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無畏，保護數百萬患者

文/沐歌

2018年9月，美國計劃生育聯合會成立半個世紀以來，迎來首位華裔主席溫麟衍，這位8歲移民美國的80后女孩資歷不深，但閱歷不淺。她的堅定、勇敢和仁愛刷新著華裔印象。

沿著理想，穩健行走

溫麟衍1981年出生于上海，8歲隨父母前往美國。飛機落地，全家的積蓄只有40元人民幣，靠著醫療補助計劃、糧食券和計劃生育聯合會的健保來生活。

初到美國的溫麟衍患有嚴重的哮喘，經常夜半時分因呼吸困難而入院。接診的是一個叫山姆的女醫生，永遠和藹可親，手到病除。用溫麟衍的話說：“即便是遠遠地看到她，整個人的呼吸就順暢了許多。”一個醫生可以給予病人如此的安慰，從那時起，她就立志做一名白衣天使。

起初不懂英文，在母親每日敦促下，溫麟衍很快適應了美國校園生活，在洛杉磯天普市學區插班讀書。五年后，13歲的她跳過高中，直接升入加利福尼亞州州立大學洛杉磯分校“少年班”，17歲畢業后，領取全額獎學金赴華盛頓醫學院深造。2006年夏季，還在求學中的她，入選世界衛生組織全球保健學者，赴日內瓦總部工作，研究藥品貿易政策。2007年初，她到非洲盧旺達工作，考察當地艾滋病泛濫現象，幫助婦女解除痛苦。

2007年10月，溫麟衍膺選“羅德學者”，赴英國牛津大學深造公共衛生，在布里格姆婦女醫院和馬薩諸塞州綜合醫院完成了住院醫師培訓，并被哈佛大學醫學院聘為臨床研究員。在醫學院讀書期間，溫麟衍顯示出杰出的領導才能，出任學生會主席。為此，她休學一年，領導6.5萬名見習醫生為全民健保和倡導生育權利而工作。

沿著理想，溫麟衍一步步穩健而踏實地行走著。

病人所需，醫生所能

從牛津大學深造歸來后，溫麟衍選擇在華盛頓醫科大學做急診科醫生，同時兼任護理科主任，因為她“不想拒絕任何一個病人”。

新的職位讓溫麟衍有更多機會接觸病人。一次，一個病人在做完截肢手術后，深受幻肢疼痛的困擾，對所用的每種藥都追根問底。溫麟衍去看望他時，他說：“醫生，我可以看看你不戴口罩的樣子嗎？”溫麟衍摘下口罩，還跟他分享了對當日一則新聞的看法，一一解釋了目前給他用的藥物……第二天，護士跟溫麟衍反饋，那個病人很乖地吃了藥，對醫護人員的態度也前所未有得溫和。

這件事對溫麟衍觸動很大，她帶著兩名助手完成了長達三個月的街頭采訪，問社會各界人士最希望了解醫生什么。排在第一位的是醫生的職稱、資質，排在第二位的是醫生對待患者是否公正，而排在第三位的是“為我治病的醫生擁有什么樣的價值觀”。依據這個調查，溫麟衍在全美發起了一項“我的醫生是誰”的倡議活動，希望在病人與醫生之間架起一座因了解而信任的橋梁。

溫麟衍給全美在冊的每位從業醫生都發了倡議書，要求醫生公布其收入來源、從業經歷、用藥習慣以及對十幾個人生問題的看法，這些問題涉及家庭、婚姻、宗教等等。一夜之間，她遭到了同行的強烈抵制。她的臉書被黑客攻擊，甚至有人找到她所在的醫院，要求她滾出醫療隊伍，還有人給她發人身威脅的郵件。可溫麟衍沒有退縮，她依然活躍在專業論壇和新聞報道中，堅持倡議——把信任與選擇權牢牢地放在患者手心。“病人所需，醫生所能”是最理想的醫患關系，她成為美國人民心中“最勇敢、最具患者視角”的醫生。

醫術仁心，惠及貧苦無助者

2015年1月，溫麟衍獲任巴爾的摩市公共衛生局長。巴爾的摩是馬里蘭州最大的城市，公共衛生局有1100名職員，年僅31歲的溫麟衍的出任締造了新的歷史。

40多人競爭，絕大多數是有醫學博士背景的白人男性。時任巴爾的摩市市長羅琳·布萊克表示：“溫麟衍有很多正能量和公共服務的強烈愿望，她對公共衛生的熱情，讓我覺得她有足夠的能力，可以幫助衛生部門向前推進。”

上任伊始，溫麟衍為62萬巴爾的摩居民開出空白處方，讓他們可以取到副作用更小的緩解疼痛的藥納洛酮。當時，越來越多的病人死于過量使用阿片類止痛藥，溫麟衍的這一舉措，從2015年至今，挽救了1600多人的生命。

2017年，美國政府試圖在全美范圍內削減青少年避孕教育基金。如果資金減少，巴爾的摩將有2萬名中學生無法繼續接受經過專門培訓的教師提供的預防早孕教育。“我們認為現在停止這個項目是不負責任的。”溫麟衍推動巴爾的摩市政府向美國衛生與公眾服務部提起訴訟，并與當年4月勝訴。溫麟衍在一份書面聲明中說：“這一裁決意味著巴爾的摩的學生將繼續接受青少年早孕預防教育，我們將繼續努力降低青少年生育率。”

溫麟衍任職期間成績斐然，獲得眾多好評。在她的高效領導下，不僅巴爾的摩嬰兒死亡率降到歷史最低，她還讓當地低收入家庭的近視兒童都能得到低價配眼鏡的機會。值得一提的是，在她上任之初，因為有爭議的警察執法引起了大規模市民抗議，令整個城市陷入騷亂，她為民眾及時擴大精神健康服務，并且申請到資金用于整治泛濫的槍擊暴力。她還常為健康議題到州議會及國會發聲，被視作“無畏”的代表。

2018年9月22日，溫麟衍當選為美國計劃生育聯合會的新任主席，該組織是國際計劃生育聯合會分支之一，也是目前美國最大的提供生殖健康服務的非營利組織。這是近50年來第一次由醫生來領導這個組織。

消息傳來，溫麟衍先向巴爾的摩市市長凱瑟琳·普格請辭，并向衛生局同事宣布離職消息。她說，從未料到會離開自己熱愛的工作，但女性權益當下面臨嚴峻威脅，有些問題必須要解決。她補充道：“保護女性健康及最脆弱社區健康的需求，凌駕于任何需求之上。”

事實上，溫麟衍此時任職，算是受命于危難，百歲的計劃生育聯合會正需要一個勇敢的人，帶它走出來自保守派和特朗普政府的壓力。2018年5月，特朗普政府提出了一項全國性的禁止令，該禁令將切斷TitleX家庭計劃項目對計劃生育聯合會和其他中心的資助，除非這些中心停止提供墮胎服務或為墮胎提供轉介服務。而根據計劃生育聯合會的數據，每年約有400萬人依靠TitleX資助的健康診所進行護理。該政策的出臺意味著每年至少有400萬人會因此得不到必要的醫療護理與救治。

大家寄希望于新任主席溫麟衍可以一如既往地硬碰硬。而她在就職演講中表達了自己的態度：“一百多年來，沒有一個組織比計劃生育聯合會對婦女健康的貢獻更大，我很榮幸被任命為該組織的主席。作為一名病人，我在生命的不同時期都依賴計劃生育聯合會進行醫療工作；作為一名公共衛生領導者，我親眼目睹了這種工作，為我們脆弱的社區提供救生服務；作為一名醫生，我將確保我們繼續提供高質量的醫療服務，包括全面的生殖保健服務，并將竭盡全力保護數百萬依賴計劃生育聯合會的患者。”

椅子尚未坐熱，她已宣戰，雖不在醫療第一線，卻為醫術仁心惠及貧苦無助者做著最無畏的努力，就像從來不知道什么是害怕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