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簡介:肖佩瑄(1997-),女,漢族,江西省吉安市人,華南師范大學(xué)研究生在讀,研究方向:學(xué)科教學(xué)(語文)。
[中圖分類號]:I206? [文獻標(biāo)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9)-36-0-01
眼淚是一種情感沸騰的自然流露,所謂“情到深處淚自流”,“淚”所表達的主要是憂愁和苦痛這類性質(zhì)的情緒,在情深之時,“男兒有淚不輕彈”這樣的束縛就會很自然地被打破。詩詞中的“淚”有千千萬萬種,凝聚著詩人詞人復(fù)雜的情愫,劉鶚的《老殘游記》里說“靈性生感情,感情生哭泣”,正是這種出自人本性的真實更有它動人的魅力和渲染力。引發(fā)詩人詞人落淚的原因有多種,在復(fù)雜的人性和情感之下,所感之淚也有其值得考究的韻味。
一、離人餞別之淚——何處合成愁,離人心上秋
人生自古傷離別,不論是親人,還是朋友,亦或是戀人,臨到離別時,站在離別處,總會有無限的感傷。望著那遙遙沒有盡頭的路,雖然心里頭知道這一別再難相見,但卻無計可施,只能放手任其遠去,只剩目光追隨,淚流滿面。若是路遙遠到“寄雁傳書謝不能”的地步,那種傷痛便更要加重一層。劉長卿曾在水路遼闊的江南水鄉(xiāng)餞別友人王十一,“望君煙水闊,揮手淚沾巾。飛鳥沒何處,青山空向人。”(劉長卿《餞別王十一南游》)看著友人慢慢離去,逐漸從自己的視線消失,最后只剩一座無情的青山矗立在眼前,詩人情不能自已,頻頻掉淚,表現(xiàn)出對友人深深的不舍。李白則借助古老的傳說來訴說別離之情,“蒼梧山崩湘水絕,竹上之淚乃可滅。”(李白《遠別離》)二妃與舜之間是生離死別,與一般意義上的離別不盡相同,讀這樣的詩句,會讓人有一種凄迷的感覺。那流不盡的瀟湘之水,那浩瀚的洞庭,那似乎經(jīng)常出沒在瀟湘云水之間的兩位妃子,那被她們眼淚所染成的斑竹,都會一一呈現(xiàn)出來。此時的“淚”,便帶著一種迷離凄婉的神韻,增添了舜與二妃之間濃濃的情意,能夠引起人們強烈的情感共鳴。
二、失意憂國之淚——我始為奴仆,幾時樹功勛
古時多少英雄豪杰因為壯志難酬、憂國憂民而留下了悲痛的眼淚,一腔熱血,對國家和人民充滿了擔(dān)憂和關(guān)切,卻苦于無處施展,這種悲憤之情抑郁于心不得舒緩,便寄情于詩詞。身處水深火熱的宋朝的陸游,對國家的現(xiàn)狀深表感慨,寫出了中原遺民的眼淚。“遺民忍死望恢復(fù),幾處今宵垂淚痕。”(陸游《關(guān)山月》)詩人以嚴(yán)峻的目光,審視南宋的歷史和現(xiàn)實,抨擊了不思收復(fù)失地的南宋小朝廷,詩中描寫了統(tǒng)治者茍且偷安、醉生夢死的生活,前線士兵虛度年華、無處報國的悲憤,還有最令人動容的中原遺民企盼收復(fù)、失望落淚的心情,這種“淚”,在于對國家的擔(dān)憂與哀悼。高臺之上也是詩人容易掉淚的地方,登高臨遠,想起感傷之事,無限愁情便會不由自主涌上心頭。懷抱“奮身報國”之志的陳子昂,第二次從軍西征,不被主帥武攸宜所容,獻計破敵,反被降職。在這樣的打擊之下,陳子昂懷著抑郁不平的心情,獨自登上了古老的薊北樓,流下了悲憤的眼淚。“念天地之悠悠,獨愴然而涕下!”(陳子昂《登幽州臺歌》)面對悠悠天地,陳子昂抒發(fā)了自己懷才不遇的悲憤和不遇知音的孤獨,有感而涕下,這種愛國不得志,孤獨不得解的“淚”,以其強大的感染力觸動著讀者的心靈。
三、思人思鄉(xiāng)之淚——入我相思門,知我相思苦
人與故鄉(xiāng)自古就是人們常常思念的對象,身處異地的戀人,會時刻思念著對方,相思之苦終化作相思之淚;遠在他鄉(xiāng)的游子,也時常會登高遠眺,舉頭望月,向著故鄉(xiāng)的方向落下淚來。長安名妓聶勝瓊在離別李之問以后,難抑相思之情,寫下了“枕前淚共階前雨,隔個窗兒滴到明。”(聶勝瓊《鷓鴣天》)這樣的詞句。詞人在離別愛人之后倍覺凄傷,欲尋好夢,夢又難成。淚濕枕衾,輾轉(zhuǎn)達旦。雨聲和淚,滴到天明。相思之情,令人心碎。“淚”與雨和鳴,呈現(xiàn)出了一種別樣的愁情。思人之淚哀婉動人,思鄉(xiāng)之淚同樣十分觸動人心。宋之問在流放瀧州的途中,寫下了自己對家鄉(xiāng)的思念,“魂隨南翥鳥,淚盡北枝花。”(宋之問《度大庾嶺》)看見南飛的鳥兒,詩人的魂魄不由得也跟了去;大庾嶺南枝梅已落,而北枝猶開,面對嶺北盛開的梅花,詩人忍不住流下了思鄉(xiāng)之淚。遠離家鄉(xiāng),又頻頻遭遇貶謫,此時的思鄉(xiāng)之淚便更加沉重難堪。家鄉(xiāng)有自己的家人,能夠互相噓寒問暖,關(guān)切照料,而在外離家千里,只能孤身一人,還要獨自承受冰冷的打擊,這樣的感傷怎能不使人思念家鄉(xiāng),怎能不使人臨景而“淚盡”!
世間的愁情有萬種,而愁情凝聚的淚卻有著同樣動人心弦的強大感染力,當(dāng)文人們寄情于詩詞,那字里行間似乎都遺留下了他們的淚痕。縱使千百年過去,當(dāng)一代又一代的后人們讀起這些佳作,也依舊可以體會到其中的風(fēng)味,歷史的長河將永遠承載著無數(shù)文人的幽幽愁情,細數(shù)其中的點點溫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