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針走線，有心有情

文/合歡花

做繡品，對于從小喜歡女紅的劉陽來說，是一件想起來就高興的事。小時候，她就嘗試著在手帕上繡梅花、蝴蝶。有一段時間，她特別迷戀蘇繡，很想鉆研緙絲技藝，還特意去蘇州尋師學習，卻無果而終。

遇見十字繡，純屬偶然。那天，她看到一幅十字繡作品，鄉村小路上，母女倆相伴而去，淡然、悠遠的寧靜氛圍讓她分外向往。以針作筆、以線作色、以布作紙，也可以繪出精彩！劉陽開始了探索之路。

2004年11月開始，劉陽的大部分業余時間都用來做十字繡了。截止2015年秋天，她大約完成了50幅作品。這些作品大約有120萬個十字，加上勾邊、法蘭西結，進針超過500萬次。換算下來，這意味著劉陽平均每天必須繡三小時左右。許多作品畫面宏大、工序復雜，需要一年到三年的業余時間才能完成。

在很多人的眼中，十字繡沒有什么技巧可言，選好圖就可以了，其實不然。在劉陽看來，十字繡并不簡單，其中的門道，只有涉足夠深才可意會。耗費大量心力完成一幅幅作品后，劉陽真切地感覺到自身技藝的長進，她在思考中悟出以前未明之處，更是歡欣不已。更多時候，劉陽覺得做十字繡也是在修行，繡一陣便覺得身心如沐春風，這種歡愉感令她振奮。

劉陽說，要繡好一幅作品，需要心靜、身穩、手勻，最重要的是細心、耐心、專心。若細心不夠，數錯格子，就不得不返工，作品的整體美感也會受影響；若耐心不夠，繡一段時間擱置下來，就再也做不下去；若專心不夠，針腳松緊不一，或選錯線色，繡品就難免有瑕疵?？偠灾?，做繡品與禪修有異曲同工之妙。

劉陽給自己制訂了一套近似嚴苛的刺繡標準。

堅決不打格子。十字繡色彩紛雜、格子又小，總是容易出錯，許多人會在底布上打格子甚至涂上色。雖然方便，但在洗滌時難免會留下痕跡，格子也容易變形。劉陽追求完美，繡品堅決不打格子不做標記。三年業余時間才完成的大型作品《空林》，也是在白色底布上一點點數格子往前繡。當時，店家告訴劉陽說，全南京城只賣出6幅。材料里的圖冊就有厚厚一本，絲光棉線就有200多支。30萬個十字，120萬次進針，劉陽硬是堅持了下來。問及為什么要這么拼，她淡淡地說，沒有什么目的，只是為了盡力把一件事做好。

雙面都要平整。十字繡對新手來說上手最快，然而要做到雙面平整非常不易，這需要有足夠的實踐經驗與思考總結。做繡品時，要像圍棋落子般謀篇布局，將紛繁的線色調配好，才能少走彎路。

越到最后越要堅持。十字繡有一個顯著特點，那就是最后一針不繡上去畫面就不完整。一繡完，畫面感和整體感頓現，色彩流轉中，畫面中的元素活靈活現、渾然天成。這對繡者要求極高，必須保持一以貫之的定力與耐力，堅持到最后才能收獲畫龍點睛的快意和精妙之感。

鉆研多了，劉陽的眼界也日漸開闊。最讓她震撼的是云南女子的靛藍布十字繡。她們用同色線十字交叉細細密密地繡制二方或四方連續的圖案，簡單大方、精美絕倫，一塊其貌不揚的土布瞬間變成工藝品。

有時候，劉陽還會根據具體情況自創。她比較喜歡用縫半撇或半捺的四分之一針（又名田壟繡法），這樣可使圖案精細。勾邊技法在許多繡品里也特別必要，為了使圖案更加突出分明，有立體感，劉陽大膽嘗試了僅僅用勾邊成圖，效果仿佛是線畫素描一般，《波斯菊蝴蝶》就是她勾邊技法作品中的代表作。法蘭西結，就是中國繡法里的“打籽繡”，它需要將線繞數圈后，在針眼上進針固定，成為一個漂亮的小線團。全篇都采用此繡法的作品《雛菊花籃》中，只見星星點點法蘭西結如白色花朵一般綻放，讓觀者為之驚艷。

手拈細針，輕引彩線，劉陽在十字繡的路上不知不覺已堅持了十余年?！袄C即是修，有心有情，做任何事情，都可以修行?！彼杏|滿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