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搜索作為一個學習過程：一種學習型搜索的觀點和方向

韓 爽，沈秀麗，閆 智

（吉林大學圖書館）

1 引言

回顧當前關于學生學習行為方面的文獻，可以發現一幅矛盾的畫面。一些研究表明，學生很難找到正確的關鍵詞，形成搜索查詢，并理解搜索結果。［1-3］當搜索結果無法滿足他們的信息需求時，學生傾向于不加批判地接受這些初始結果，而不是重新評估結果或修改他們的搜索語句。［4］但還有一些研究顯示，學生認為訪問、搜索、使用和評估信息來源是任何人都能完成的簡單任務。他們傾向于快速瀏覽、評估和選擇在線內容，而不花費太多精力。總體來說，現有的研究表明學生缺乏搜索技能，并認為搜索技能的提高，能使他們更好地搜索并在這個過程中學習更多知識。

搜索系統一直被認為是用戶檢索相關內容或找到所需信息的一種工具。從這個角度看，搜索技術的研究和開發往往側重于提高搜索結果的有效性，從而將文檔與搜索查詢相匹配。在搜索界面方面，大多數搜索系統仍然顯示搜索結果的排名，這種界面設計表明人們希望能夠高效快速地從搜索結果頁面中選擇相關文檔。實際上，用戶已經習慣了用快速和簡單的方式與搜索系統進行交互。典型的系統對于某些類型的任務來說可能很好，比如查找任務，但不一定適用于其他類型的搜索任務，比如學習、調查和發現，這些任務需要搜索者迭代、反射和分析結果。［5］換句話說，當前的搜索引擎只針對某種特定的學習，如獲得事實性知識，但在促進其他學習方面，比如理解、分析、應用或綜合方面卻不那么成功。［6］

本文闡釋了一項針對搜索與學習的交叉性的批判研究，將三個不相關的研究領域整合到信息科學領域：① 對學生在學習環境中的網絡搜索行為的調查；② 設計信息素養課程，以提高學生的搜索技能；③開發搜索系統，以支持學生在搜索過程中學習和提高學習成果與經驗。［7］

2012年，有學者在羅恩信息檢索第二次戰略研討會上強調，信息檢索系統必須在通過各種工具來支持學習經驗方面發揮更核心的作用。［8］2013年，達格斯塔信息檢索評估方法研討會的參與者提出了一項名為“從搜索到學習”的研究議程，強調將學習概念化作搜索結果的重要性。［9］盡管類似的討論令人鼓舞，但是并未有文獻很好地闡述了搜索和學習之間的關系，本文引入一種將搜索作為學習過程的觀點，它試圖重新配置當前的搜索系統，以支持和改進人類的學習。

2 作為學習工具的搜索

已有的關于搜索和學習的大部分研究都是在“搜索學習”或“學習搜索”的視角下進行的。［8］搜索被認為是一種學習的工具，檢索工具的作用通常是幫助人們找到進一步學習所需要的信息。這些觀點認為信息是人類學習的基本構建模塊，而在獲取、評估和使用信息方面的專業知識是現代教育尋求的真正的“學習”。

2.1 在搜索環境中的學習的建構

就學習的建構而言，至少有四種不同的方式來概念化學習。傳統上，信息科學研究人員將學習作為搜索的背景。Kuhlthau的信息搜索過程模型將信息搜索描述為一種構建意義的過程，這個模型區分了在工作環境或日常生活環境中進行搜索的學習。［10］學習也被概念化為搜索的交互意圖，交互意圖指的是用戶在搜索過程中尋求實現的子目標。［11］布魯姆學習分類（記憶、理解、應用、分析、評估和創造）被用來描述不同種類的搜索任務。就目前來說，研究人員在每個研究中定義學習的結構是很重要的，因為學習可以用不同的方式來定義。

2.2 通過搜索進行學習

信息是當今社會人類學習的基礎，信息搜索與常規教育環境、工作、生活相互關聯。已有的大部分有關信息搜索的研究內容都集中于學生的網絡搜索行為，網絡搜索引擎是學生網絡搜索的起點，學生在使用搜索引擎時主要考慮其速度、方便性和易用性。［7］一些研究人員研究了學生在完成學習任務的過程中所需的時間和采用的方式。Vakkari等研究了研究生在論文寫作過程中所需的信息、選擇的搜索條件和二者的關系，發現學生的知識水平限制著他們選擇搜索詞的能力，當學生對這個話題不太了解時，他們會輸入更少、更寬泛、更模糊的搜索詞。［12］在一項關于醫學類學生搜索行為的研究中，研究人員將搜索輸出與任務結果進行了區分，他們發現，學生在搜索過程中的努力能夠改善任務結果。［13］一些研究把學習作為搜索的結果。Hersh等測試了醫學類學生在使用信息檢索系統后回答臨床問題的情況，發現搜索能幫助學生回答更多的問題。Jansen等研究了布魯姆的學習理論，發現應用和分析是搜索過程中花費時間最長的工作。以上研究認為，學習理論比傳統的決策或解決問題的模式更有助于改善信息搜索過程。［7］

在過去的十年里，探索性的搜索已經發展成為一種描述搜索和促進學習的觀點。探索性的搜索者利用搜索和瀏覽行為進行導航，能夠更好地理解和解釋檢索信息的意義。威爾遜使用布魯姆分類法，開發了三個層次的學習深度測量方法：事實的質量（D-Qual）、對數據的解釋（D-Intrp）、評論的使用（D-Crit）。D-Qual關注的是回憶的事實的質量，它涵蓋了記憶和理解水平；D-Intrp評估學生怎樣合成事實和陳述，從而得出結論和推論；D-Crit通過識別來比較事實或用事實來提出更多問題，它涵蓋了布魯姆的評價概念。［14］

2.3 學習檢索

這個框架與信息素養的概念密切相關，這需要搜索者學習如何批判性地尋找、評估和使用各種信息。信息素養對學生的學業成就至關重要，并且是終生學習的基礎，信息素養被認為是信息時代的一種生存技能。信息素養領域的研究人員和實踐者相信，對21世紀的學習者來說，有效地查找、評估和使用信息的能力是至關重要的。［12］

不幸的是，傳統信息素養教育課程中強調的內容與學生實際需要掌握的能力之間，似乎存在著不匹配的地方。圖書館員開發的大多數信息素養教學計劃都側重于介紹圖書館的資源；教師重視探究式的學習，卻缺乏對搜索策略的指導和對網絡搜索信息的評估；學生們自己似乎對信息素養教育的態度是懷疑的，因為他們一直在使用搜索引擎，他們認為尋找信息是任何人都可以做的事情。

3 作為一個學習過程進行搜索

搜索被概念化為一個過程，在這個過程中，人們參與各種各樣的學習活動，比如批判性地分析信息、整合并創造新的信息、評估和使用信息。在這個觀點中，搜索是一個學習工具，它的重點是在搜索過程中學習，而不僅僅是搜索結果和學習結果。

3.1 對批判性和創造性學習的綜合搜索

作為一種學習工具，搜索可以被轉換為一個學習的過程。學習模式可分為：接受性學習、批判性學習、創造性學習。接受性學習被定義為理解、記憶和再現所教的內容，如，事實、概念、過程和原則，它對應于布魯姆分類法中的記憶和理解。批判性學習通過對不同來源的觀點進行回顧、批判和評估，對個人的觀點進行不同的思考，批判性學習包括布魯姆的分類法中應用、分析和評估。創造性學習是不斷產生新的想法，并從所學的東西中設計新的產品。每個學習模式都與其他學習模式有關，但它們并不能培養彼此的能力。

綜合搜索描述了迭代的、反思的和綜合的搜索會話。這些搜索活動可以直接幫助個人提升能力和（或）發展新想法。綜合搜索的新內容將人們的搜索行為與認知學習模式聯系起來，同時在搜索活動中對批判性學習和創造性學習進行區分。如，綜合搜索活動的內容包括批判性地評估信息對任務的有用性、評估信息的可信度、區分不同信息來源的信息價值、通過比較來區分信息的優先級等。

下圖說明了不同類型的搜索模式——事實發現、指定搜索和非焦點瀏覽——可以與三種認知學習模式相關聯。搜索模式和認知學習模式之間不同的關聯會產生不同的搜索模式。查找搜索是指尋找準確的事實信息，它主要涉及到接受性學習模式，因為它的主要目的是尋找和獲取已有的信息。相比之下，諸如分析、評估和創造等高層次的認知活動可以通過綜合搜索來學習，而這本身就是一個學習過程。學生可以培養出更靈活的思維能力，因為他們考慮的是不同的觀點和方法，而不僅是尋求正確的答案。此外，通過比較不同的邏輯，學生可以開發自己的關鍵邏輯，過濾不準確的信息。這種批判性思維能力最終與創造性學習相聯系，包括產生、規劃和產生新的想法。

下表展示了不同的學習和搜索行為是如何與不同的認知學習模式相關聯的。當人們搜索發現新的研究主題、分析和比較關于一個話題不同的觀點和（或）多個解決方案時，通常會在搜索過程中采用不同的搜索和學習行為。這樣的行為可能導致他們進行批判性而非接受性的學習。

3.2 對綜合檢索的認識論信念和能力的啟示

綜合搜索來源于不同的認知信念，它們強調知識是通過不同的視角來構建的。受這一認識論影響的教學方法鼓勵學生發展批判性思維技能，而不僅僅是找到正確答案，這有助于學生發展邏輯思維，從而對不同的觀點進行比較和評估。通過這種方式，學生的批判性思維能力得到增強，知識得以擴展。換句話說，知識是通過吸收和適應學習者的認知圖式來構建的，因為新的信息被整合到現有的知識結構中。從這個角度看，搜索過程中的信息探索被重新定義為學習過程本身的一個重要部分。

圖 搜索模式和認知學習之間的概念框架

表 認知學習分類的學習行為和搜索行為

然而，我們需要質疑的是，膚淺的學習是否可以輕易地被認為是一種消極的、不受歡迎的現象。當今數字社會所要求的能力與工業時代所要求的能力并不完全相同。數字時代，隨著同步搜索技術的發展，人類可以熟練地進行廣泛而相對淺薄的搜索，并會通過這個過程來整合更多的信息和知識，創造新的想法來綜合這種多樣性。不去記憶現有的知識，而是知道如何從巨大的知識空間中尋找最好的知識，這在新世紀成為了一種可取的能力。在當前的學習環境中，知識的廣度和深度都是重要的，全面的搜索是整合各種信息的途徑，這反過來又促進了一種新的學習模式：批判性和創造性的學習。

4 研究展望

4.1 開發一個支持意義建構和提高學習能力的搜索系統

搜索系統需要重新配置，以支持更多不同類型的學習。當前的搜索系統是針對查找任務進行優化的，不適合學習和調查任務。筆者認為，搜索系統可以被轉換成一種學習技術，它可以通過各種搜索行為來支持批判性和創造性的學習，如，評估信息的有用性，鑒別、監控、跟蹤信息和意義建構。在參與包括綜合搜索在內的多樣化行為的同時，人們完成了將布魯姆分類法描述為高層次學習的學習活動。這個研究方向遠離了將搜索系統概念化為學習的工具，而是強調了搜索過程中涉及的學習過程、經驗以及效果。

另一個搜索系統設計的概念是“意義建構”。意義建構的過程是將信息編碼到外部表示中，以回答復雜的、關系的、相互關聯的、上下文相關的和特定的問題。一個新的搜索系統可以通過提供更多的交互功能來支持學習，比如標注注釋或者跟蹤個人搜索歷史，這樣學習者就可以回到一個特定的學習點。另外，新的系統可以提供新的特性，使學習者能夠反思自己的學習過程和搜索結果，從而促進批判性思維的發展。

4.2 支持學習型搜索中的有效用戶交互

未來研究的一種方法是設計搜索接口，以更好地支持搜索過程中的學習。眾所周知，在搜索過程中遇到的信息對象可能觸發搜索者改變他們的搜索任務或意圖，一個目標的搜索結果往往會引發新的目標。因此，可設計新的工具來促進學習，通過提示附加的查詢條件或提出問題來進行批判性思考。

馬爾基奧尼等人展示了一個框架，該框架描述了六種不同的用戶界面視圖，被稱為“敏捷視圖”。敏捷視圖包含以下可以進行信息交互的視圖：主視圖、視圖、預覽、回顧、外圍視圖和共享視圖。主視圖顯示已訪問的文檔和搜索結果的列表，用戶可以看到熱門列表。用戶可以在這個階段參與學習行為，如，識別或回憶、匹配和理解。對于用戶的信息交互和使用，視圖可能會提供不同的起點。預覽會將用戶定向到可用的選項，從而開始學習活動，如，標簽、分隔和排序（見上表），并由外圍視圖顯示用戶最終可能感興趣的背景信息。這種活動可以支持的學習行為包括對比和監控。最后，共享視圖可以通知和顯示過去和現在的搜索過程。

4.3 在搜索系統中提供基于查詢的信息素養工具

第三個研究方向是開發一種新的信息素養課程，將信息素養指導整合到一個搜索系統的設計中。為此，我們可以考慮開發一個使用腳手架導向的搜索系統。“腳手架”指的是通過提供有針對性的建議，幫助學習者完成超出他們目前水平的任務。這個新的信息素養工具也可以使用探究指導，它強調開放性，鼓勵學生通過探索性的研究過程更積極地掌握自己的知識。探究指導過程有八個階段：開放調查、沉浸在經驗、探索有趣的想法、確定調查的問題、收集重要的信息、創建溝通、分享學習、對學習目標的成就進行評估。通過探究過程，學生積極參與主題內容，追求一系列具體問題，并對內容進行更深入、更廣泛的理解。開發信息素養工具的目的不是提高學生的搜索技能，而是提高他們的批判性思維能力。

4.4 從在線搜索行為中評估學習的未來方向

建模和評估綜合搜索需要豐富的學習和專業知識。最近有一項研究從日志數據中挖掘了豐富的用戶交互證據，這可能是一種描述搜索過程中學習行為特征的重要方法。［7］

為了提供最適合特定用戶的搜索結果，研究人員開始對搜索引擎排名算法進行調查和分析。研究發現，文本的可讀性是網絡搜索的一個重要的關聯信號，對提升搜索引擎排名有重大影響。研究人員正在為構建學習意圖、動機、領域專業知識和內容復雜性的模型而努力，這些模型能夠使用更豐富的方式來評估學習機會和結果。此外，這些發現提供了早期證據，表明來自搜索交互的隱性和顯性信號可以用來識別學習任務、評估動機，并預測用戶專業領域的知識程度和增長。在未來的工作中，從基于日志的評估度量中學習的東西，可以作為一個額外的豐富的證據，提高搜索質量，優化搜索體驗。

5 結論

以往有關搜索與學習的研究表明，搜索與學習之間的聯系常常是不明確的。本文通過前期多項研究闡釋了搜索和學習的復雜性，提出了一個新的視角，將搜索作為一個學習過程，展開一種學習型搜索的觀點，并提出了今后研究的方向。信息科學領域長期以來一直在研究搜索和學習的交集，其中至少有三個研究方向：信息行為、信息素養和信息檢索。為了促進對搜索的研究，這些研究領域需要進行更多的交流和合作。此外，學習科學、機器學習、教學技術和教育心理學等學科的理論和實證研究也將幫助我們創新搜索技術。將搜索作為一個學習過程也是一種學習型搜索的研究方向，基于此視角研究者們可以將研究拓展到學習型搜索中的用戶交互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