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漁《閑情偶寄》設計思想新解

胡 月 （湖南工業大學 包裝設計藝術學院 412300）

《閑情偶寄》是明末清初李漁的著作。后人對此書有很多美譽：“養生學的經典著作”、“中國名士八大奇著”之首、古代生活藝術大全，林語堂稱該書為“中國人生活藝術的指南”。李漁本人也獲得不少美稱：文學家、戲劇家、戲劇理論家、美學家。二者都不涉及“設計”一詞。觀今人的許多研究，儼然將李漁當成專門的設計師，對其在《閑情偶寄》中相關“設計”的記錄當成專業設計作品來評述和研究，這或許略有偏頗。

一、才子李漁和奇書《閑情偶寄》

李漁是我國明末清初的一位大才子，一生著述頗豐，經歷豐富，見識廣博，在戲曲方面的著作和貢獻最大，后世評價其為“‘中國戲劇理論始祖’、’東方莎士比亞’，是休閑文化的倡導者、文化產業的先行者，被列入世界文化名人之一。”其在著作《閑情偶寄》一書中關于生活器物的設計改造、美學思想和巧思巧言引起了學者的注意，涌現不少關于《閑情偶寄》中的設計的研究。

“李漁，原名仙侶，字謫凡，號天徒，中年改名漁，號笠翁，明末清初著名戲曲家。浙江蘭溪人。”世人對李漁的美譽有很多。據《李漁年譜》，李漁生于明萬歷三十九年（1611年）江蘇如皋，卒于清康熙十九年（1680年）浙江杭州，享年七十歲。

《閑情偶寄》問世于清康熙十六年（1670年），時李笠翁61歲。喬、王二姬尚在，應是笠翁正處人生得意之時。內容共分為：戲曲、演習、聲容、居室、器玩等八部，論及戲曲理論，妝飾打扮、園林建筑、器玩古董等諸多方面的問題，并闡發了自己的觀點，內容宏富，語言風趣幽默充滿智慧，“在中國傳統雅文化中享有很高聲譽，被譽為古代生活藝術大全，名列’中國名士八大奇著’之首。”

關于它的版本介紹：“《閑情偶寄》的撰寫大約始于康熙六年（1667年），歷時數載，分幾次刊刻，最后成全本。康熙十年（1671年）翼圣堂刻為十六卷單行本發行，后又收入翼圣堂本《笠翁一家言全集。雍正八年（1730年）芥子園主人重新編輯出版《笠翁一家言全集》，將十六卷本《閑情偶寄》并為六卷，標為《笠翁偶集》。”書中有關于設計的部分，集中分布在居室、器玩部。

二、一脈相承的明、清文藝精神

明清兩代雖經歷朝代的更替，但文化藝術方面并未產生斷層，可以說是相承相通的。明清兩代，江南地區遠離朝堂有相對輕松的政治、文化氛圍，又有早期資本主義萌芽，經濟富庶，江南成為文化藝術中心，生活于江浙一帶的李漁，即是在這樣的社會環境下生存，創作。

物質生活的充裕，伴隨的是與之相適應的文化、科學和藝術的發展，明代在“陶瓷、服飾、建筑、家具等都得到了較全面的發展。”在設計風格方面“明代設計藝術繼承了宋以來的美學追求，并向程式化和完善化發展，具有端莊、簡約、健實等審美特點。”清代設計在延續明朝特點的基礎上有了新的變化，“入清以后的世俗藝術空前興盛，在俗雅的合流和滲化中促成了傳統的潛變。”

設計理論和設計思想是對當時設計實踐和經驗的總結。明清兩代，除《閑情偶寄》之外，還出現很多新的設計理論著作和設計思想：宋應星的《天工開物》（1637年）；《魯班經》（明代萬歷年間）；劉基的《多能鄙事》（明代初期）；王圻、王思義編著的《三才圖繪》（明代嘉靖年間）；文震亨的《長物志》（1621年）；《園冶》（1631年）等。同時，“明清之際，正是中國古代社會面臨急劇變革的前奏，宋明理學’格物致知’的觀念，以及’慎獨’的行為規范，使許多知識分子對于社會生活中的細微之處的觀察，以獲得對事物人情的深度認識。”

三、總結：從生活中來到生活中去的設計哲學

不難發現，李漁書中的設計，都是來源于他自己的現實生活，為便捷自己日常生活為目的而做。因為有了切身的體會，能夠準確的抓住問題的關鍵所在，設計出自己真正想要的東西。讀完《閑情偶寄》之后的一個很大的感受是，李漁把“設計平常化”，或者說“平民化”了。沒有很“高、精、尖”的東西，都是當時社會他所處的階層能用的著的東西。就像吃飯做菜一般普通平常，我想要吃什么樣的菜，便用什么樣的材料，我想吃什么口味，就用什么烹飪手法。實用性、針對性很強。說是設計，其實更像是常識，或家中長輩給晚輩講生活的經驗、一些為人處事的智慧。不管說的是什么事物，跟他的個人習性都是一脈相承的，有一種哲學在其中融會貫通。

李漁并不是一個專業的設計師，說他是一個戲曲家，文學家，甚至生活家或許更合適。李漁的設計，很多都是對已有事物的改造，對細節處，從“用戶體驗”的角度出發的完善。沒有很專業的設計“創造”。李漁的“設計”之所以被稱道，更多的還是在于他的思想，在于他的美學，在于他在生活中的格物致知和對生命的熱愛。這不得不讓我們反思當今“設計教育”在美學、在文化上的缺失。

李漁是一位文人，他熱愛生活，對生活有自己的觀察、思考和追求。對于生活中不合自己意的事物，有心改造。書中所談及的“設計”作品，是李漁從使用者的角度出發，對生活器物進行的改良。不論在在居室部——其中包括房舍、窗欄、墻壁、聯匾和山石，器玩部這樣的“設計”集中的部分，還是飲饌部、頤養部這樣的純生活內容中，李漁所體現出來審美追求和精神內涵都是儉、簡、捷、潔、新、雅為優，同時注重文化性，這體現的是文人的生活情趣和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