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小兵

北風呼嘯,黃葉飄零,蕭瑟的冬天,又姍姍來臨。
每天,佇立在高樓林立的城市里,奔走于車來車往的繁華大街,我孤身一人在異鄉打拼,凜冽的寒風刺人身骨,灑落于地的落葉讓人倍感蕭瑟。每到此時,一股懷鄉之情就會油然而生,故鄉的輪廓也一點點地在眼前清晰起來。
想起了故鄉,就想起了故鄉的冬天。
故鄉的冬天是堂屋里熱乎乎的火盆。記憶中,每到冬夜,忙完了農活的左鄰右舍都會聚集在我家堂屋,圍著圓圓的火盆,烤著身子,聊著家長里短:東家前天殺了一頭120斤的豬,全是自家米飯、菜葉喂的,味道鮮香嘖鼻;西家昨天蓋好了三層高的小洋樓,預計下個星期就要做酒……一例例、一樁樁,說得眉飛色舞,聽得我們也是羨慕不已。有時候,聊著聊著,不覺肚已咕嚕,母親便會從里間拿來瓜子、花生和糖果,請大家享用。如果有酒友在座,父親也會毫不吝嗇地捧出一壺自釀的米酒,舉杯相邀,就著花生,邊飲邊吃,濃濃的酒香和著鄉人們開心的歡笑聲,久久飄蕩在古樸的堂屋里。一時間,暖意在這里升騰,鄉情在這里蕩漾,盡管室外寒風刺骨,但室內卻暖意融融。
故鄉的冬天是父母細細的叮囑。兒時,我在離家兩里地外的一個學堂求學,沿途山高林密,地勢陡峭,冬日白雪皚皚,鮮有人走。父母為了讓我安心上學,托了好幾層關系,把我安排到學校寄宿。他們一般一個星期來看我一次,多半是父親來,有時母親也會來看我。父母每次來,都會給我帶來噴香撲鼻的美食——豬耳朵、臘肉、香腸,一樣樣活色生香,饞得我直流口水。東西送到,父母從不久留,因為他們還惦記著家里的農事。臨行,他們總要拉著我的手,千般囑咐,萬般叮嚀,教育我要努力讀書,不要淘氣學壞。望著父母飽經風霜的臉、干枯開裂的雙手,我暗暗下定決心,一定不要虛度光陰,長大后,讓父母不再為我操勞,讓他們過上幸福美滿的生活。
故鄉的冬天是鄉人們堅韌的品格。冬日里不管是數九寒天,還是大雪封山,十里八村的鄉人們依然會不知疲倦地奔波著、忙碌著,把一年到頭辛辛苦苦積攢的干貨、臘貨挑到集市上去賣,然后,再給家人添置些生活必需品。風霜染白了他們的青絲,滄桑爬滿了他們的額頭,但他們一想到為這個家在奔波、在勞累,內心的強大又讓他們渾身充滿了力量。娃兒們帶著暖手寶,蹦跳著去讀書;年輕后生和鄉妹則懷揣夢想,到離家很遠的大城市去打工……嚴寒擋不住他們追逐新生活的腳步,冰雪壓不垮他們激昂的斗志。故鄉的人們就是以這樣一種生活姿態,與嚴酷的冬天抗爭著。故鄉的冬天沒有蕭瑟與萎靡,每一寸土地上都充滿了生機與活力。
故鄉的冬天是我心中最美的一幅畫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