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賴祐萱
在表演類綜藝頗為擁擠的2019年,《演員請就位》播出期間,從演員到導演,從助演到主持人,從劇本臺詞到服化道具,微博熱搜幾乎沒有斷過。
阿蘇是《演員請就位》的制片人和編劇總負責人,以寫喜劇起家。此后,阿蘇組建了自己的綜藝編劇團隊“十二生笑”,參與了《演員的誕生》《我就是演員》《跨界喜劇王》《歡樂中國人》的編劇制作,專注為綜藝里的演員們寫戲。
在綜藝野蠻生長的時代,阿蘇逐漸摸索出了一條綜藝戲劇創作的路。采訪中,阿蘇談到了那些精彩的抑或尷尬的綜藝表演背后,節目模式的困境,演員人設的制造,面對真人秀套路的抉擇,以及綜藝里一場場角力的誕生。
以下是阿蘇的口述。
和真人秀編劇不同,我們是一支綜藝戲劇編劇團隊,寫的是戲。我們寫戲,和影視編劇也不同。影視編劇是先寫戲,再考慮誰來演。我們是把一個演員放眼前,去思考他能演什么、適合演什么。
給《演員請就位》的演員們寫戲時,我們會先熟悉這些演員之前的作品,和他們聊,了解他們的風格、氣質,再為他們量身打造一出戲。綜藝編劇最擅長的,就是捕捉演員的人設,我們知道演員身上什么東西是最吸引人的。
比如,我們邀請阿嬌,她是有一點點抗拒的。阿嬌不缺名氣,來這里唯一的訴求就是和陳凱歌導演再次合作,解開自己曾經一段戲被導演不得不刪掉的心結。她對節目的流程問得非常細致,你需要我來做什么?如果來,第一期可能做什么?如果晉級了,第二期要做什么?第三期呢?那時候我們都還沒想明白,她會逼著你想明白。什么樣的戲能打動阿嬌?我就想到了阮玲玉,從形象、氣質到曾經的境遇,都非常符合她。阿嬌自己也在節目里說,能夠感受到阮玲玉這個人物的內心。這就是從編劇角度,能夠捕捉到阿嬌身上最被大眾所知道的形象和故事性,不僅可以打動阿嬌本人,也能夠打動觀眾。
彭小苒,還沒開始錄制我們就已經定了,第一個作品演什么不知道,但必須是古裝。看彭小苒演《東宮》的時候,我們都說這姑娘,這古裝造型,太漂亮了。上了臺,第一個作品就讓她演《妖貓傳》,很驚艷。我們編劇能做的,就是把演員身上最美的東西找出來,啪,一下子打出去,讓觀眾瞬間找到對這個人的記憶點。
老藝術家是最沒有人設的,演什么像什么,甭管什么樣的人物他們都能駕馭。但他們也有特點,比如今年北京春晚我們想給倪大紅老師寫戲,寫啥呢?當然寫蘇大強。讓倪大紅老師演一段別的戲,他肯定也能演得非常好,但對觀眾來說,期待的是那個“作爹”蘇大強回來,這是大家喜歡的,想看到的。
有時要加強觀眾對演員人設的印象,有時還得幫助演員用作品打破人設。強人設類型的演員挺多,孫紅雷參加《極限挑戰》后,觀眾就不自覺會聯想到“極限三傻”。鄧超,他其實是個特別好的演員,但參加《跑男》后,綜藝感、搞笑的人設立起來,觀眾看戲就容易跳出去。
這次《演員請就位》,金靖和楊迪在這個舞臺上就累,因為要打破大家原本對他們的人設印象。金靖選擇全突破的方式,最開始幾場戲都悲劇感很濃,不跟任何喜劇掛鉤。楊迪想完全拋掉喜劇色彩還有點難,我們就順著他的狀態打造角色。《請回答1988》里他演爸爸,后來《孔雀》里的傻子哥哥也不錯,保留了他身上特別準確的點,又不會讓人出戲。
也有一些比較遺憾的,比如“游樂王子”袁奇峰。他直接地表達想嘗試演偶像劇。對我們編劇來說比較難辦,他的人設或風格不太適合偶像劇,但從另一個方面說,“游樂王子演偶像劇”會是綜藝里一個突出的亮點。開始想讓他演道明寺,但對一個表演片段來說不太成立,有個編劇開玩笑說,想到游樂王子都沒辦法寫下“道明寺”三個字。最后才找到和他感覺相對符合的《101次求婚》中黃渤的形象。排出來效果不是很好,編劇把它當純喜劇寫,排練又往言情劇排,出來變得有點割裂,兩邊都是想做沒做到。
每個演員在節目里對人設的要求都不一樣。有些人要突破,顛覆原來的樣子,比如金靖;有些人要順著原來的線走,把最好的東西扔出去,比如彭小苒。其實,只要往一個極致的地方走,打破也好,堅守也好,創造出來的就是對的。
三年前,我看劇都會開彈幕,發現很多網友的評論是跳出劇情外的。演員演得好,彈幕都是“開始飆戲了!”“實力碾壓!”“演技炸裂!”一旦演員演得不好,彈幕又會說了,“這個煙盒演得都比他好”“整部劇眼鏡演得最好……”我從彈幕里看到,觀眾對表演細節非常關注,除了享受劇情,也在享受表演。

所以一年后,浙江衛視想做一檔表演類綜藝,當時國內還沒有這個類型。導演組開策劃會,找到我們編劇團隊,也找了韓國綜藝的老師,韓國老師說表演類綜藝不能做,在韓國沒一個成功。我很肯定,在國內可以做。
觀眾看表演類綜藝看的是什么?看的是這個人演得好不好,而不是真的去欣賞那個戲劇片段。這和喜劇類表演不同,喜劇更多是讓你去欣賞作品和段子,不會有人分析沈騰演得好還是宋小寶演得好,都說這個段子好。但表演類節目里,段子是個載體,個人魅力才是重點。
所以表演類綜藝,我們得讓觀眾更直接地享受到表演愉悅感。但做過《演員的誕生》,我發現,舞臺表演和影視化表演是兩回事兒。很多新人演員只演過影視劇,沒有舞臺經驗,但《演員的誕生》把他們全部丟在舞臺,離觀眾遠,光靠肢體和臺詞表演,一旦通過鏡頭傳遞給屏幕外的觀眾,效果會衰減。
都說舞臺劇和話劇是演員的藝術,電視劇是編劇的藝術,電影是導演的藝術,所以到《演員請就位》,我們認為影視化呈現是可以包裹演員的。影視鏡頭幫一些年輕演員減弱了舞臺表演上的劣勢,比如給個大特寫,沖擊力夠強,觀眾就可能忽視演員臺詞或者肢體上的問題。還有一些演員,比如薇薇,長的就是一張大銀幕的臉,大特寫就是好看、就是帶感,也為她加分。
但這種用影視語言呈現的方式非常考驗演員的臺詞功底,無法后期配音,只能現場原音,誰好誰差,觀眾立刻聽得出來。港臺藝人有點劣勢,但演技好,還是遮蓋不住的,阿嬌的阮玲玉,最后一個20多秒的長鏡頭放在那里,不說話觀眾也能感受到她的內心。這種長鏡頭的呈現不可能是編劇寫在劇本里,就是導演的語言。包括陳凱歌導演《海洋天堂》那場戲,牛駿峰最后在玻璃窗上貼日歷,你能感受到導演內心一定是像詩人一樣,才會有那樣一個鏡頭,讓觀眾理解這個孩子是如何把姐姐撕掉的日子一點一點貼回來。你看,很多人是奔著陳凱歌導演來的,除了劇本,觀眾還會去享受電影語言的魅力。

表演類綜藝的模式跟其他節目不同,它要帶著真人秀。觀眾看兩個人表演時,心里始終牽掛著“到底誰演得好?”看的就是這兩人PK,到底誰贏誰輸。作為編劇,就要把這種對抗強化,觀眾看的不僅是戲的對抗,還有人之間的對抗。
《演員的誕生》里任素汐和左小青那場PK就令人印象深刻。當時任素汐還偏小眾,我們要把她的演技爆發給觀眾看,就應該找到一個旗鼓相當的對手,強強對抗,這樣PK才好看。所以找到左小青,也是演過很多年戲的資深演員。
這次《演員請就位》里陳凱歌導演的那場《紅塵》,戲核是在趙文浩身上,小彤因為戲份,跟陳凱歌導演頂撞了兩句。其實是導演考慮的東西不同,他只在乎戲好不好看,所以《紅塵》的作品感非常強,主角配角之分比較明顯。陳凱歌導演不管節目模式,不管PK,他認為所有人都要為戲服務。
但從綜藝制作角度來看,不能單純考慮戲好不好看,還要考慮節目好不好看,演員之間的比賽感好不好看。這就是兩個專業之間的不同想法。
綜藝編劇寫戲,不會刻意寫某個人是完全的主角,總得讓兩個人戲份相當,不能說一個人全是詞兒,另一個人上來說三句詞兒就下去了,那不叫PK。明道和陳若軒《破冰行動》那場戲,原本劇中明道的角色是完全的配角,陳若軒是男一,但在節目中,我們基本上將戲改為均分。可能會減弱作品本身的感覺,沒辦法,這就是比賽,還是要公平。
其實,綜藝就是一場各方的角力。這種角力的背后就是我們常說的“套路”,是能夠感染觀眾、沖擊觀眾的東西。
為什么《中國有嘻哈》一出來就能火遍全中國?因為它給了觀眾完全的沖擊感受。普通觀眾真的能聽出誰比誰唱得好嗎?GAI就一定比TT、比艾福杰尼好嗎?為什么大家能記住GAI?就因為他有特色。沖擊越大的東西,觀眾記得越深,這就是角力的結果。
音樂類節目有一個不成文的規定——不能唱新歌。新歌最大的問題是傳播度低。想想《中國好聲音》第一季,最火的時候,有些歌我們沒聽過但其實已經出來很長時間,比如曲婉婷的《我的歌聲里》,李代沫翻唱之后就火了。這就是一些固定套路,觀眾問為什么不錄兩首新歌,因為真弄兩首新的,他們就不聽了。
陶瓷文化最終中國傳統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在其中占據著舉足輕重的地位。在快速發展的現代時期,陶瓷工筆花鳥畫的藝術家們也應該秉承工筆花鳥畫中的藝術精髓,扎扎實實練好基本功,保持平常的心態,但是也不可過分追求形式的語言,還需要在作品中注入自我情感精神,在繪畫的題材上尋找新的出路,在各個方面予以創新,這樣工筆花鳥陶瓷繪畫才能真正煥發生機。
綜藝還是得找到符合觀眾審美邏輯的套路。洪濤老師在《歌手》前幾季選出來的歌,鄧紫棋的《喜歡你》,黃綺珊的《回來》,把把都能火,最后大家發現唱高音就能拿高分,說這是套路。從節目組的角度考慮,所有歌手都唱得柔情似水,觀眾們都聽睡著了,節目的爆發力在哪里呢?節目是給觀眾看的,觀眾不是專業音樂人,說到底普通人需要感動、需要氛圍、需要沖擊,就像我們的表演類綜藝,需要對抗。

過去,大家總覺得演技除了哭就是咆哮,其實喜劇也能夠體現演技。我們跟演員溝通時,一說是喜劇,演員也抵觸,覺得別人都拿了有深度的劇本,就我拿到一個喜劇劇本,能體現演技嗎?有了這種心情,演員也很難快速進入人物情境。
這次《演員請就位》我們第一場嘗試的就是偏喜劇類型的《粉紅女郎》,錄制前一天下午,趙薇在排練廳看完,說自己都快絕望了。我們把所有演員拉到臺上實地拍,一看大屏幕,唉,確實看不下去,太尷尬了。那時候離錄制只剩下6個小時了。
綜藝編劇都是隨時待命的,我這邊改一段,發過去一段演員排練,反饋回來哪里不對勁,我們再改。到上臺錄制時,才是真真正正合成的第一遍。沒想到最后效果還不錯,連李誠儒老師都夸贊挺好的。也是因為有了這個經驗,我們才敢把《1988》改成喜劇的風格。
不是所有的改編和嘗試都是成功的,爭議比較大的《仙劍奇俠傳》,是讓我們編劇最頭疼的一次改編。仙劍本身有特效,在舞臺上一鏡過的狀態下沒法實現,總不能放一塊綠布把素材摳上去。如果按原版演,仙劍迷能懂人物關系,沒看過仙劍的人就不懂,只能改編。變成又要讓觀眾了解前因后果又要展現戲劇沖突,造成了尷尬的結果。還有《情深深雨濛濛》,在當時的情境里,某個機位捕捉到演員的表情和劇本展現的人物個性,各種因素重疊,可能造成人物表達上的間離。最后陳凱歌導演提出來,這個何書桓到底是個正面人物還是反面人物?播出后“何書桓是不是渣男”就上了熱搜第一,真是沒想到。
編劇組和導演組,經常產生沖突。我們這支團隊從2014年開始組建。那時國內的綜藝節目野蠻生長,但綜藝編劇非常少,幾乎沒有,能寫短段子的就是為春晚寫小品的那幾位,還是傳統的創作方法,半年磨一個作品。但綜藝要求非常快,在這種行業要求下,我們這個團隊慢慢建立起來,大家出處不同,有人做影視的,有人做舞臺劇,有人寫小品,從不同專業轉到綜藝編劇的行當來。很長時間,我們的編劇們總是沉浸在人物和劇本里,對熱點不敏感。有個編劇,一說話就臉紅,開會永遠窩在一個角落里,可是這次《演員請就位》所有的臺本和主持人串詞,都是他寫的。
導演組和我們不一樣,對熱點特別敏銳。敲定周奇時,《小歡喜》才播了一集,導演組就非常敏感地嗅到了這個戲,這個演員肯定會火,會有熱度。這是我們編劇組完全沒想到的。
所以當導演組讓編劇組寫“還珠”,寫“仙劍”,開始編劇們是有抵觸的,但從節目策劃角度想,如果一出戲特別好但沒有流量,沒能讓更多觀眾看到,那就是有欠缺的。我總跟團隊里的編劇說,多打開自己,盡量從導演組的角度想想。一檔綜藝也是一場大戲,需要起承轉合,如果節目中間有地方往下掉,說明大故事沒有寫好。

現在國內綜藝有種現象,只要大家認為這個方向是一片藍海,就都鉚著勁兒找機會、找角度切入。電視臺太多了,平臺需求量也非常大,誰都希望能夠占一席之地。但都在野蠻生長,很難有創新和突破。
頭幾年喜劇類綜藝火了,所有人都做喜劇類節目,當時周六黃金時段,三檔喜劇類型節目同時上線,《喜劇總動員》《跨界喜劇王》《今夜百樂門》。有次我家里人看半天,說,這期嘉賓跟上期嘉賓怎么完全不一樣?我跟他說,你看串臺了。
這幾年觀察類綜藝火了,瞬間所有人都坐在那里聊天。一說慢綜藝,全天下都開始生火做飯。今年出了三檔表演類綜藝,又都晚了。
所以《演員的誕生》第一季出來時,我想是不是第二年大家都蜂擁而至了。結果沒有,還隔了一年。行業也在發生變化,大家都在籌劃怎么把這種類型的節目做得更好看。所以接到《演員請就位》這個案子時,我想了很長時間,怎么能找到另一種解讀和視角,畢竟《演員的誕生》是開創性的,《演員請就位》不是。
《延禧攻略》為什么成功?因為于正找到了魏瓔珞身上一種完全的逆向思維。不從歷史考證,單從創新角度來說,它一下子就吸引住觀眾。我們沒走到他的位置,就證明我們在創新上做得還不夠。
我曾經跟沈騰一起弄春晚,他說了一個想法,我說從沒在春晚上見過這樣子的,恐怕過不了。他說不管這個,過不過是領導的事,我們是專業的,要做的就是把專業的、好的東西給觀眾。這句話對我影響非常大。我覺得,就算再做表演類綜藝,也要做點不一樣的給觀眾。這次《演員請就位》我們編劇團隊不再是純寫劇本了,開始參與到策劃向的工作,從整體考慮如何把作品更好地呈現出來。
錄制前差不多半個月,我們才決定了“全影視化”的概念。在舞臺上,完全還原影視化拍攝的現場,采用一鏡到底的方式,無剪輯,無切割。第一個拿來做嘗試的就是《致青春》薇薇和徐洋水房里的那段戲。看著很簡單,但需要五個機位同時拍,導演跟總編劇兩個人每天在那兒畫分鏡。
為了讓它看起來流暢連貫,節目組做了很多努力,這面玻璃要裝成三面透明的,才能拍過去;那邊半塊玻璃要拆掉,變成斜角15度,還需要掛點衣服,才能讓鏡頭反打不穿幫。一邊用高角度鋪斜軌,一邊又增加軌道,演員上臺得邁過兩條軌道。最終呈現的效果和以前舞臺上純導播機位拍出來的就是不一樣。我看到網友說道具很用心,場景做得好。這就說明我們想要的東西達到了。
“真”的東西,永遠都是最打動人的。
我們做過一檔央視節目叫《歡樂中國人》,純素人家庭的表演真人秀。編劇把素人的故事編成小段子,在舞臺上演出來。討論這個節目時,我就說肯定不能請演員或助演去演他們的故事,一定要由本人演,哪怕演得不好,但大家一看就知道他是真的,不是演員。這就是真人秀的邏輯。真人秀,“真”最重要。
有對老夫妻,爺爺96歲,奶奶84歲,在一起46年,爺爺一輩子的衣服都是奶奶給做的。劇本是他們的小孫女講述爺爺奶奶的故事,大兒子、大兒媳、二兒子、二兒媳分別飾演他們年輕時的樣子。從奶奶拎著行李追到火車站,義無反顧地跟爺爺去東北,到后來很多生活中你來我往的故事,最后一幕,爺爺奶奶坐在長椅上,爺爺說,“前面那些都是藝術的處理,有點夸張”。奶奶說,“夸張?我一輩子給你做過的衣服真的不止這200件”。簡單一句話,一下子就打中了觀眾,這種東西是編劇編不出來的。我們可以寫出爺爺說的“藝術化處理”的故事,但寫不出奶奶最后這句話。
這就是戲劇里最真、最動人的東西。它沒有明星類節目影響力大,但對我們編劇團隊來說,它價值感很強,為我們的劇本提供了大量的素材。這輩子只要遇到過這些“真”,這些人,他們都會深深地扎在你的創作里。
《演員請就位》翻拍《還珠格格》也是這么處理的。當時導演組要拍,覺得還原一些熟悉的名場面,有一些意外,才會好看;編劇組覺得沒法演,不在瓊瑤戲的情境里;兩個年輕演員也挺崩潰的。后來是從年輕演員內心出發,把小演員的辛酸苦辣融在里面。這出戲最值錢的,就是最后兩個女演員在臺上說,“我是演員康可人”,“我是演員陳瑤”。這一幕很像上面說到的爺爺奶奶的那場戲,把原來戲劇情境打破,讓觀眾從戲里跳出來,去感受演員作為普通人的一面,非常打動人。
當然,你讓編劇不用手段、不用套路、不用技巧,肯定也不行,節目會變得非常平,沒沖突沒看點。以前我們提出一個概念“笑點工業化”,俗一點說就是套路,知道什么時候該讓觀眾笑,把控喜劇情境的節奏。后來做表演類節目,套路就是戲里的起承轉合。但漸漸會發現,都是套路也不行,觀眾會反感。必須是套路和真誠的結合,觀眾才會愿意看。
綜藝為什么能讓人瞬間喜歡上一個演員?就是因為它集中了所有的爆發力,讓你最短時間內看到一個人身上最真的東西。《演員的誕生》第一季,章子怡很嚴格,觀眾也買賬。她看到周一圍,覺得這演員太有魅力,必須跟你合作。但別的再大的流量,不行就是不行。這些都符合她一貫北京大妞的性格,真性情。《演員請就位》播出時,小四上了熱搜第一,“郭敬明太敢說了”,他就直接跟陳凱歌導演說作品哪里不夠好,哪里有問題。很多網友挺小四。而陳凱歌導演是詩人一樣的導演,對電影是另一種境界。他們之間這種觀點、想法的碰撞就是很真的東西,不是做出來的。
現在的觀眾非常聰明,你不要想著去騙他,你也騙不住。一個節目套路多了,大家都會說,“都是劇本”。真正打動觀眾、留住觀眾的,就是足夠的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