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玉能,張弓
(1.華中師范大學 文學院,湖北 武漢430079;2.華東政法大學,上海 201620)
2018年是中國改革開放新時期40周年。在這40年中,美學界和文藝理論界解放思想,改革開放,對許多文藝理論研究的“極左思想”進行了反思和批判,撥亂反正,正本清源,其中就有對文藝的“階級性”和“人民性”問題進行的討論和爭論。在這個過程中“文藝的人民性”得到了公正的對待。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進一步提出了“以人民為中心”的文藝觀,把文藝的人民性問題提到了新時代的新高度,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文藝的繁榮發展開辟了道路,為中國文藝的全球化發展指明了方向。中國文藝不僅要繼續努力推進馬克思主義美學和文論中國化,為社會主義中國人民服務,而且要繼續努力實現《共產黨宣言》的“世界文學”思想,為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而造福于世界人民。
新時期文藝觀的思想解放最早就是從反思和批判“階級斗爭工具論”開始的,從而進一步反思了文藝的“階級性”,同時對文藝的“人民性”問題進行了討論和爭論。《戲劇藝術》1979年第1期發表了陳恭敏的《工具論還是反映論——關于文藝與政治的關系》,拉開了反思批判長期以來流行于新中國文壇的極左文藝思想的“文藝是階級斗爭的工具”觀點的大幕,緊接著《上海文學》1979年第4期發表了本刊評論員文章《為文藝正名——駁“文藝是階級斗爭的工具”說》,新時期關于文藝的階級性的討論和爭論就正式展開了,同時也涉及到了人民性的問題。有一些堅持著“階級斗爭工具論”和“文藝為政治服務”的人也否定了文藝的“人民性”。當時最突出的代表就是蔡儀主編的《文學概論》(人民文學出版社,1979年9月出版),在第二章“文藝與政治的關系”中,在充分肯定文藝的政治性和階級性的前提下,該書順便提到了“人民性”這個概念,把“人民性”作為一個修正主義的文藝觀點加以否定。這本在當時產生了比較廣泛影響的高等院校文科文藝理論課程的教材,似乎還處在“文藝階級斗爭工具論”“文藝為政治服務論”“文藝階級性”的思維慣性和定勢之中。這種對人民性的批判和否定,與當時的反對蘇聯“修正主義”的社會思潮密切相關。因為,據說蘇聯“修正主義”者,從赫魯曉夫開始就在反對“階級斗爭”而鼓吹所謂的“全民黨”“全民社會”的“發達社會主義”。因此,在“凡是敵人擁護的,我們就要反對”的邏輯的支配和影響下,當時的中國社會及其文藝理論當然也就必須堅持“階級斗爭”“階級性”而反對“人民性”。
在階級社會中,文藝作為一種意識形態,當然不可能完全脫離政治,也不可能完全沒有階級性,但是,在進入了社會主義初級階段的中國社會現實情況來看,那種大規模的、疾風暴雨式的群眾性階級斗爭和政治斗爭已經基本結束了,國內的經濟狀況和階級結構也發生了重大的變化,國內的社會基本矛盾已經不再是階級斗爭和政治斗爭,而是人民日益增長的物質需要和精神需要與不發達的社會生產力水平之間的矛盾。國內作為剝削階級的地主、資本家已經接受了社會主義改造,逐步改造成為了自食其力的勞動者,因此,國內大多數的人,都已經成為了勞動人民。在這種情況下,毛澤東在1957年2月擴大的最高國務會議上做了《關于正確處理人民內部矛盾的問題》的報告,明確地指出了正確處理人民內部矛盾是中國社會主義改造基本上完成以后的主要政治任務,而且明確界定了“人民”這個概念在當時應該包括工人階級、農民階級,小資產階級,民族資產階級及其知識分子,他們組成了中國人口的絕大多數。盡管毛主席在理論上正確地估計了當時國內的基本形勢和基本矛盾,指明了正確處理人民內部矛盾的政治大方向,可是當時的國際國內形勢發生了一些風波。比如1956年2月14日,赫魯曉夫上臺后召開黨的二十次代表大會,會議期間赫魯曉夫作了反斯大林的秘密報告,全面否定了斯大林;1956年秋的波蘭、匈牙利事件;國內的漢陽學生上街游行等等,卻又使得毛主席不得不拉緊了“階級斗爭”的弦。到1962年,在黨的八屆十中全會上,毛主席又提出了“以階級斗爭為綱”“千萬不要忘記階級斗爭”“階級斗爭要天天講,月月講,年年講”,一直到把“階級斗爭”發展成為“無產階級文化大革命”。
在文學藝術的理論觀念上,毛澤東從《在延安文藝座談會上的講話》開始就非常重視文學藝術的作用,把文藝視為革命斗爭的重要武器。隨著“以階級斗爭為綱”的指導思想的確定,毛主席越來越重視文學藝術的意識形態作用,甚至把當時的一些小說、電影等文藝形式視為“階級敵人的武器”。毛主席從新中國建國開始不久就親自主持和引導了《清宮秘史》和《武訓傳》等電影的批判以及《紅樓夢研究》的批判和胡風反革命集團的批判,文藝界在1957年的“反右派斗爭”中也是主要戰場。到了1960年代,毛主席發現文藝界的階級斗爭更是突出。毛澤東在八屆十中全會上曾經嚴厲批評小說《劉志丹》:“利用小說反黨,是一大發明。”1964年6月27日毛澤東對中央宣傳部文藝處《關于全國文聯和各協會整風情況的報告(草稿)》作出批示:“這些協會和他們所掌握的刊物的大多數(據說有少數幾個好的),十五年來,基本上(不是一切人)不執行黨的政策,做官當老爺,不去接見工農兵,不去反映社會主義的革命和建設。最近幾年,竟然跌到了修正主義的邊緣。如不認真改造,勢必在將來的某一天,要變成像匈牙利裴多菲俱樂部那樣的團體。”后來又傳出“最高指示”:“中宣部是閻王殿,打倒閻王解放小鬼。”而文化大革命的序幕就是以1965年11月10日上海《文匯報》發表的姚文元《評新編歷史劇〈海瑞罷官〉》一文拉開的。這些都表明,毛澤東是把文學藝術和文藝界作為階級斗爭的主要陣地,作為文化大革命的一個非常重要的突破口來對待的。實際上,這也就是把文學藝術看作是“階級斗爭的工具”和“從屬于政治”“為政治服務”的,而完全從階級性、政治性、階級斗爭、政治斗爭的角度來看待文藝,卻沒有真正看到在社會主義初級階段文學藝術與階級、階級斗爭、政治、政治斗爭的關系發生了重大的性質變化:文藝不應該是“階級斗爭”和“政治斗爭”的工具,而應該成為“為人民服務”“為社會主義服務”的意識形態。
在粉碎了“四人幫”反黨集團,中國社會進入解放思想、改革開放新時期的形勢下,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全盤否定了“文化大革命”,明確了“以經濟建設為中心”的方針。在文藝上,鄧小平的《在第四次文代會上的祝詞》(1979年10月30日)明確地用“文藝為人民服務,為社會主義服務”的“二為方針”取代了過去的“文藝從屬于政治”“文藝為政治服務”的口號。這就為“人民性”正名定性了。
文藝的人民性概念最早大概是俄國革命民主主義者提出來的。據蘇聯文藝學家顧爾希坦說,在文學批評中第一次使用“人民性”這個概念的人,是18世紀的俄國學者拉地謝夫(1749-1802)[1]4、22,而現在文藝理論研究中的“人民性”概念的直接來源卻是19世紀俄國革命民主主義批評家別林斯基、車爾尼雪夫斯基和杜勃羅留波夫。他們的文藝理論研究論著和文學批評大量運用了文藝的人民性概念,其中特別是杜勃羅留波夫,他不僅僅大量使用了文藝的“人民性”概念,而且還專門寫了《論俄國文學中人民性滲透的程度》《俄國平民性格特征》等鴻篇巨制,最系統地論述和闡發了文藝的“人民性”概念。杜波羅留波夫在堅決反對那些只盯著“小集團的卑微利益”,只“滿足少數人的自私的要求”的貴族文學的前提下,在分析俄國文學史上優秀作家的深厚基礎上,精辟揭示了人民性的內涵。他指出:不能僅僅“把人民性了解為一種描寫當地自然的美麗,運用從民眾那里聽到的鞭辟入里的語匯,忠實地表現其儀式、風習等等的本領”,這些只限于“人民性的形式”,“可是要真正成為人民的詩人,還需要更多的東西,必須滲透著人民的精神,體驗他們的生活,跟他們站在同一水平,丟棄階級的一切偏見,丟棄脫離實際的學識等等,去感受人民所擁有的一切質樸的感情”,要使詩歌具有真正的人民性,詩人就必須沖破“某一個派別,某一個階級的局部利益”,“從大公無私的觀點,從人的觀點,從人民的觀點來解釋”一切,以深厚真摯的同情心去“表現人民的生活,人民的愿望”。[2]143、184、137、187、60杜波羅留波夫關于文藝的“人民性”的解釋和闡述,盡管還有著一些抽象人性論和人道主義的色彩,但是基本思想還是比較準確的。
馬克思早就強調作家與人民的不可分割關系。他認為作家應該“同人民的機體聯系在一起”。[3]178馬克思在《第六屆萊茵省議會的辯論》(1842)中還說過:“人民歷來就是作家‘夠資格’和‘不夠資格’的唯一判斷者。”[4]1164列寧在領導俄國無產階級革命時,批判吸取了俄國民粹主義者關注農村和農民以及“走向民間”活動的思想經驗,制定了把工人階級與其他勞動人民,特別是宗法制度下的農民聯盟的革命策略,突出了“人民”概念。在美學和文論思想上,列寧批判繼承并發揚光大了別林斯基、車爾尼雪夫斯基、杜勃羅留波夫等俄國革命民主主義美學和文論的“人民性”思想,提出了無產階級文學的黨性原則和人民性原則,將文藝事業當作一部巨大的社會民主主義機器的“齒輪和螺絲釘”,明確了文藝“為千千萬萬勞動人民”服務的宗旨。在《黨的組織和黨的文學》(一譯《黨的組織和黨的出版物》,1905年11月13日《新生活報》)中他指出:“這將是自由的寫作,因為把一批又一批新生力量吸引到寫作隊伍中來的,不是私利貪欲,也不是名譽地位,而是社會主義思想和對勞動人民的同情。這將是自由的寫作,因為它不是為飽食終日的貴婦人服務,不是為百無聊賴、胖得發愁的‘幾萬上等人’服務,而是為千千萬萬勞動人民,為這些國家的精華、國家的力量、國家的未來服務。這將是自由的寫作,它要用社會主義無產階級的經驗和生氣勃勃的工作去豐富人類革命思想的最新成就,它要使過去的經驗(從原始的空想的社會主義發展而成的科學社會主義)和現在的經驗(工人同志們當前的斗爭)之間經常發生相互作用。”蔡特金在《列寧印象記》中也轉述了列寧的話:“藝術屬于人民。它必須深深地扎根于廣大勞動群眾中間。它必須為群眾所了解和愛好。它必須從群眾的感情、思想和愿望方面把他們團結起來并使他們得到提高。它必須喚醒群眾中的藝術家并使之發展。”[5]163、164毛澤東把馬克思列寧主義美學和文論思想中國化,進一步繼承發揚豐富了馬克思主義美學和文論的“人民性”思想觀點。在《新民主主義論》(1940)中毛主席強調:“必須將古代封建統治階段的一切腐朽的東西和古代優秀的人民文化即多少帶有民主性和革命性的東西區別開來”,以便“剔除其封建性的糟粕,吸收其民主性的精華”。[6]707-708毛澤東在這里明確地規定了人民性的主要內容就是古代優秀人民文化的“民主性和革命性”。毛澤東《在延安文藝座談會上的講話》(1942)中又進一步指出:“無產階級對于過去時代的文學藝術作品,也必須首先檢查它們對待人民的態度如何,在歷史上有無進步意義,而分別采取不同的態度。”[7]869這樣,關于文藝的“人民性”的涵義就被確切地規定了。綜合馬克思、列寧、毛澤東的論述,文藝的人民性可以概括為:文藝和文藝作品來源于人民,服務于人民,由人民評價的性質,主要表現為文藝和文藝作品的民主性、革命性、先進性。
由此可見,文藝的“人民性”是馬克思主義美學和文論,特別是東方馬克思主義美學和文論、中國化馬克思主義美學和文論的一個根本的原則。為什么會這樣呢?這是由馬克思主義的理論和實踐都是為了世界上絕大多數的勞動者,即人民群眾的利益所決定的。而在像俄國和中國這樣的資本主義并不發達的國家,由于工業無產階級的隊伍相對不那么壯大,革命的力量就必須是在無產階級領導下的工農聯盟集結而成的。因此,在俄國的沙皇專制主義時代,工人階級必須與宗法制度下的廣大農民群眾聯合起來,與其他的勞動人民聯合起來,才可能取得革命的勝利。在半殖民地半封建社會的舊中國,工人階級的新民主主義革命同樣也必須與占人口大多數的廣大農民群眾結成工農聯盟,才可能取得革命的勝利,所以土地革命就一直是中國民主革命的根本,而中國化馬克思主義——毛澤東思想所探討的中國新民主主義革命道路也就是“農村包圍城市”,農民和農村是中國新民主主義革命的重中之重。這樣,由工人階級和農民階級所組成的工農聯盟就是“人民”的主力軍,革命的主力就不僅僅是工人階級,而更多的則是農民群眾。甚至到了抗日戰爭時期,小資產階級和民族資產階級也成為了可以爭取的革命力量,從而也成為了“人民”中的成員,這樣就組成了共產黨領導下的抗日民族統一戰線。毛澤東在總結中國革命勝利的經驗時,就把“統一戰線”視為中國革命勝利的“一大法寶”。因此,中國新民主主義革命,就是中國無產階級領導的,工農聯盟為基礎的,最廣泛的人民群眾的統一戰線的革命。中國新民主主義革命所建立的新中國,也就是中國共產黨領導的,工農聯盟為基礎的,人民民主專政的國家。那么,到了社會主義革命和建設階段,特別是1956年中國工商業社會主義改造基本完成以后,應該是以經濟建設為中心,發展社會生產力水平,以滿足人民日益增長的各種物質和精神的需要。然而,由于領導人錯誤地估計了階級矛盾和階級斗爭的形勢,仍然“以階級斗爭為綱”,最終就在人為的階級斗爭之中,發生了“文化大革命”。這是一個慘痛的歷史教訓。作為意識形態的文藝,當然應該隨著社會現實的性質變化而采取相應的理論觀點和實際態度。20世紀30-40年代上海曾經產生過一次關于“革命文學”的爭論,太陽社和創造社的一批年輕的激進分子,不顧中國的社會現實狀況,要求一種“純粹的”“普羅文學”,過分強調文藝的“階級性”,而忽視了文藝的人民性,甚至把魯迅、茅盾等革命作家也視為“普羅文學”的敵人,用當時蘇聯的“拉普派”的庸俗社會學文藝理論來要求中國的左翼文藝,最終就導致了左翼文藝界的分裂主義和宗派主義。最后還是中國共產黨領導的英明決策才避免了左翼文藝戰線的分裂,而成立了“左聯”,從而粉碎了國民黨反動派的文化圍剿,并組成了文藝界的抗日民族統一戰線,推進了革命文藝的發展,推動了整個中國新民主主義革命和抗日戰爭的勝利。這也是中國現代文藝史的深刻的經驗教訓。至于新中國成立以后,文藝界不斷的政治運動和階級斗爭以及“文化大革命”的慘痛教訓,其中一條重要的歷史經驗就是,用文藝的“階級性”代替了文藝的“人民性”,用“階級斗爭”的方式處理了文藝界人民內部的思想問題,從而把中國當代文學藝術的百花園摧殘得一片蕭條、百花凋敝,就只剩下了“八個樣板戲”,人民不得不轉入“地下”去尋找“人民的文藝”。新時期的黨中央和鄧小平理論總結歷史經驗教訓,反思批判了“以階級斗爭為綱”,重新認識了“人民”的概念,把知識分子也如實劃歸工人階級和勞動人民,提出了“文藝為人民服務,為社會主義服務”的正確方針。隨著,黨的十九大勝利召開,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為中國當代美學和文論的發展指明了方向,開辟了道路,其中“以人民為中心”的文藝觀是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文藝理論的核心。
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繼承發展豐富了馬克思主義美學和文論,進一步把馬克思主義美學和文論中國化,在總結歷史經驗教訓的基礎上確立了“以人民為中心”的文藝觀,為“文藝為人民服務”和“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的歷史使命指明了方向。
習近平總書記在文藝座談會上的講話中說:“社會主義文藝,從本質上講,就是人民的文藝。文藝要反映好人民心聲,就要堅持為人民服務、為社會主義服務這個根本方向。這是黨對文藝戰線提出的一項基本要求,也是決定我國文藝事業前途命運的關鍵。要把滿足人民精神文化需求作為文藝和文藝工作的出發點和落腳點,把人民作為文藝表現的主體,把人民作為文藝審美的鑒賞家和評判者,把為人民服務作為文藝工作者的天職。”[8]習近平在黨的十九大報告中指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進入新時代,我國社會主要矛盾已經轉化為人民日益增長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發展之間的矛盾。正是這種對于社會主要矛盾轉化的清醒認識使得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更加強調“以人民為中心”的思想。在文藝理論方面,習近平總書記強調指出:“社會主義文藝是人民的文藝,必須堅持以人民為中心的創作導向,在深入生活、扎根人民中進行無愧于時代的文藝創造。要繁榮文藝創作,堅持思想精深、藝術精湛、制作精良相統一,加強現實題材創作,不斷推出謳歌黨、謳歌祖國、謳歌人民、謳歌英雄的精品力作。發揚學術民主、藝術民主,提升文藝原創力,推動文藝創新。倡導講品位、講格調、講責任,抵制低俗、庸俗、媚俗。加強文藝隊伍建設,造就一大批德藝雙馨名家大師,培育一大批高水平創作人才。”[9]“以人民為中心”的文藝觀主要突出了:文藝和文藝作品應該來源于人民的生活,文藝工作者應該以無愧于我們時代的優秀文藝精品力作為人民服務,人民應該是文藝和文藝作品的審美鑒賞者和評價者。
“以人民為中心”的文藝觀,不僅僅給文藝工作者指明了為中國人民服務、為社會主義服務的方向,而且也開辟了全球化時代中國文藝工作者為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服務的道路。習近平總書記在黨的十九大報告中指出:“堅持以人民為中心。人民是歷史的創造者,是決定黨和國家前途命運的根本力量。必須堅持人民主體地位,堅持立黨為公、執政為民,踐行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的根本宗旨,把黨的群眾路線貫徹到治國理政全部活動之中,把人民對美好生活的向往作為奮斗目標,依靠人民創造歷史偉業。”這是一切工作都應該“以人民為中心”,文藝工作當然也不能例外。這種在國內的一切領域中的“以人民為中心”的思想,是充分認識了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實際現實,是把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當代化、大眾化的具體表現。同時,他還說:“堅持推動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中國人民的夢想同各國人民的夢想息息相通,實現中國夢離不開和平的國際環境和穩定的國際秩序。必須統籌國內國際兩個大局,始終不渝走和平發展道路、奉行互利共贏的開放戰略,堅持正確義利觀,樹立共同、綜合、合作、可持續的新安全觀,謀求開放創新、包容互惠的發展前景,促進和而不同、兼收并蓄的文明交流,構筑尊崇自然、綠色發展的生態體系,始終做世界和平的建設者、全球發展的貢獻者、國際秩序的維護者。”[9]這種“以人民為中心”的思想是具有國際主義和全球化視野的高瞻遠矚,是對當前世界和平和發展的主潮的充分肯定,在美學和文論思想上也是繼承發展豐富了馬克思主義美學和文論的“世界文學”思想觀點的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文藝理論思想。
馬克思、恩格斯在《共產黨宣言》(1848)中曾經預言和呼喚過“世界文學”的到來。他們說:“資產階級,由于開拓了世界市場,使一切國家的生產和消費都成為世界性的了。使反動派大為惋惜的是,資產階級挖掉了工業腳下的民族基礎。古老的民族工業被消滅了,并且每天都還在被消滅。它們被新的工業排擠掉了,新的工業的建立已經成為一切文明民族的生命攸關的問題;這些工業所加工的,已經不是本地的原料,而是來自極其遙遠的地區的原料;它們的產品不僅供本國消費,而且同時供世界各地消費。舊的、靠本國產品來滿足的需要,被新的、要靠極其遙遠的國家和地帶的產品來滿足的需要所代替了。過去那種地方的和民族的自給自足和閉關自守狀態,被各民族的各方面的互相往來和各方面的互相依賴所代替了。物質的生產是如此,精神的生產也是如此。各民族的精神產品成了公共的財產。民族的片面性和局限性日益成為不可能,于是由許多種民族的和地方的文學形成了一種世界的文學。”[10]31馬克思恩格斯以歷史唯物主義的基本原理闡述了資本主義工業化使得整個世界的民族和地方都日益相互作用、相互融合、相互交往,中世紀那種歐洲各國、各民族相互隔絕、閉關自守的狀態被資本主義工業化和現代化進程所打破。這種狀況不僅影響到了物質生產勞動、經濟基礎方面,同樣也影響到了精神生產方面,因此,文學藝術也打破了民族和地方的局限性,產生了一種全世界人民可以共享的“世界文學”。
在《共產黨宣言》發表170周年的今天,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同樣也在世界進一步全球化的情勢下,從“以人民為中心”的思想觀點出發,以博大寬廣的胸懷展望了世界和平和發展的主潮中世界各族人民的共同發展、共同進步的愿景,提出了“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的偉大設想。這個“人類命運共同體”,不僅僅表現在“經濟全球化”,也體現在人類的精神文化生產上。這個“人類命運共同體”在文化藝術方面,也就是馬克思、恩格斯的“世界文學”愿景的再現。這種設想就是建立在整個世界和文化藝術的“人民性”的思想基礎上的,世界各族人民完全可以在不斷消除一小撮剝削壓迫者的過程中逐步相互融合、相互交流、互利互惠、共享互贏,不僅會以物質生產產品來交流互惠,而且也可以以各自具有民族特色的文化藝術產品共享互惠,共同努力建構起“人類命運共同體”。
在回顧改革開放新時期40周年的時候,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把中國革命勝利的航船導引到了一個嶄新的新時代。這個新時代已經不再是“以階級斗爭為綱”的歷史時代,而是一個“以人民為中心”的時代。習近平總書記在十三屆全國人大第一次會議上全票當選為國家主席、中央軍委主席后的講話更加熱情洋溢地闡述了“以人民為中心”的思想。因此,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文學藝術和文藝理論也應該是“以人民為中心”的。這種“以人民為中心”的文藝觀恰恰就是新時期中國當代美學和文論界所討論的文藝的人民性的進一步展開,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把新時期“人民性”的思想結晶與馬克思主義美學和文論中國化緊密結合起來,從而形成了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的“以人民為中心”的文藝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