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工業轉型升級的路徑分析—基于部分代表性輕工企業的案例研究

王曉昕 中國輕工業聯合會

輕工業是我國國民經濟的傳統優勢產業[1]，2017年，輕工行業規模以上企業數量、主營業務收入、利潤總額分別為11.53萬個、24.25萬億元、1.6萬億，均居各工業行業首位[2]，輕工行業出口總額占全國出口總額的26.5%[3]，輕工業體量大，涉及面廣，國際競爭力強。經過長期發展和技術進步，輕工業建立起較強的成本競爭優勢和產業配套優勢。但是，隨著人口紅利的逐漸消失、資源和環境壓力日益增加，輕工業發展長期沿襲的粗放型增長模式難以為繼。在發展中國家工業化和發達國家再工業化的雙重擠壓下，我國輕工業轉型升級刻不容緩。轉型升級是長期而復雜的過程，具體的路徑和方式不盡相同。輕工企業在轉型升級的路徑探索實踐中，取得了一些值得借鑒的經驗。

一、技術創新

技術創新是推動輕工業轉型升級的根本途徑。技術創新關鍵是掌握核心技術，擁有自主知識產權技術和持續創新能力，技術創新方式包括原始創新、引進消化吸收和集成創新。輕工企業根據行業和企業的技術現狀，將技術創新的多種方式有機結合，實現優勢互補，提高創新和開發能力。企業通過加大技術研發投入，進行技術創新和設備更新，研發生產新一代產品，大幅提高產品功能、性能和質量，形成新的競爭力。

文登威力工具集團有限公司始創于1968年，歷經40多年的發展，已逐步成為以五金工具為主導產品的研發、制造和銷售企業。2011－2015年，每年投入的研發費用占總銷售收入的5.28%。公司以產品創新和技術創新為重點進行技術開發，通過原始創新與引進技術再創新、產學研合作等方式，使產品的各項指標始終處于國內同行業領先地位。新產品開發、銷售以及利潤逐年提高。研發和試驗人員占企業總人數的17.45%。產品開發速度達到每兩天一個新產品，新產品和專利產品的銷售額占到公司總銷售額的34%左右，部分產品填補了國內空白[4]。

山東威達機械股份有限公司作為世界四大鉆夾頭生產商之一，堅持自主研制開發與聯合開發相結合，開發創新了多種型號適合公司生產實際情況的數控專用設備，改進了產品生產工藝，以先進的設備、先進的生產工藝保證了產品質量的穩定，提高了生產效率，保持了產品技術標準在同行業中的領先地位[5]。

二、生產流程重構和商業模式創新

通過信息化、工業化融合新技術，推進生產過程智能化，全面提升企業研發、生產、管理和服務智能化水平。利用信息技術、計算機集成制造系統改進工藝流程、管理流程和生產經營流程。將信息技術應于市場銷售和組織方式，創新發展適應需求變化的新型商業模式。

海爾集團從2005年開始提出要由傳統制造模式向大規模定制模式轉變的全流程顛覆創新，由模塊化生產向自動化生產轉變，再向黑燈工廠轉變，直至轉變成互聯工廠。海爾集團已經打造沈陽冰箱，鄭州空調，佛山洗衣機，青島熱水器，膠州空調、青島模具和FPA電機工廠等互聯工廠。互聯工廠實現對整個企業進行全系統全流程的創新。

實現制造模式的變革。確立以用戶思維主導的企業全新經營體系，企業組織結構優化調整，打破“正三角”式層級結構，采用“倒三角”式的組織結構，建立平臺型組織，用戶處于組織結構的頂層。以自動化、信息化提升組織快速反應能力，促進從組織內部到整個產業鏈的協同反應。實現研發互動化，即與用戶零距離的互動，不斷開發用戶需；生產精益化，即讓用戶需求最快捷最大化地得以實現；營銷服務化，讓服務帶來產品升級，為用戶創造增值。利用互聯網技術與工業技術融合，將標準化制造的工廠顛覆為支持大規模定制的互聯工廠，通過智能化手段，最大化地滿足用戶的個性化需求。

實現商業模式變革。由以企業為中心的商業模式轉為以用戶為中心的模式，創造有效供給。海爾通過從硬件到網器到生態圈的轉型，構建了基于用戶智慧生活場景，提供最佳體驗。依靠海爾集團先進的智能研發理念和開放的創新平臺，將“電器”變成“網器”，實現人機互聯，使得用戶能夠全流程的參與到產品的設計、生產以及使用過程中[6]。

三、清潔生產和資源循環利用

采用新技術、新工藝和新材料，提高能源利用率和資源綜合利用率。實施源頭削減污染物，革新傳統生產工藝設備，企業采用先進適用清潔生產工藝技術實施升級改造。采用成熟、先進的治污技術實現污染物的持續穩定削減。運用先進制造技術對廢舊產品進行再制造和再利用，實現資源循環利用。

山東泉林紙業有限責任公司是以漿、紙、有機肥料、食品醫療包裝盒、制漿造紙裝備為核心的大型集團企業。泉林紙業以技術創新為前提和基礎，自主研發了具有國際領先水平的“秸稈清潔制漿”、“環保型秸稈本色漿制品”、“秸稈制漿廢液生產木素有機肥”三項秸稈清潔制漿核心技術，解決了草類制漿能耗高、用水多、污染重、質量差的難題，實現了資源消耗的最小化和廢物的資源化。

實現“一草三用”延伸產業鏈，打造生態紙業循環經濟。一是利用“秸稈清潔制漿新技術”生產本色草漿，比傳統秸稈制漿節水、節能、節省物料，構建“秸稈-紙漿-紙張”產業鏈。二是構建“秸稈-木質素-造粒-黃腐酸肥料”產業鏈，實現黑液零排放。三是充分利用制漿廢棄秸稈部分（麥糠等）制造花卉生長基質。

采用新工藝降低生產過程中的水耗、能耗、污染物排放量，實現生產過程的減量化；采用綜合水處理工藝，實施中水處理和中水回用；造紙廢水經處理后，用于農灌，實現了廢水的資源化利用；草屑制造花卉生長基質，污水處理產生的生物質污泥送肥料廠生產有機肥，實現了廢物到資源的轉換；制漿生產線通過熱交換裝置回收熱能，實現了能量的梯級利用。

泉林紙業“一草三用”循環經濟發展模式創造了顯著的社會價值和經濟效益。本色漿噸漿耗水僅為20m3，比國家標準低40m3，水循環利用率達到72.82%，工業固體廢物綜合利用率和黑液資源化利用率均達到100%。草漿取代闊葉木漿年創造效益近2億元，減少漂白劑用量1.7萬噸，年降低成本3500余萬元[7]。

四、產業集群發展

產業集群在一定空間范圍內聚集聯系密切的企業及相關支撐機構。同一產業或相關產業的企業進行專業化分工和協作，產生創新聚集效應，提高集群內部產業間的延伸性、兼容性和互補性，有助于發揮各個企業的競爭優勢，增強創新能力，促進集群區域之間、集群內部企業和部門之間的生產要素、科技資源和資金的自由流動，實現集群整體競爭力的提升。

經過多年發展，輕工產業集群逐步建立起了一批食品、日化、家電、皮革、塑料等面向集群的產學研用創新平臺。輕工產業集群內擁有國家工程技術研究中心、企業技術中心近100個，國家級中小企業公共服務平臺17個，建立了一批面向產業集群的產業創新聯盟。經過產學研用的協同創新，特別是在產業集群龍頭骨干企業的參與帶動下，一大批關鍵技術得到了突破，如變頻空調關鍵技術、24工位筆頭機、圓珠筆墨水、寬幅高速文化紙機等一批科技成果達到國際先進水平，對推動行業轉型升級起到了重要作用。

廣東中山古鎮“中國燈飾之都”，大力實施科技發展戰略，加大LED、太陽能等戰略性新興產業關鍵技術對行業的嫁接滲透，經過產業鏈配套協作的縱向拓展和關聯產品的橫向發展等“二次升級”，打造現代照明燈具全新的產業板塊，引領燈飾行業的發展趨勢，現已形成了以古鎮為核心區，覆蓋周邊三市 11 鎮區、產品遠銷全球130 多個國家和地區，年產值超千億元的燈飾產業集群。擁有展銷賣場超 300 萬平方米，每年大約有各地采購商 320萬人次造訪，是全國最大的燈飾產供銷中心，也是全球四大燈飾市場之一。

作為燈飾源產地，古鎮建立起全球最具活力的燈飾創新體系，品牌效應和創新設計引領全國燈飾行業發展，擁有國際創客中心、國家燈具檢測實驗室、中山（燈飾）知識產權快速維權中心等多個公共服務實體，提供全產業鏈創新服務。

企業科研實力和產品開發水平不斷增強。古鎮燈飾產業整體實現從技術引進到技術自主創新與突破的轉型，燈飾產業鏈完成從傳統白熾燈飾制造加工到通過嵌入 LED新興產業環節，形成 LED 燈飾照明新興產業鏈的升級轉化。燈飾產業鏈條已縱橫延伸到創意設計、銷售平臺、配套服務以及產業文化等各領域，實現從傳統燈飾產業鏈到現代照明產業鏈的升級跨越。

五、產業融合發展

信息技術正在以前所未有的廣度和深度滲透到制造業的各個環節中，使制造業的產品、生產過程和管理方式發生了深刻變化。輕工業與高科技產業間通過互補和延伸，實現產業間的延伸融合，產業鏈條延長，服務在輕工業中的比重和作用日趨加大。輕工企業通過產業間融合發展，拓展新的產品和市場，通過高新技術嫁接改造等多種方式，提高產品附加值，推出新產品，獲得新的競爭力。

山東濟南金鐘科技集團股份有限公司原名“山東金鐘電子衡器股份有限公司”，發展戰略為“以稱重技術為基礎，以物聯網、信息化為兩翼”，應用云計算、大數據技術，研發相關系統集成和軟件產品，同時從組織架構、信息化建設、技術研發、項目管理、員工素質等方面進行了有效的管理提升。公司的戰略轉型產品包括各級（省、市、糧食企業、糧食儲備庫）糧食流通監管軟件平臺、智能化糧庫管理系統、網絡化電子汽車衡稱重系統、高速公路整車計重系統、無人值守計量網絡系統等產品，覆蓋交通、糧食、工業、能源等行業，推動了各行業用戶的效益增長和管理水平的提升。金鐘公司已掌握機械、電子、液壓、自控、智能化、信息化等核心技術，集設計研發、加工制造、工程實施、營銷服務為一體，已經成為業內全國最大的基于稱重技術的系統集成和軟件開發商。2016年，公司系統集成及軟件等新產品實現營業收入約占總收入的70%，系統集成及軟件平臺類產品也成為公司的主要業務收入來源。公司已從原來單一的稱重設備制造商，成功轉型為提供行業信息化整體解決方案和服務的供應商[8]。

六、向全球價值鏈高端轉移

近年來，一些最初從事貼牌生產的輕工企業向自主品牌研發設計、營銷升級，家用電器等行業企業抓住國際產業調整機遇，積極進行海外并購。通過整合和集成世界性的創新資源，在全球范圍內實現要素和資源的最佳組合和利用，在全球價值鏈上由低附加值環節向高附加價值環節攀升，提升在國際分工中的地位，實現轉型升級。其中到發達國家并購優質企業，可以在較短時間內獲得目標公司的核心技術、國際品牌和營銷渠道，迅速提高研發能力、管理能力、營銷能力，是價值鏈中低端企業轉型升級的有效途徑。

2016年以來，美的集團大舉推進海外資產并購，收購了德國機器人制造商庫卡集團、意大利中央空調企業ClivetS.p.A.80%股權，以及日本老牌家電巨頭東芝白家電業務80.1%的股權。在對東芝的跨國并購中，美的集團通過一次跨國并購同時獲得產品、技術、渠道資源，在國外市場渠道進入了日本高端市場，同時掌握高端品牌產品在生產、管理、物流等方面的經驗，可以間接應用到企業轉型升級中。利用被跨國并購的日本東芝企業在資源和能力上的協同作用，美的集團成為擁有高端品牌產品的企業。經過跨國并購后企業成為依靠技術、品牌和渠道等高利潤環節發展的上下游一體化的綜合企業。

輕工企業在轉型升級的路徑探索實踐中以技術創新為基礎，有機結合生產流程重構、商業模式創新等創新要素，實施綠色清潔生產、產業集群發展、產業融合發展、向全球價值鏈高端轉移，依靠各種創新要素的相互協調和綜合推進，創造新的產業形態和市場需求，實現轉型升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