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外版權素養研究與實踐進展

2019-02-20 02:09:38匡登輝張立彬

圖書館理論與實踐 2019年1期

匡登輝，張立彬

（南開大學圖書館）

1 引言

版權問題作為學術交流與出版非常重要的組成部分，直接影響圖書館服務，但版權目前被視為“困難”領域，存在的問題主要包括平衡作者的權利和對作品的合理使用。圖書館員作為版權顧問的作用在2014年被著重提出，［1］版權素養能力正變得日益重要，因此，對版權素養進行深入研究非常必要。

版權素養（Copyright Literacy）被定義為識別受版權保護的資料，引導合理使用，獲得許可，識別侵犯版權法行為和相應的信息需求的知識和能力。［2］版權素養確保作者的所有權利受到尊重，自身權利得到保護，在法律和道德允許的范圍內合理使用受保護作品。

國外對版權素養的研究起步較早，從文獻調研結果來看，最早的版權素養研究源于韓國2009年對小學生參加版權教育課程的效果研究；［3］目前，研究主要集中于對版權素養的調查研究，2012年，保加利亞圖書館與情報國立大學Tania Todorova教授圍繞保加利亞教育與科學部立項的國家自然科學基金項目“圖書館和其他文化機構的版權政策”（編號：DFNIК01/0002-21.11.2012）進行系統性研究，該項目對全球各國文化部門相關工作人員的版權素養情況進行調查，［4］先后加入該項目的國家有保加利亞、克羅地亞、土耳其、法國、英國、芬蘭、匈牙利、葡萄牙、羅馬尼亞和美國等。［5］

Joumana Boustany教授的版權素養狀況調查顯示，法國的圖書館員在處理版權問題上缺乏必要的能力，尤其是國際版權問題。原因在于傳統的信息素養教育中忽視版權素養教育，在處理版權問題方面缺乏相關經驗，使得版權知識已經成為圖書館員的“短板”。［6］目前，國內的版權素養研究是探討媒體（人）的版權素養問題，［7-9］另外，張立彬等人就高校圖書館版權素養教育的價值、內涵及實現路徑進行了闡述，［10］隆茜則分析了保加利亞“圖書館和其他文化機構的版權政策”的項目及其成果。［11］

詞頻分析是對文獻中重要詞匯出現的次數進行的統計與分析，是文本挖掘的重要手段。本文通過對國外版權素養相關論文的調研，挖掘高頻詞，借助詞頻分析方法探析國外版權素養的主要研究熱點、國外版權素養研究的代表人物，并對相關的研究熱點、高產作者、研究重鎮進行評述，從而對我國開展版權素養研究提供有益的借鑒與參考。

2 數據來源與研究方法

2.1 數據及處理

Scopus數據庫是目前全球規模最大的摘要、引文數據庫，收錄了來自全球5,000家出版社的21,500多種經同行評議的出版物，文獻類型包括期刊、會議論文、叢書、專利等。［12］Web of Science（WoS）是Clarivate Analytics（科睿唯安）公司基于Web開發的大型綜合性、多學科、引文索引數據庫，可訪問涉及多個學科整合、可靠的科學成果，這些成果通過多個來源、互相鏈接的內容引文指標加以關聯，以單頁面形式來呈現。［13］

本文選取Scopus、WoS收錄的有關版權素養的論文為研究樣本，勾勒國際版權素養研究的整體面貌，以“Copyright Literacy”為主題詞在Scopus數據庫進行檢索共得到14篇文獻；在WoS數據庫運用同樣的檢索策略，檢索到5篇文獻，經過甄別和篩選，去除無效數據和重復數據，最終獲得有效論文14篇（見表1）。數據獲取時間2017年6月26日。

2.2 軟件應用及分析方法

Bicomb（Bibliographic Item Co-Occurrence Matrix Builder，書目共現分析系統軟件），由中國醫科大學醫學信息學系崔雷教授與沈陽市弘盛計算機技術有限公司合作開發。Bicomb廣泛應用于各學科文獻綜述撰寫。本研究用文獻計量、聚類分析、知識圖譜等多種方法，對這些文獻進行聚類分析和關聯分析，挖掘文獻之間的關聯規則，提供可視化的結果，展示不同時間段內知識的演化，探測研究熱點及發展趨勢，揭示版權素養研究的主要代表人物，以期為未來我國版權素養政策的制定、相關研究提供參考。

表1 國外版權素養論文分布情況

3 國外版權素養文獻分析

3.1 文獻來源及被引分析

從文獻來源看，13篇文獻來自Scopus，1篇來自WoS，表明Scopus數據庫收錄的文獻較全面，質量較高，同時WoS的文獻也必不可少，兩者相互補充，豐富了研究數據。從文獻分布看，2009年、2012年、2013年、2014年各1篇，2015年4篇，2016年6篇，其中期刊論文13篇，會議論文1篇。發表版權素養論文最多的期刊為，2013-2016年共刊載該研究領域論文7篇，顯示出該刊對版權素養問題的持續關注。

被引次數達5次的文獻有2篇，被引次數為2次的有2篇，說明版權素養研究方面存在巨大的研究空間。盡管目前很多人意識到版權的重要性，但是相關研究尚不多見。

3.2 作者與機構分析

從文獻來源機構看，一篇文獻可以同時歸屬多個合作研究機構。來自法國巴黎第五大學（的文獻共有3篇；來自保加利亞圖書館與情報國立大學（）的文獻有2篇。以上兩所機構是目前進行版權素養研究的集中之地，這些作者的研究成果均發表在期刊上。

4 國外版權素養研究熱點分析

14篇文獻中含有英文關鍵詞51個，把所有關鍵詞的每個單詞首字母大寫，字符編碼采用ANSI格式，把該文本文件導入Bicomb提取關鍵詞，最終得到頻次大于等于1的不同關鍵詞總計35個。根據關鍵詞頻次，篩選出8個高頻關鍵詞（見表2），這些關鍵詞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出近年來版權素養研究聚焦的熱點。

表2 版權素養研究高頻詞列表

本研究利用關鍵詞在版權素養領域文獻中出現的頻次高低來確定該領域的研究前沿和發展動向，圍繞這些高頻關鍵詞，以整體性視角，從版權相關問題（版權意識、版權信息、版權政策、版權素養、版權教育等）、信息素養、圖書情報學（Library and Information Science，LIS）教育等方面，梳理版權素養研究熱點。

4.1 版權相關問題

4.1.1 版權意識

Tania Todorova教授設計的“圖書館和其他文化機構專家的版權素養”調查問卷包括兩部分，第一部分為受訪者的個人信息，第二部分是版權相關問題，主要包括對于版權問題的了解程度，對所在圖書館與文化部門現行版權政策的意見與看法，對在情報學、檔案學、博物館學等文化信息高等教育專業中引入版權教育的看法等。

結果顯示，不同國家、不同文化機構受訪者的版權意識差異很大。在土耳其和法國，40%以上的受訪者版權意識較好，而在保加利亞和克羅地亞僅有20%的受訪者表現出良好的版權意識，美國圖書館、芬蘭和英國檔案館、博物館的版權意識中度以上的受訪者占50%以上，這一項內容在印度、法國的高校師生中僅占29%-35%。

在英國，超過一半的受訪者表示對版權清理稍有了解，在集體權利管理方面，超過一半的調查對象稍有了解或者一無所知，28%的調查對象特別了解。［14］在芬蘭，對版權問題的熟悉程度根據受訪者所在的領域而異。如，圖書館工作人員熟悉開放獲取，但博物館和檔案館工作人員并不十分熟悉這些話題。［15］

涉及到版權相關的具體問題時，44.1%的法國博士生認為，確定特定環境下使用資源是否是剽竊很困難；58.9%認為他們在知識產權和版權意識方面有困難；77%覺得他們很難找出國外出版的作品應該適用于哪個法律。［16］

4.1.2 版權信息獲取

受訪者獲取版權信息的主要途徑來自于網站、同事、圖書/論文等。圖書館的電子資源、各類國際理事會、律師、博客和維基百科等也是版權信息來源，但較少被人使用。對維基百科的使用，人們存在很多疑慮，如對信息質量的懷疑、對挑戰同行評議系統的不安，以及與維基百科相關的職業提升動機的缺乏等。［17］

4.1.3 版權政策

約76%的受訪者表示所在機構持有受版權及相關權利保護的資源；但只有34%的受訪者明確表示所在機構有相關的版權政策。如，有41.2%的保加利亞受訪者對版權問題的相關條款不甚了解，55.5%的受訪者對于版權服務的渠道以及開放的在線教育資源不甚了解，80.7%的調查對象肯定了版權政策的重要性。

英國公共圖書館以及絕大部分的博物館、檔案館設有專人負責版權問題，有專門的機構研究和制定版權政策或內部規范。英國高校圖書館設有專人處理版權問題、制定版權政策，還為用戶解讀版權法、推介版權基礎知識、宣傳版權作品使用規定，在版權服務頁面以版權指南呈現，此外，還非常重視有關版權的常見問題回答，提供FAQ服務，方便用戶檢索查閱，高校圖書館還開展了版權培訓、MOOC版權服務。［18］而在芬蘭，只有25%的機構有專人負責版權問題，50%的人表示他們有機構版權政策。法國只有18.6%的機構設置有專人負責處理版權問題，有超過三分之一（34.3%）的圖書館尚未制定版權相關政策，31%的調查對象表示并不確定其所在機構是否有版權相關政策。［6］可見，不同國家的不同機構對版權問題的重視度存在顯著差異。

4.2 信息素養與版權素養

版權素養是信息素養的重要組成部分，但是在概念和內容上各有側重。［19-20］從概念上說，信息素養是指利用大量的信息工具及主要信息源解決問題的技術和技能，經過訓練在工作中獲得運用信息資源解決問題的能力；而版權素養是能夠辨認、合理使用和處理受版權保護的材料，能夠認識到自身的信息需求，必要時知道如何獲得版權許可。

從內容來說，信息素養包括傳統文化素養的延續和拓展；使受教育者達到獨自學習及終身學習的水平；對信息源及信息工具的了解及應用；必須擁有各種信息技能，如對需求的了解及確認，對所需文獻或信息的確定、檢索，對檢索到的信息進行評估、組織及處理并做出決策。版權素養則主要包括對版權制度的主觀認識和運用版權知識解決問題的客觀能力。［9］

Beheshti等人通過討論多方面的概念框架，包括元素養與代際元認知學習、信息素養理論視角、信息素養教育的誤區與迷失、通過提高信息技能建立信息素養、信息素養與干預措施等方面，以鏈接信息素養理論和實踐，從而彌合信息素養理論與實踐之間的差距。［21］而McDermott則觀點相反，他重點關注版權政策對圖書館及用戶的負面影響，討論了當前版權法面臨的四個挑戰，突出版權法干擾數字圖書館服務和制度的三種具體形式；更加重視版權素養、倡導圖書館社區更公平的政策對于糾正公眾和版權所有者的利益間不平衡。［22］Yankova等人重點討論了數字信息環境下版權素養對文化機構的重要性，影響文化服務業的現行版權法規以及版權法規對圖書館、教育機構和檔案館的例外和限制建議，包括版權執法和使用開放存取文件和受保護作者權益的問題。［23］Nilsson討論了圖書館館員在處理與版權有關的問題時所需的技術和版權知識的作用。學術圖書館員通常對處理版權問題缺乏信心，缺乏充分的知識和經驗。圖書館組織的合作也是分享經驗和增加版權知識的重要途徑。一旦確定版權是圖書館事務，圖書館就可以為改進知識產權服務做出貢獻，為版權教育找到工具，并將這些活動嵌入到圖書館服務中。［24］

4.3 圖書情報學教育與版權教育

LIS與“信息”有著天然的聯系，培養的人才為各類文化知識服務行業所青睞。LIS教育作為培養圖書情報學人才的專業教育，發揮著重要作用。而版權教育的主要內容包括版權基礎知識的普及與如何利用版權資源和保護自己的版權權益。94.1%的保加利亞的受訪者認為版權教育應該被納入到圖書館信息與情報學以及博物館學的教育課程中；97%的受訪者支持將知識產權和版權主題加入到LIS教育課程及館員的繼續教育項目中。但關于哪一階段加入版權教育，各國的受訪者認識不同，71%的人支持在本科生階段的課程中涵蓋版權問題，54%支持碩士課程、22%支持博士課程中涵蓋版權主題。［1］

實際情況是本科生對版權基礎知識的學習非常有限。Folk-Farber試圖讓本科生了解關于版權法的倫理，了解知識共享許可資料的可用性以及如何合理使用。這些基礎知識不僅是理解和參與信息的組成部分，也對版權的態度和認識的形成有潛在的意義。Folk-Farber設計了一個有關版權和合理使用等基礎知識的本科課程，可以納入大學圖書館指導課程或獨立的教育課程。［25］這是目前關于版權教育課程行之有效的報道。

韓國的一項實證調查研究表明，應該將版權侵權問題作為嚴肅的社會問題考慮，版權培養項目應在課程設置中體現，可作為小學生的一門課程。［3］這項研究將版權素養作為通識教育的內容，值得學習和借鑒。

對需要學習的版權主題，各國的調查對象關注點也各不相同。如，在美國，受訪者更多希望在合理利用、孤兒作品、館際互借和在線課程存儲等特定問題、數字版權問題方面得到培訓；［26］但是，法國21.4%的調查對象表示對于公共、開源資料與數據的版權問題毫不關心。［16］不同學科的博士也呈現差異，相比于其他學科，社會學科方面的博士對于版權問題關注程度更高。博士四年級的學生相比于其他年級也更關注版權問題。調查顯示，只有23.1%的調查對象表示曾經接受過知識產權以及版權方面的實踐訓練。當涉及到更具體的權利內容或權利對象時，如數據庫、復印權、圖像權等，其結果呈現出專業差異性。［16］

對于普及性的版權教育或培訓，短期培訓課程、在線課程或遠程學習、專題研討會等是最受歡迎的方式。調查顯示，大多數印度森伯爾布爾大學調查對象會通過研討會的方式來討論版權的相關問題。［27］40.2%的法國博士生傾向于請教與磋商，38.6%傾向于開設相關的訓練課程，還有一些博士生提出自學版權素養相關內容也能達到同樣的效果。此外，需要注意的是，44.1%的受訪者表示，在某些特定的情境下很難判斷特定資源是否可以使用；有58.9%的調查對象表示，在知識產權與版權相關法律的了解上存在困難；77%的調查對象表示，當選擇在國外發表文章的時候，不知道如何選擇法律作為參考；在發表文章的過程中，50.9%的調查對象表示他們認為所簽署的版權合同并不復雜。［16］因此，圖書館可以組織現場咨詢、主題研討會、座談，開辦版權方面的研討會或課堂教學，錄制版權相關MOOC等，對公眾或者高校師生進行版權知識與應用的教育，提高其版權素養。

加拿大高校圖書館一般設立版權咨詢辦公室或版權咨詢委員會，配有專門的版權信息服務人員。加拿大高校圖書館一般在網站主頁為用戶介紹版權政策及相關基本常識，包括加拿大版權法、加拿大大學協會制定的公平交易政策、各校制定的公平交易政策、版權的基本概念、受版權保護的作品等，這些常識性的介紹為用戶了解版權基礎知識提供了方便。加拿大大學圖書館通過開展專題研討會為用戶提供討論版權概念及版權事宜的平臺。［28］加拿大的大多數受訪者都知道其所在大學的版權政策或指導原則，但是明確知道其所在學校的機構是否提供版權培訓的受訪對象很少。在那些知道培訓機會的人中，只有三分之一的人已經利用了這些機會。教師更有可能與學生共享數字版權材料（包括在線作品），當需要幫助時，教師最有可能去找圖書管理員或機構的版權政策專員。［29］

圖書館員通常在其機構被默認為版權專家，因此必須了解版權法。受訪者希望在館員的繼續教育中加強版權內容的培訓，來獲取最新的版權法及版權政策信息。芬蘭的一些受訪者在繼續教育中期望版權法規的實踐應用，注意版權教育與實踐的聯系，學以致用，希望在處理版權具體問題時，得到相關的指導。

5 結語

不同的國家、不同的教育階段對于版權素養的重視及版權教育的普及需求不一致。調研發現，國外的研究者意識到需要對用戶、對館員進行版權素養教育，但是缺乏行之有效的、可操作、可推廣的做法和路徑，需要進一步探索。筆者認為，針對不同的受眾人群須采取不同的教育模式。對于在讀的LIS專業的學生，他們大部分將從事文化機構信息服務的工作，因此要增加版權相關的教育內容；對于非LIS專業的學生，則應該開展版權相關的通識教育，增強版權意識，注意信息倫理，保護知識產權，提高版權素養；對未接受過版權素養教育的在崗館員，應通過培訓班、研討會以及成人繼續教育等多種渠道進行實質提升，制定以實踐為導向的版權素養評價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