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句“我養你”勝過千言萬語

■文/王越

1959年，父親在軍委工程兵無錫文化學校任教員。當時，他已經是29歲的大齡青年了，在一次聯誼活動中認識了正值21歲芳華的母親。兩人第一次去飯館吃飯時，當時還是學生、幾乎無收入的母親跑去結賬，父親腦中一閃：“唉，這位同志！”母親這一舉動彰顯出她獨立的個性。

兩人交往以后，一次母親來宿舍找父親玩，突然就發起燒來，一量體溫38℃多，父親忙把母親送到部隊衛生所，醫生看高燒不退，立即表示“馬上送往大醫院”。醫院當時把戀愛期間的母親當成了父親的軍屬，立即給母親開了介紹信，送到了當時無錫市最好的優待軍人的101醫院。經驗豐富的石醫生負責給母親診治，他立刻診斷出母親患了“傷寒”，并果斷用藥對母親進行靜脈注射和口服治療。

在當時，傷寒是一種很重的病，母親生命危在旦夕，父親不離不棄，每天下班后都去醫院陪護母親。母親對食物無法下咽，父親就專門跑到郊區去買市面上很少見到的梨子，給母親切成小塊放在碗里，再一口一口喂進嘴里。那時候母親的一頭秀發因生病都掉光了，雙耳也失聰，聽不見父親說話，父親就在紙上寫字跟她交流。母親問：“我殘廢了怎么辦？”父親堅定地用筆寫下了“我養你”三個大字──這無疑給已失去雙親、身邊沒有親人的母親帶來了堅強活下去的勇氣。

一個月后，母親痊愈出院。這次傷寒讓母親遭受了病痛，卻也帶來了父親對她的溫暖之愛。第二年，從無錫衛校畢業、曾被當成父親軍屬的母親終于與父親喜結良緣。

“文革”期間，父親從越南戰場回國。因為所謂的“沒有經歷‘文革’考驗”，作為軍人的父親很長時間沒有被安排工作，前途堪憂。此時，已經是軍隊醫院主管護師的母親毅然對父親說：“我有技術，失不了業，我養你!”這一句“我養你”，勝過千言萬語，正如當年父親對病中的母親寫下三個大字“我養你”一樣，也帶給父親生活的信心和堅定前行的力量。

這兩句勝過任何甜言蜜語的“我養你”，正是父親母親在漫長歲月中彼此相知相愛、相依相伴的愛情見證。它見證父親母親在諸多風云難料的“不幸”中遇見了難得的金玉良緣的“萬幸”，見證他們這樣恩愛相扶、共同攜手走過半個世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