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荔
歡心悄然至,靜待一場冬。一進入初冬,隨著北方氣溫趨勢漸漸走低,這個時候東北的鐵鍋大燉菜開始“熱”了起來,酸菜燉白肉、豬肉燉粉條、鐵鍋燉排骨、鐵鍋燉大鵝等等,讓人欲罷不能。
喜歡鵝的代表性的人,當屬大書法家王羲之。“老嫗殺鵝”“以書換鵝”,都是被人廣泛傳揚的美談。而把鵝描繪得最為精妙的,則莫過于駱賓王的“鵝鵝鵝”了。
到了明朝,喜歡鵝的仍大有人在。詩人高啟的一首《觀鵝》,就寫得既惟妙惟肖,又意境深遠:“交睡春塘暖,蘋香日欲曛。嫩憐黃似酒,凈愛白如云。擊亂思常侍,籠歸憶右軍。滄波堪遠泛,莫入野鳧群。”明朝人不但寫鵝詠鵝,也畫鵝,而且畫得是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比如林良,在中國花鳥畫史上,林良是一位具有轉折意義的重量級人物。在他之前,花鳥畫大都以工筆為主。而從他開始,寫意風格明顯占據上風。他的《詠鵝圖》,畫面以充滿野趣的江浦為背景,幾只鵝在水草間嬉戲、覓食、悠游。而這種超然的林泉之趣,就在他縱橫放筆、隨意揮寫的幾只鵝身上,展露得體無完膚。再比如沈周的《花下睡鵝圖》,畫面中的那只鵝,縮著脖子,眼睛似睜非睜,睡態朦朧。看似無憂無慮,卻又像在思考“鵝生”,令人浮想聯翩。
我的家鄉在吉林長春。小時候,因為家庭困難,只能養鵝豬維持生活,別說是吃鵝,就連鵝蛋都得賣錢供學習之需。后來,隨著經濟條件不斷改善,生活水準不斷提高,吃穿問題得到了徹底的解決。
我們小時候家里都是鐵鍋做菜,好吃,還補鐵。那時家家都有炕,家家的灶臺上都有一口大鍋,灶臺后面連著炕,飯菜熟了,炕也熱了,一舉兩得。城里燒煤,出了城就燒柴火。
柴火燉,不管燉什么,味道遠勝以煤氣、天然氣為燃料燉出來的菜肴。于是就出現了一大批追捧者,不只是饞蟲作祟,還有懷舊。
門前一條街,支口大鐵鍋。買賣挺紅火,有吃也有喝。 豬肉燉粉條, 小笨雞燉榛蘑, 江水燉江魚,鐵鍋燉大鵝……這樣的生活既是對小時候的一種留戀又是一種懷念。
東北美食最有名的就是八大燉,但我卻一直對另一道燉菜——“鐵鍋燉大鵝”情有獨鐘。它,食材簡單、烹飪容易、口感純正、滋補營養。而且,它不僅是一道菜,更是一種情懷。
休閑時節,約上個三五好友,在飄雪的日子,擇雪鄉一處僻靜的大鍋臺,圍坐在鍋臺邊,自己添著柴火,聽著鍋里的咕嘟聲,嗅著慢慢飄散的香氣,于氤氳縹緲的霧氣中分享自己的生活。一個小時的文火慢燉,足以用聊天暖場,用傾訴交心。大家聊著、唱著,吃的是鵝,品的卻是生活。
鐵鍋燉大鵝,精選上等農家鵝,煺毛洗凈切塊焯水,瀝干備用。之后,往灶臺上的大鐵鍋中倒入大豆油,待油加熱,下蔥段兒爆鍋。蔥香起,將鵝肉倒入鍋中,點少許老抽,大火翻炒至鵝皮金黃焦亮,倒開水沒過鵝肉,放姜片、蒜瓣、料酒、辣椒、花椒面,攪動幾下,蓋上鍋蓋,文火慢燉。中間注意翻動以免煳鍋。一小時后揭鍋,大火將湯焅干,熄火盛出。注意一點,出鍋前20分鐘放鹽。如果喜歡粗糧,還可以再在鍋里貼上一圈玉米餅子,或是蒸上一簾子玉米和白面混合的花卷……再配上那東北純糧小燒……推杯換盞之間已是酣暢淋漓,渾身燥熱。
經過時間的溫煮,鵝肉已被燉成了醬紅色,浸泡在濃濃的湯汁里,還冒著熱氣,帶來一股股誘人的肉香。夾起一塊,可以看到瑩潤的鵝皮和紋理清晰的鵝肉,咬下一口,鵝皮很香,由于火候已到,黏糯而不膩;鵝肉紋理雖粗,但可以輕松咀嚼。整鍋肉咸香可口,早已聞不到一點鵝肉所特有的腥味。微微的辣味促進了食欲,讓人吃了還想吃。在許多會吃、愛吃的人眼中,鵝掌、鵝頭和鵝血比鵝肉還要招人喜愛。鵝掌是鵝的運動器官,筋多、皮厚,同雞腳鴨腳相比,肉也多了不少,所以吃起來非常有嚼勁,而且它脂肪含量很低,蛋白質含量又高,即使是減肥的人也能大快朵頤。鵝頭滋味豐富,柔軟的皮粘連在骨頭上,用牙齒輕輕一咬便能骨肉分離。腦花、舌頭、鵝冠分別有不同的味道,雖然吃起來麻煩一點,但和它的好滋味比起來又算得了什么呢?鵝血也別有一番風味,它軟嫩可口,質地如同果凍般細膩,細細品來,還帶著一股淡淡的咸味。可以說,鵝的全身都是寶。
鐵鍋燉大鵝,用一道菜的時間幫你打開心扉——回望了舊時光,憧憬了好未來;既敘了舊情,又添了新意。
鐵鍋燉大鵝,以天然的食材、獨特的器具、簡單的烹飪、暖暖的香氣,征服人們的味蕾,彰顯了東北人的爽直、率性、熱情。
鐵鍋燉大鵝,好客的東北人——我,在長春等你!你,還在等什么?
(編輯·姚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