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的心中都有一團火
——評《小小小小的火》

（江蘇師范大學外國語學院 221009）

一位華裔新秀在美國文壇嶄露頭角，她就是伍綺詩，出生于美國，畢業于哈佛。2014年，她的處女作《無聲告白》曾榮登美國亞馬遜年度最佳圖書獎第一名，2017年，她的新作《小小小小的火》再度榮獲2017年美國年度小說桂冠的稱號。《小小小小的火》的背景設定在西克爾高地，故事的一開頭便是一場大火的襲來，隨后主角們登場，理查德森一家人在大火后安然無恙，然而小女兒卻不知去向，作者筆鋒一轉，真正的故事始于一對母女搬進了溫斯洛路的出租屋，母親米婭是一位藝術家，女兒珀爾是一個聰明文靜的十五歲少女。這間出租屋的房東正是理查德森一家，理查德森太太是當地《陽光日報社》的一名高級記者，理查德瑟先生則是本城一家律師事務所的合伙人，他們在當地小有名氣，并且膝下孕有四個孩子，大女兒萊克西是個討人喜歡的姑娘，二兒子崔普高大帥氣，小兒子穆迪則是個聰明熱愛學習的男孩，唯獨小女兒伊奇性格古怪容易沖動。珀爾與理查德森一家人相處地十分友好，伊奇雖然與自己的母親有著隔閡，卻意外地喜歡珀爾的母親米婭。

一、象征主義與《小小小小的火》的關系

象征主義起源于十九世紀中葉的法國，后來擴散到歐美各國。象征主義是一種巧妙的寫作手法，它不僅用來表達作者的個人思想跟觀點，又同時激起了讀者的興趣，從而體現出一種精神的波動，卻不是單純地直接表達。“象征主義有其三種主要功能，一是在特定情況下，由于政治原因，作者無法通過其文筆完全直白地表達個人觀點，象征主義可將作者的思想隱晦傳達給公眾；其次，象征主義有助于吸引讀者興趣，相較于直接獲取作者意圖，弄清楚作者真正想傳達的內容更有意義;最后，象征主義使得讀者能夠消化偉大的作品，并通過自己的理解給予其延伸思考，即研究意義所在。”（郭佩英，王桐華，趙倩2018：154）《小小小小的火》以理查德森家發生一場火災的情節開頭，從而引出“火”這個重要的意象，以“火”貫穿全文，從而激起讀者的興趣，不禁引人思考。從小說的開頭到結尾，無一不體現象征主義的運用，小說題目中出現的“火”，“西克爾高地”的規劃有序，米婭拍攝的藝術照片體現出的隨心所欲，又或者是文中多次出現的“火”的意象，將文中的各個人物關聯在一起，理查德森太太的循規蹈矩，米婭的自由隨性等。文中多次出現的“西克爾高地”，被稱作“克利夫蘭山巔的彩虹”的世外桃源，西克爾高地的人們相信通過周到的規則，堅信人人平等且多

二、小說中人物的象征意義

（一）艾琳娜——殘存之火

艾琳娜，也就是理查德森太太，作為小說中的主要人物，她代表著遵守規則的理想主義者。艾琳娜的祖輩從西克爾高地建立的那一天，就生活在這里，他們深信西克爾高地的價值觀，認為規則與秩序不可或缺，他們總是充滿自信，認為這是全國最好的社區，世上最完美的地方。艾琳娜也深受這種思想的影響，規劃著自己的生活，一直過著循規蹈矩的生活，盡管意識到內心深處的一絲火焰，可是早已將其扼殺在搖籃里，拒絕了杰米的私奔要求，考入丹尼森大學，與比爾。理查德森結為夫妻，按部就班地執行自己的計劃。然而她的小女兒卻繼承她心中的“火焰”，在與米婭的相處中，她逐漸地認識到真正的自己，自己心中殘存的一丁點“火焰”，在小說的結尾部分，她認識到了真正意義上的自我，將其一生，都將會去尋找。

（二）米婭——燎原烈火

米婭是一個藝術家，這個身份也給其角色增添了一絲反叛的意味，米婭是一個自由、反對規則秩序的反抗者。從其一開始為了藝術，不顧父母反對，離家出走，為了湊齊學費，甚至為一對夫婦代孕，一直過著居無定所的生活，體現了她敢于追尋自我，遵從內心，愛我所選的人生境地，盡管在這個過程中放棄了親情、愛情、金錢，甚至是安穩富裕的生活，她依然不畏生活的艱難，選擇了自己喜愛的藝術，通過不懈的努力，開辟了一種新的生活方法，并且被伊奇所崇敬，為伊奇的星星之火加了一把燃料，引燃了其心中的星星之火，直到它可以燎原。同時她也在一定的程度上，催生著艾琳娜心中的那一絲殘存之火的重新燃起。

（三）伊奇——星星之火

伊奇雖然身為理查德森家的一份子，卻與他們截然不同，她叛逆，任性，固執，過分敏感又急躁沖動，總是堅持著自己的看法，對此母親則是過分地約束管教她，她的姐姐跟二哥則視她為“怪咖”，三哥穆迪雖然理解卻無法認同她的做法。直到她遇到米婭，米婭教她如何對付壞心腸的老師，給她帶來了家的溫暖，這一刻，她心中的“小火苗”再次被點燃，她也在與米婭的相處過程中更加清晰地認識到了真正的自我。在米拉貝爾·美玲的案子上，她始終堅持這個華裔嬰兒應該判給親生母親的這個決策，這也從側面反映出“西克爾高地”所謂的完美秩序，只不過是西克爾人的自以為是，所謂的公平規則其實并不公平，完美社區從根本上就不存在。故事以一把火燒光了理查德森一家的房子作為結尾，伊奇作為一個新生的反叛者的形象油然而生，她始終代表著尋找自我，追求公正的反叛者。

三、小說中特定事物的象征意義

（一）西克爾高地

“西克爾高地”作為一個重要的意象反復地出現在小說中，在小說的開頭，被稱作“克里多夫山巔的彩虹”的“西克爾高地”，一個被宣傳為“全國第一個按照規則建立起來的社區，最進步的社區，年輕的理想主義者的最完美居住地”。（伍綺詩2018：86）西克爾的價值觀是“經過規劃的才是最好的”、“任何事物都可以規劃”、“對任何缺陷和不足采取零容忍態度”，西克爾人追求完美，敬畏秩序與規則，他們認為這個地方沒有種族歧視，認為在西克爾高地存在著真正意義上的公平，在米拉貝爾·周美玲的案子上，西克爾人卻分成了兩派，其實也是舊秩序的維護者和新生活方式的追尋者之間的斗爭，前者是美國西克爾高地的“正派人”，后者則多是一些搬遷至此地的不同族裔的居民，看似大熔爐的美國，其實仍然存在著種族歧視，這個觀念在潛意識里依然影響著美國人。

（二）米婭拍攝的照片

米婭是一個極具天賦的攝影師，無論是其弟弟死后，她拍攝一組主題為記錄事物隨時間推移衰變過程的照片，一棵死去的三葉楊代表了其弟的死亡，一座廢棄的房屋和一輛生銹的汽車體現了她對過往的告別。在米婭離開西克爾高地的時候，她又留下了一組照片-理查德森一家的“真實寫照”，粉紅色的網兜著沉重的圓石頭，代表了萊克西勇于承認過錯，開始新生活；崔普的護胸中長出了新的綠芽，代表了他勇于承認自己的脆弱，尋找到自己真正需要的成長之路；一群振翅欲飛的紙鶴，則是鼓勵穆迪飛向更高的遠處；理查德森先生的領扣做成的指南針，是他對于自己人生方向選擇的正確性的疑問；紙鳥籠中的金色羽毛是米婭對于理查德森太太的美好祝愿，希望她能敢于追尋真正的自我。

（三）“火”

“火”的意象首先出現在小說的書名中，表達著作者告別過去，追求自由，一把火燒掉舊秩序的思想。這一意象不僅從米婭、伊奇、艾琳娜等人的身上體現出來，更是從開頭的一場大火這個情節中表現而來，作為一個重要的意象貫穿全文，“火”不僅僅是代表了追求公正，又是追尋自我的體現，通過米婭的“燎原烈火”，我們看到了一個敢于追尋自我的女勇士形象，伊奇的“星星之火”最終燎原，為不公正而戰，為遵循內心而抗爭，為追尋自我而努力，一個充滿質疑精神，敢于打破規則，建立新的生活方式的斗士形象，逐漸深入到讀者的心中，這也是伍綺詩在這部小說中所為我們傳遞出來的主題思想，獻給那些在自己道路上奮力前行，點燃星星之火的人。

四、總結

小說從頭至尾都在體現著象征主義的使用，象征主義推動著劇情的發展，豐富人物的性格，不單單是傳遞著作者的思想，追尋自我，反對種族歧視，反對過分的規則與秩序的意識，同時也引人思考，文中多次出現的“火”代表著什么，“火”既是象征著艾琳娜的認識自我的轉變的“殘存之火”的再次引燃，又是米婭的“燎原烈火”，熱愛藝術，按照自己的方式生活，又或者是伊奇的“星星之火”，堅韌固執，追求正義，敢于打破規則，在尋找到真正的自我的道路上一直前行。正如伍綺詩在《無聲告白》所寫到的那樣，我們終其一生，就是要擺脫他人的期待，找到真正的自己。這本小說則是獻給這些在自己道路上奮力前行，點燃星星之火的人。從象征主義的角度分析這本小說并為我們提出了一系列問題，何為真正的公平，理想社區是否存在，美國是否真的不再存在種族歧視，我們該如何去尋找自我。象征主義使得讀者能夠在理解偉大的作品的基礎上，通過自己的理解給予思考，這也是研究意義的所在。本文通過分析人物的象征意義，特定事物的象征意義，說明了象征主義的使用對于小說的積極意義，象征主義的使用貫穿全文，在象征主義視角的解讀下，小說更是大發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