者領導者，承擔著繁重的行政管理職能，辦案數量類型必須科學合理。既不宜過多，也不宜過少，類型不能單一，更不能“重刑輕民”“拈輕怕重”，案件類型要齊全，突出引領指導性。延安全市檢察機關有員額檢察官175人，其中入額的檢察長、副檢察長和院領導就有77名，占43.4%。志丹縣人民檢察院有8名員額檢察官，院領導就有6名，占75%。針對這種情況，我們在制定《延安市檢察機關檢察長（副檢察長）入額院領導直接辦理案件考核辦法》時，根據前三年案件辦理的情況，確定2018年入額院領導辦案總數不低于員額檢察官平均辦案數量的70%，其中市院檢察長不低于10%，市院副檢察長不低于50%，縣區院檢察長不低于30%。為了確保辦案的親歷親為，我們還規定市院檢察長、副檢察長和縣區院檢察長以員額檢察官身份直接辦理案件數不少于3件、5件和8件，其中出庭支持公訴案件不少于1件，民事行政檢察案件不少于1件，控告申訴檢察案件不少于1件。兩級院檢察長既要辦刑事檢察案件，也要辦民事行政檢察案件、公益訴訟案件和控告申訴檢察案件；既要辦全局性有影響的“大案”，也要辦群眾關心關注的“小案”；既要辦服務“三大攻堅戰”中的典型案件，也要辦“掃黑除惡”專項斗爭中的黑惡案件。沒有案件線索或者案件數量少的，市院通過統一批辦、異地交辦等方式，實現檢察長辦案的總體平衡。通過辦案及時了解檢察業務工作中的短板弱項，對癥下藥，引領檢察工作全面健康發展。

（二）嚴格規范地抓好辦案的關鍵環節

檢察長辦案必須嚴格規范，不能有絲毫馬虎。檢察長不同于普通員額檢察官，不宜獨任辦案，單打獨斗成“獨行俠”，辦案應以辦案組為主，發揮團隊優勢和傳幫帶的作用。

［案例一］黑某某故意殺人案，這是2017年我辦理的1起案件。這起案件致5死4傷，犯罪手段特別殘忍，危害后果特別嚴重，社會影響特別惡劣，我作為主要承辦人帶領兩名辦案人員，組成了一個辦案組，工作有分有合，我在審閱案件的同時，重點參與了訊問犯罪嫌疑人，出庭支持公訴和列席審委會等關鍵環節。雖然被告人黑某某最終被判處了死刑，但在辦案中發現了很多問題，有公安機關在偵查中存在的犯罪嫌疑人的年齡、作案動機、報案記錄、尸檢報告、作案工具和作案時衣服鞋子提取等證據問題和瑕疵，也有檢察機關在批捕階段存在的審查把關不嚴不細、監督退補查證不力等問題。辦案后，就這些問題在檢察機關內部進行了對照檢查，向公安機關進行了反饋，提出了整改建議。

［案例二］延安市監察委移送審查起訴的首例職務犯罪案，2018年我承辦并出庭支持了該案的公訴。這起案件犯罪數額巨大，犯罪時間較長，涉及人數較多，社會關注度高，延安市紀委監察委、法院、檢察院、相關部門以及當事人親朋好友等200余人旁聽。庭審從上午10時一直開到下午5時30分，整個庭審井然有序，規范流暢。

從這兩起案件來看，我認為檢察長辦理案件必須嚴格規范，抓住關鍵。以刑事檢察案件為例，其關鍵是出庭支持公訴，檢察長出庭支持公訴絕不能流于形式，要注意抓好三個關鍵環節：

一是檢察長要親自宣讀起訴書。通過檢察長宣讀起訴書，讓被告人、辯護人和其他參與人充分了解公訴之犯罪事實，以便更深入地參與法庭審判，使法庭更好地把握控訴犯罪事實和法庭調查的范圍。同時，也便于旁聽群眾監督庭審活動，接受法治宣傳教育。檢察長出庭親自宣讀起訴書，更能體現法律的尊嚴，彰顯檢察官的形象。

二是檢察長要親自參與關鍵性辯論。檢察長出庭公訴，可以不參與舉證和出示證據，常規性的法庭辯論也可以不參加，但一定要參加關鍵性辯論。在法庭辯論的關鍵性環節，檢察長不能一言不發，更不能當“甩手掌柜”，關鍵時候要挺身而出，及時發表關鍵性辯論意見，有理有據指控犯罪，及時把控庭審走向。

［案例三］李某某、王某貪污案，我于2018年10月26日出庭公訴。在法庭辯論環節，我圍繞被告人王某有共同貪污的犯罪故意、實施了幫助貪污行為、對贓款具有實際控制等三個方面進行辯論，逐一反駁了律師提出的無罪辯護意見，得到了律師和法庭的認同，被告人王某當庭認罪悔罪，收到了很好的效果。

三是檢察長要親自發表公訴意見。檢察官在法庭上發表公訴意見，既是檢察機關對犯罪的全面有力指控，同時也是進行法治宣傳教育、警示教育引導群眾遵紀守法的有效形式。相較于普通的檢察官，檢察長具有特殊的地位和身份，發表公訴意見具有更強的權威性、震撼力和傳播力，法治宣傳效果更好。因此，檢察長出庭支持公訴，一定要精心準備公訴意見書，特別是要圍繞案件進行全面分析，總結應當汲取的教訓，以恰當的方式進行法治宣傳教育。比如，案例一黑某某故意殺人案中，我在當庭發表公訴意見時強調，該案是由于被告人在村集體中沒有公平地享受到應有待遇，多次上訪、訴訟均未妥善解決而引發的一起對一個家族成員報復的惡性案件，影響之大、性質之惡劣令人震驚。我圍繞案件的事實、證據認定，定罪量刑以及本案引發的思考和汲取的教訓三個方面發表了公訴意見，重點對該案引發的如何加強村級民主管理，如何解決宗族矛盾，如何提升村民管理的法治化水平等方面問題的思考，進行法治宣傳教育，平緩了雙方當事人對立情緒，也收到了良好的社會效果。

（三）熟練自如地運用辦案的智慧技巧

檢察長辦案要體現方向性引領性示范性，重在四兩拔千斤，畫龍點睛，以點帶面。檢察長要充分利用領導優勢、協調優勢、經歷優勢、業務優勢，充分運用政治智慧、法律智慧、檢察智慧，精心辦案辦精品案，努力實現司法辦案政治效果、社會效果、法律效果的有機統一。

［案例四］申請返還收繳款申訴案，這是2018年我接訪的一起案件。受理后審查發現，這起案件系20年前子長縣人民檢察院在辦理申訴人行賄犯罪案件和縣農行的一起挪用公款犯罪案件時，誤把申訴人的正常營業性收入當做非法所得退還給了縣農行。20年過后案件發生了變化，但隨案退還的錢款卻因銀行體制發生變化無法退還，當事人多次申訴上訪得不到解決。為了解決這起遺留問題，我和其他兩名辦案同志一起到子長縣走訪了解，協調縣政法委出面組織相關部門座談協商，確定先啟動司法救助，補償當事人的損失，后督促縣農行向上級行報告，申請返還收繳款。這樣既解決了當事人長達數年的申訴，也破解了困擾檢察機關涉法涉訴上訪纏訪的難題。

三、小結：檢察長辦案的效果

通過近一年來的辦案實踐，我體會到檢察長辦案能產生四方面的效果：一是能推動業務學習。刀不磨要生銹，人不學要落后。檢察長雖然具有法律職業資格，也具備了法律規定的任職條件和能力，但如果不參與辦案，不經常去充電，知識就會落后，業務就會生疏。通過辦案可以倒逼自己加強學習，不斷提高履職本領。二是能體現“官兵一致”。檢察長帶頭辦案，既可增強司法的親歷性，又能親自感受辦案的艱辛，拉近與干警的距離，做到“官兵一致”，再現當年“只見公仆不見官”的良好黨群干群關系。三是能體現擔當作為。一個成功的案例，其示范帶動作用往往勝過一堆文件和一次講話。檢察長敢擔當敢作為，帶頭辦案樹立了榜樣，就能傳導弘揚正能量，營造積極向上的良好氛圍。四是能推動工作發展。檢察長辦案不僅破解了新時代檢察工作創新發展的戰略問題，也解決了實現檢察工作均衡發展的戰術問題。凡是各項檢察工作推進順利、富有成效的地方，一定是檢察長親自參與辦案、親自指導業務；凡是工作落后的地方，一定是檢察長不重視業務、不參與辦案。實踐證明，檢察長辦理案件可以有效破解當前檢察工作發展不平衡、不充分問題，不斷推動檢察工作全面創新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