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昭
(三亞學院旅游與酒店管理學院,海南 三亞 572000)
LI Zhao
(School of Tourism and Hotel Management,University of Sanya,Sanya 572000,China)
在西方,人們認為是希臘人發現了休閑(Leisure)。休閑作為一個概念在柏拉圖和亞里士多德等哲學家們的思想體系中起到了基礎性的作用。人在休閑中的沉思狀態被認為是一種最好的境界,是人類存在的一種“目的因”,這個“目的因”使人達到“心智的消遣”,從而獲得精神的自由。而中國的休閑可追溯到3000多年前《詩經》所描繪的休閑場景,儒、釋、道各家思想中也以不同方式體現著中華民族的休閑理念,例如被稱為“六藝”的“禮、樂、射、御、書、數”[1]。不論是西方還是東方,有關休閑的哲學都認為休閑具有娛樂、放松、加強社會參與、促進身心健康和個人成長等重要功能。
有關休閑的定義,它是一個很難精確定義的術語,因為對不同的人而言,休閑意味著不同的事情。如今,通常從7個主要方面定義休閑,把休閑當作“空閑時間”、一種“活動”、一種“心態”、一種“社會階層的象征”、一種“行動”、一種“自身目的(反功利主義)”和一個“整體”[2]。簡言之,休閑為義務時間(如工作、睡眠、做家務等)以外閑暇的自由時間,依個人意識選擇參與且不受約束的行為;感受靜態或動態休閑活動意義與體驗,具有娛樂、放松、恢復與有益于自我身心之活動,并能從活動中獲得內在滿足感之正向價值活動。
有關休閑的概念涵蓋多個因素,且與消遣和旅游之間的界限十分模糊,很多研究者和研究機構都傾向于模糊休閑(Leisure)、消遣(Recreation)和旅游(Tourism)之間的界限,因為這些概念通常是相互關聯、相互重疊的。休閑(Leisure)是人們通過自由地支配其可以自由支配的時間所獲得的時間、活動和體驗;旅游(Tourism)則要求人們來到一個目的地,且至少要離開常住地24小時并在此地過夜,在這里進行休閑和消遣活動[3]。如果把休閑當作一個連續體,則消遣和旅游都應該包括在這個連續體之中,即旅游是休閑的一部分。不論是將旅游視作休閑的一個部分、一個類型,還是將休閑視作旅游的一個功能,都說明旅游與休閑的關系密不可分。
休閑具有三大不可分的部分或功能:放松、娛樂和個人發展。可以說,休閑是現代社會的一種普遍現象,是人們生活方式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我國的“十二五”規劃中明確提出要積極發展和規范休閑產業,國內休閑需求和休閑產業正處于高速增長的戰略機遇期。關注居民的休閑需求、休閑內容、休閑結構及休閑制約,并對此進行深入研究,是推進休閑產業發展、提升居民休閑水平的重要議題和方面。
旅游是休閑的重要組成部分和方式,大力發展旅游休閑,倡導和組織健康文明的旅游、文化和休閑活動,有利于提高國民的社交、禮儀和文化修養,培育國民的人文精神和氣質風度。《國民旅游休閑綱要》提出,到2020年,我國的職工帶薪休閑制度要基本得到落實,實現城鄉居民旅游休閑消費水平的大幅增長,使健康、文明、環保的旅游休閑理念成為全社會的共識,從而顯著提高國民旅游休閑質量,基本建成與小康社會相適應的現代國民旅游休閑體系[4]。對居民的旅游需求狀況、所面臨的旅游休閑制約等進行研究,能夠為政府和企事業單位提供針對性的改進建議,為居民普及健康文明的旅游理念,有利于推進國民旅游休閑體系的建設。
休閑制約作為休閑學領域的獨特分支,致力于研究調查限制休閑偏好的形成或制約人們參與并享受休閑的因素,其緣起可追溯到20世紀60年代早期的戶外休閑審查委員會(ORRRC)所做的全國性戶外游憩活動調查,當時研究的目的在于,找出哪些外在因素會影響游憩活動的參與,調查內容包括公園及游憩設施的可接近性、個人是否有時間或金錢參與等[5]。
但通常學術界認為20世紀80年代初期出版的一批重要論文是其起點。20世紀80年代的研究大都是實證式的,兩個最重要的假設是:①制約因素是無法逾越地、靜態地阻止參與的障礙;②休閑制約最突出的影響是制約或限制參與,即認為制約因素的有和無可以解釋一個人是參與還是不參與某項活動[6]。這種假設的限制在于,除了不參與休閑活動之外,幾乎沒人注意到制約所帶來的結果,制約也并不認為能夠影響到人們選擇休閑活動時的偏好。
到了20世紀80年代后期和90年代,對休閑制約的理論探討變得更明確和深入,學者們開始認識到先前錯誤的假設并對“制約”的概念進行了重新討論。早先使用的“Barrier”一詞被涵義更廣泛的“Constraint”所替代,即休閑制約不僅僅是介于偏好和參與之間的障礙,而是具有更加廣泛和復雜的意義。Shaw,Bonen和McCabe的研究發現,受更多制約因素影響的人往往比受較少制約因素影響的人更頻繁地參加休閑活動,從而質疑了“制約多則休閑少”的假設[7]。Crawford和Godbey的研究被認為是該時期最重要的研究成果之一,他們認為制約不僅影響參與和不參與,還影響偏好,并擴大了可能影響休閑行為的制約因素范圍,將休閑制約歸納為結構性制約、個人制約、人際制約[8],被學者們廣泛認同與使用。
Crawford和Godbey在休閑制約的等級模型中還指出,盡管人們將大部分的研究注意力都集中在結構性制約因素上,然而事實上,這些結構性制約因素是左右休閑行為最次要的因素,個人和人際制約因素更為直接,也是影響休閑行為更重要的因素,人們可以通過協商來解決這些具有等級關系的制約因素。在這一時期,休閑制約協商策略的研究開始引起重視,Kay&Jackson[9]、Scott[10]認為,盡管存在制約因素,人們還是能設法參與并享受休閑。
20世紀90年代中后期和21世紀是休閑制約研究的快速發展期,隨著研究方法的多樣化和視角的多元化,休閑制約研究呈現出新的研究特點與發展動態,涌現出大量研究成果。休閑制約模型的研究方面,在Crawford和Godbey、Scott等人前期提出的休閑制約的等級/協商模型基礎上,學者們做了大量實證研究,通過分析內在協商機制及協商策略,極大地拓展了休閑制約協商模型的有效性和代表性[11]。休閑制約的影響因素方面,學者們關注單一制約因素的較少,大多數文獻通過問卷設計研究不同制約因素類型的相互作用及對休閑行為的影響。其中,關注結構性制約因素的最多,其次是人際制約因素(主要在青少年和女性群體研究中),個人內在制約因素研究最少(主要在女性研究中)。
在制約因素對不同人群的影響方面,學者們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弱勢群體中,例如對女性[12]、老年人[13]等所做的研究。
目前國內有關休閑的研究多數集中于休閑產業、休閑時間、休閑空間、休閑消費、休閑教育等方面,關于休閑行為及體驗方面的文獻成果相對不足,對休閑制約(Leisure Constraint)及休閑制約協商策略的研究則尚未引起足夠重視與關注。且旅游雖為休閑的一種形式,旅游制約的研究理論也基本建立于休閑制約理論,但旅游不論是作為一種休閑類型還是一個研究領域,其本身具有特殊性,而不論國外與國內,針對旅游休閑制約進行研究的成果尚不豐富。
在關注人們所面臨的休閑制約的基礎上測量其協商策略,亦有利于解釋種種有關休閑的偏好、動機、參與及體驗的形成過程。休閑制約協商的研究中,實證研究是現階段國外休閑制約研究的前沿和流行課題,因“休閑參與可能是休閑制約協商成功的結果;制約未必導致不參與,也可能修正參與”,亦有研究指出,透過協商后的參與和缺乏制約的參與是不同的。因此,現階段研究通常傾向于將休閑制約與休閑制約協商視作一個連續性的過程進行深入探討。這一點值得引起國內研究學者的關注和重視。
鑒于絕大部分旅游制約的研究都基于休閑制約的理論,而旅游亦為休閑活動類型之一,故現有的研究通常以休閑制約的觀點來探討旅游制約因素。而為便于區分與辨別,以“旅游休閑制約”為定義似乎更為妥當。有關休閑制約的闡釋,Jackson的定義被視為是最經典和引用最廣泛的一個概念,他認為“凡介于偏好一項活動與參與活動間的所有阻撓因子,皆視為制約”,在此參考基礎上,可以將旅游休閑制約解釋為:凡是抑制人們旅游休閑的喜好、妨礙參與旅游休閑活動、降低旅游休閑需求的所有因素,都視為旅游休閑制約因素。
另一個有關旅游休閑制約的重要定義是制約協商策略。Crawford,Jackson&Godbey發現休閑參與并非全然取決于休閑制約的存在與否,而是在于個體使用何種策略與制約協商策略來超越所處之困境[14]。換言之,人們休閑時,其參與程度并非依據是否有制約而定,而是根據是否有透過協商,人們才決定不參與或開始參與或繼續參與。所以,休閑參與并非沒有制約才參與,而是經由協商才改變其參與,并非放棄參與,反而是經常不理會休閑制約而達成參與[15]。在此基礎上,旅游休閑制約協商可以解釋為:當人們感受到或遇到干擾參與旅游休閑活動的因素時,所采取的因應之道,這些因應之道可以是個人所采取的克服方法,也可能是供給者方面所提供的解決之道。
現有的旅游休閑制約量表多數建立在Crawford&Godbey的理論基礎上,但隨國情、地域、研究對象等的差異,所適用的測量量表會存在差異。再者,現有量表多數針對殘障人士、高中生、教師等人群,因此,編制適用于我國不同人群的旅游休閑制約量表具有重要意義。同時要看到,在探討旅游休閑制約研究時,單一依靠結構化的測量量表盡管能夠測得研究對象對制約的感知程度,但對于制約的形成、強度、持續性、其所處社會生活背景等因素很難測得,而這些因素在制約協商中會起到一定的影響作用。因此,在研究方法方面,應更多采用量化與質性相結合的混合式研究方法,這對于探討制約的形成過程與原因、協商意愿的高低、協商策略的形成機制等將更為全面、科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