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珂

離產業(yè)越近,距未來越遠。肖文陵跟對方說。多年來,肖文陵一直與服裝企業(yè)合作設計產品。當記者問他如何將他在企業(yè)里獲得的豐富經驗運用到教學當中,他卻說,二者沒有直接聯系。他解釋到,很多企業(yè)是整合資源再賣出產品,這也符合商業(yè)運作的規(guī)律。但是我們不能這樣培養(yǎng)人才。
瞧,這就是肖文陵。他經歷了中國服裝教學葉年的變化,才有了現在的想法,才深深感到“思想資源”的重要性。與肖文陵對話,記者感到他能激發(fā)對方產生新的想法,想必他的學生也是如此被激發(fā)出創(chuàng)造力的吧。
“即使你在產業(yè)里,你也要仰望星空。”肖文陵說。
在肖文陵從事教學工作的幾十年間,有一個階段,他對設計的認知與理解發(fā)生了極大改變。大概在2000年以后,他意識到,認識是從形式到結構到本質,設計是從本質到結構到形式。肖文陵因為散光的原因時常帶著墨鏡,這似乎增添了他身上的思想性與文藝氣質。面前的肖文陵與在網絡中搜索到的過去更偏文藝青年的形象有所不同,著裝更加簡潔。但是記者看到了他依然有著似乎只有年輕人才有的鋒芒。這樣的鋒芒,其實就在于“愛思考”。
從上世紀80年代到現在,肖文陵感到服裝教學的側重點其實一直是探討方法論的問題。肖文陵坦言,當他意識到設計是從本質開始的時候,他為自己開啟了一個新的階段。記者明白這樣的轉變對于以美術學習為基礎的服裝設計師意味著什么。“設計應該是有邏輯、理性的,但是更多的是感性的。而到了這樣一個對設計理解更加深入的階段,我認為這才能真正理解設計是什么。”他說。
據肖文陵回憶,在上世紀80年代,一些率先成立服裝系的院校,在進行服裝設計的教學時,非常注重民族服飾文化的繼承與創(chuàng)新。“老師會給學生提要求,比如,你能否設計一款具有民族服飾文化特點的服裝?一批大學里的教授對中國文化是有主張的。”他說。但是,當時西方文化進入中國傳播,消費者的眼光也—直看向西方,中國民族文化特色的服飾在當時的市場上是不好賣的。從上世紀90年代到21世紀初,中西服裝界交流非常頻繁。再到最近這幾年,中國的服裝設計又開始強調民族文化特色了。肖文陵認為,這個過程中的教學其實是走向一條真正意義上的服裝設計專業(yè)的道路。
到了如今這個階段,肖文陵認為,設計理念很重要。學生需要兩類知識,需要構建有價值理念的知識和視覺化理念的知識。“學生應該去聽不同學科的講座,因為知識越豐富,對創(chuàng)新能力的提升越好。比如,技術的提升也在于創(chuàng)新。學生需要橫向關注多學科知識,縱向深入理解本學科的發(fā)展對我們今天的影響。”他說。
說到此處,肖文陵又展現出個性設計師的那一面,他說:“按照我們現在所說的設計方法論,現實是怎么產生的?是意識,是由我們的理念產生的。那么,我們經常看到一些設計師寫設計理念說明,是先有作品了,即先有現實了,設計師再去翻閱資料寫設計理念。這在邏輯上就有問題了。”他從側面表達了他對于設計理念的理解。
這并不是封閉式的單獨采訪。至少在肖文陵的辦公室里,三五學生并坐一排,帶著筆記本電腦與在圖書館借閱的專業(yè)書籍,認認真真地學習著。這幾位研究生應該非常清楚,老師是主張學生有個性想法的。
“基礎非常重要。視覺基礎、造型基礎、服裝專業(yè)基礎等,比什么都重要。如果這些沒解決的話,我們今天講的話都是空談。”肖文陵補充道。
談到設計是從本質到形式,形式是理念的視覺化,肖文陵跳躍性地將話題轉移到服裝產業(yè)的現實社會與人們的意識之間的關系。
“其實一開始我們的意識是健康的。人們當時需要什么,服裝制造商就制造什么來滿足人們的需要。所以設計從本質上來講,是行善的。但是,后來被利益化了。人們在造物的過程中產生了邪念:‘我要降低成本;‘我要利益最大化;‘我要賺更多的錢。這些意識改變了服裝制造商的行為。我認為如果從意識與實存的關系來探討企業(yè)的社會責任,這是非常清晰的。”他說。
那么,服裝企業(yè)如何通過節(jié)能減排承擔社會責任?服裝行業(yè)如何才能減少對資源的浪費呢?肖文陵認為,舊衣改造與減少庫存都沒有解決根本的問題。“老虎的血盆大口在里面呢!”他指的是大批量機器化生產,肖文陵認為,服裝大批量的生產方式決定了服裝企業(yè)里肯定會有庫存。未來個性定制與通過大數據進行非標準化生產可以避免庫存的出現,從而減少對環(huán)境的污染與對資源的浪費。
肖文陵認為,國際時尚界通過傳播時尚文化,實現品牌商業(yè)版圖的擴張。如今到了多元文化發(fā)展階段,而多元文化也是幸福生活的基礎。當在時尚論壇上聽到了肖文陵“文化持續(xù)傳播,經濟持續(xù)增長”這一發(fā)言觀點時,本刊記者跟他約了個專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