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南科技學院外國語學院 425199)
國內近幾年關于反語的研究主要集中于反語的修辭格屬性、反語的本質特征、反語產生的環境條件、反語的理解機制以及反語在語言學理論中的重要價值等幾個方面。有關反語理解的心理語言學研究通常會考究在特定語境中理解具體反諷評論所隱含的意義所需的認知努力,其考究的方式典型地會通過測量人們的反語閱讀時間(在詞或整句的層面)。就絕大部分而言,心理語言學家并未就反語理解中閱讀時間反應所蘊含的全部意義進行詳細的討論。心理語言學中傳統的設想就是反應或閱讀時間量找出了“意義理解”,但并一定找出了人們對其所聽或所讀的情感與美感反應。不過,心理語言學與認知神經科學領域更近的研究表明,網絡句子理解經常緊密結合包括感覺運動的與情感聯系的各種廣泛的“意義網”。在國外關于反語理論的研究上,1975年Grice第一次將反語應用于語用學領域,并對反語的概念進行了界定,他指出反語是言語者故意對質的準則的違背。
反語經常被認為是一種不嚴肅的言語或“staged communicative act(戲劇性交際行為)”(Clark 1996)。這類交際行為中的關鍵要素是偽裝(Clark & Gerrig 1984)。在表面上,反語涉及元表征推理這個觀點,與反語比非反諷言語以及許多其他比喻性語言的其他形式必定更難理解這一說法似乎是一致的(Grice 1989; Searle 1979)。如果這是真的,那么人們對言語反諷的幽默反應也許也會需要一個繁重的認知過程。然而,關于這個問題,心理語言學文獻提供了截然不同的數據材料。譬如,Gibbs(1986a, 1986b)與Pexman等人(2000)運用不同處理努力程度表明,通常人們理解反諷信息與字面信息一樣迅速。甚至復雜的反諷表達,比如,“你為什么不慢慢洗碗呢?”(隱含“趕快洗碗”),倘若給定合適的語境,這句話是很容易理解的。另一方面,長期以來,Giora指出,相對于非反諷陳述,某些反語理解起來需要較長的時間,因為人們需要首先分析此類表達無語境的凸顯意義,然后才能對其傳遞的反諷信息作出妥當的闡釋。
在誘發幽默的各種比喻表達法中,反語也許是最有可能的。比如,細想一下以下幾位大學生在校園咖啡店外面相遇時的會話節選,注意斜體部分潛在的反語部分,此部分我們將在全篇進行討論。
Kayla: How are you doing?
Cherie: Um…good.We’re going to study Latin but the coffee shop is just packed.
David: It’s rockin’.
Sarah:..study Latin…Latin Language?
Kayla: It’s wet out here.
Sarah: You guys are taking Latin? (laughs)
Cherie: Yeah…(laughs).
Kayla: (whiny tone of voice) But that’s a dead language (everyone laughs).I’m just kidding.Is that not what everyone tells you?
Cherie: It’s true and we don’t really know how to pronounce everything.
David: It’s really hard.
Cherie: Yeah, but it’s only a year-long program.
David: So, you’re fluent in Latin after a year.(everyone laughs)
Kayla: Right…right.
David: It’s true.(everyone laughs)
Sarah: You read all those ancient texts, that’s cool.(laughs)
Cherie: Why you guys dissin’ on Latin?
David: (mocking tone) What, wo-ah, you’re dissin’ my Latin.
Kayla: Actually, Latin helps because, doesn’t it, it helps with etymology, it helps with words,breaking words down.
David: Totally…yeah, yeah, she got it…yeah.
Cherie: Structure, parts of speech, yeah.
David: I’m a changed person since the last couple weeks of Latin.
在以上會話中,我們只清楚參與會話的人是大學生與偶爾相識的朋友。不過有理由推定此處說話者的諸多話語可以大致理解為“反語”。傳統上,人們通常將反語定義為說話者/作者旨在傳達字面意思相反的話語。不過許多語言研究表明反語在形式與功能上表現更為復雜,因其也許存在這種情況,那就是,說話者認可字面所說內容,但依然隱含反語信息(例如,當說話者說“I love drivers who signal before turning(我喜歡司機在轉彎之前發出信號)”其反義在此,通常是在某位司機并未如其所說行事。有些學者指出反語是一個統稱,其涵蓋了各種更為具體的修辭意圖,其中包括諷刺、戲謔、反詰、夸張以及低調陳述。實際上,在上述幾位學生彼此之間的會話中,許多所謂“諷刺意味的”話語也許更恰當地具體表征為:諷刺(通過表揚來指責),戲謔(通過指責來表揚),以及夸張(言過其實)。譬如,在該會話最初的交流中,Sarah用一種戲謔懷疑的口吻反問道,“You guys are taking Latin?(你們這些家伙在學拉丁語?)”,而后大笑,也許是表示她對該事實的嘲笑。緊隨其自我的笑聲,Cherie通過說“Yeah”立刻承認學習拉丁語的這種怪癖。Kayla然后說,“但那是一門死語言”,這諷刺性地隨聲附和了一種常見的信念,即,倘若拉丁語是一門死語言,那么,學習拉丁語是徒勞的,幾乎每一位在場的人會對此評論嗤之以鼻。當David后來嘲弄道,“So, you’re fluent in Latin after a year(哦,一年之后你的拉丁語會說得很流利)”,每個人嘲笑如此斷言的荒謬,隨后Kayla隨意地附和David的評論而說道“Right…right(是……是)”。而后David繼續嘲弄地玩笑道“It’s true(這是真的)”,并因此嘲笑任何一位可能認為經過僅有一年時間的學習就會流利說拉丁語的人。這一評論也激起了談話者的一陣狂笑。隨后Sarah又回到她原有對學習拉丁語的懷疑,嘲弄地說道,“You read all those ancient texts(你看了所有那些古文)”,緊隨其后是一句對某些人來說感覺比較模糊的“that’s cool(那很酷)”與她自我的笑聲。Cherie然后抱怨道,“Why you guys dissin’ on Latin?(你們這些家伙為什么要嘲笑拉丁語?)”當他隨聲附和時,David公開嘲弄道,“What, wo-ah, you’re dissin’ my Latin(什么,哇,你們在嘲弄我的拉丁語)”。在kayla嚴肅地提及學習拉丁語的某些益處的時候,David含糊不清地附和道,“Totally…yeah, yeah, she got it…yeah(百分之百……是,是,她懂了……確實)”,最后自我嘲弄做出了諷刺性的評論“自從最近學習了幾個星期的拉丁語之后,我倍受改變”。
很顯然,該會話互動非常復雜,不過通常包含許多話語與問題,學者們將其稱為“幽默攻擊”“幽默嘲弄”“戲謔”“幽默詼諧”,以及“戲弄”。本文主要關注在言語會話中反語引起幽默體驗的時間與方式。語言語用學里傳統觀念認為,當人們的話語表達字面所說與語用隱含之間的不一致的時候,幽默通常就會出現。在某些心理學家看來,聽者一旦去識別這種不一致時,就會產生一種情感上的緊張。說話者的幽默交際意圖一旦最終被理解時,聽者心中的這種情感緊張就會得以釋放。在此解釋之下,反語中的幽默應該總是在說話者的反語信息已經被正確推斷的那一特定時時而即刻為人所感知。思考上述會話中David的評論“So, you’re fluent in Latin after a year(哦,一年之后你的拉丁語說得很流利)”之后,每個人大笑起來。此處的笑聲也許反映了說話者所說的內容(譬如,經歷僅有一年時間的學習,拉丁語就會說得很流利)與隱含信息(譬如,經歷僅有一年時間的學習,一個人是根本無法把一門死語言說得很流利的)之間的不協調得以解決之后那種緊張的釋放。在此類情形中人們對幽默的體驗也許會以一種釋放的形式而自動出現。在我們的社交互動中,這是一種從持續的掙扎緊張到維持預言的釋放。當然,幽默的作用遠遠不止是一種克服由于預言例外而產生的緊張的手段。通過運用言語反諷明晰地在他人心理引起快樂通常使他們更積極地走向說話人,這可以達到多種社會目的。
不過,我們的主要觀點是解釋言語反諷有時如何產生幽默需要對普通經歷中的語言幽默的復雜行為表征進行較為廣泛的審視。研究反語與幽默之間的關系至少需要我們注意現象特質與會話中人們反語經歷的時間特性。在言語互動中的非常具體的某一點,比如就在聽完說話者整個反語句之后,人們不一定就能推知反語意或體驗到幽默。相反,反語幽默也許會在不同的時間、不同的地點自行呈現,不同的人對其感知取決于各種互相交織的因素。
該文探討了言語互動交流中反語與幽默之間關系的幾大問題。反語是分階段的交際行為,它的產生與理解是根據人們復雜的元表征推理能力進行的。不過,人們有時候無需首先分析而后拒棄說者話語的字面或語義理解,就能很容易推斷出其反語信息。各種個人知識與語境信息,其中包括早期認識——說者是“在舞臺上”致力于偽裝,使聽者能推知反語義,也許無需付出過度的認知努力就能幽默地享受反語。我們不能完全確定心理語言學里的反語理解的標準程度包括人們對其所聽的情感反應。不過其它的認知科學研究表明,人們對語言的理解,包括對各種修辭的理解,復雜的情感和象征信息在其中發揮著直接的作用。這工作指向一種可能性,至少反語的某些幽默反應在會話中也許會迅速出現,甚至會體現人們對反諷意義本身的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