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生活折疊成想要的樣子

■文/付傳莉

在周末一個陽光明媚的午后，三五好友來到你的小小家中小聚，他們正愁沒凳子坐時，你從小書桌里掏出一本本“魔法書”，展開后就變成了凳子……

這樣的場景是真實的，“80后”小夫妻劉江華和李曉不僅用紙做出了凳子、桌子，還做出了睡覺的床。這些紙家具不僅拿了德國紅點設計大獎和國際專利，進了國家博物館，還登上《交換空間》《快樂大本營》《生活面對面》等電視節目，成了家具界的“網紅”。

熱衷于折騰的男青年，開始搗鼓紙家具

劉江華是一個愛折騰、愛幻想、愛創意的男青年。雖然大學時學的是園林專業，他卻對創意家居情有獨鐘，生活中遇到一些不方便的地方，他就會萌生出改造的想法。剛上大一的劉江華想發明一種集洗腳、按摩、風干功能于一體的洗腳按摩儀。他給海爾集團的張瑞敏寫信還得到了回應。2006年，劉江華大學畢業后就留在北京“北漂”。租房子住要經常搬家，最頻繁的時候，一年內搬了3次家，買的家具又很難搬走，他基本上就不配家具，但是偶爾來個客人又沒有地方坐，愛折騰的劉江華就想自己做一些便攜點的家具。

劉江華想到傳統的瓦楞紙家具比較輕便，價格也相對實惠，他就到北京郊區進了一面包車的原材料，自己在出租屋里倒騰。有一天，劉江華正在想怎么對家具進行改進的時候，無意中瞟到了帶回來的原材料中有一塊蜂窩紙芯，它能伸縮又環保。劉江華腦中冒出了一個大膽的想法：做能伸縮的像風琴一樣可以折疊的紙家具。

設計稿研發出來后要找工廠進行試驗，劉江華就坐公交車去各家工廠談合作。雖然公交車便宜，但很多時候不能直達，劉江華就只能轉車，很多時間都花費在了路上，有時候一天只能跑一家工廠。很多工廠一看要生產的是用紙做的家具，都覺得太不可思議，就不愿意合作，還有的工廠因為訂單量少，也不愿意做。有一家工廠，劉江華跑了很多次，最后他們被劉江華的誠意打動，就答應順便幫忙做。兩片紙粘在一起有一定的厚度，韌性非常高，一般的加工方法都加工不了，劉江華就想盡各種辦法改進。在浪費掉了兩噸的原材料后，他研制出了一種蜂窩狀正六邊形結構的紙，這種紙受力穩定，而且每個孔徑大小均勻，拉開后優雅別致。第一批產品出來的時候，劉江華邀請朋友們去他家做客，朋友們覺得紙做的凳子不靠譜，都不敢嘗試，劉江華試坐給他們看，他們看到承重沒有問題，才敢坐上去。

想著北京還有很多像他一樣的北漂一族需要這樣的便捷家具，周末，劉江華就帶著自己的紙家具去參加市集。萬萬沒想到，它竟然成了市集的“爆款”，有了不少預定單。2008年，劉江華研制的風琴紙家具獲得北京青年創意周“最具創意獎”“最佳人氣獎”，并在2009年獲國家使用新型專利一項和外觀專利三項。因為高額的研發成本，劉江華面臨著巨大的經濟壓力，而父母希望他安安穩穩找個工作。無奈之下，劉江華只能中斷自己創業的夢想，接受師兄之邀，到深圳開始新的工作。

卷“紙”重來，為了當初的夢想

在深圳，一有創意和靈感，劉江華就用隨身攜帶的小本子記下來，準備將來某一天能夠卷“紙”重來。

2013年，在妻子李曉的支持下，劉江華找來朋友，拉來資金，重新開始創業。劉江華非常感謝妻子的理解，在為品牌起名字的時候，他就想到了妻子的姓氏“李”，“李”字拆分開就是“十八子”，“十八”正好符合風琴式紙家具“十八變”“九曲十八彎”等特性，“子”和“紙”音很像，他就給自己的品牌起名“十八紙”。

剛開始，他們在工業區租了一間位于七樓的小閣間，大概也就六七十平方米，找材料、制作、打包，兩個人都親力親為。因為沒有電梯，兩人只能肩扛手提，將原材料從一樓搬到七樓。有一次，一下子來了一兩噸的紙，因為時間很趕，他們沒找到臨時工，只能自己一點一點搬上去，李曉累到實在撐不住了，抱著劉江華哭了起來，哭完后，她抹掉眼淚，接著搬紙板。

原紙制作好了之后要用膠粘在一起，劉江華雙手托著紙板，妻子拿著刷子在紙上刷膠，兩個人一起完成紙張粘膠的工作，看看一個個紙凳在兩人的手中成型，劉江華心中有種小小的滿足感，這些都是他們夫妻兩人共同完成的作品。2014年年初的一天，深圳國際低碳城有個活動，天公不作美，正巧碰上臺風天，冒著大風大雨，劉江華夫婦折騰了好長時間才把活動所需要的家具搬進去送到主辦方手上。體力上的辛苦是次要的，在最艱難的時候，身邊有個人陪著你，劉江華覺得這種精神上的支持是他一直走下去的動力。

為了讓紙家具更“經壓”，劉江華對蜂巢正六邊形設計進行改進，根據產品類別采用不同的孔徑。在選原材料時，他嘗試了各種紙，經過多次試驗，最終選定加厚加韌的特質防水牛皮紙作為原材料。經過不斷改良，這些看似柔軟脆弱的紙張變成了韌性良好的凳子。不用的時候，把凳子一壓縮，就變成了薄薄的“一本書”，可以隨意塞進柜子里，節省出了約90%的收納空間。李曉笑著說：“以前如果有一套這樣的家具，租房子的話，是完全不擔心搬家這個問題的，它可以隨時隨地改變自己的造型。”

紙家具最開始主要通過淘寶店鋪對外銷售，兩個人隨時帶著手機，上面掛著旺旺號，到了晚上，他們輪流做客服，回答顧客的問題。2014年，《快樂大本營》導演找到劉江華夫婦，夫婦倆給節目組提供了一個凳子，在同時坐54個人的情況下，凳子一點都沒變形。臺下的觀眾第一反應就是：“哇，太神奇了！”

紙短情長，把生活折疊成想象中的形狀

劉江華認為一張紙能包含無數的想法與設計。他設計了一款造型多變的燈，薄薄的一個小物件，展開后就變成了綻放的花，把花立起來圍成一圈，就變成了一個橢圓形的小燈，再把里層翻出來，小燈又變成了造型奇特的蘑菇。淡淡的橘光從里面散發出來，無論從哪個方向打開，都會有意想不到的造型，簡直就是一個變化多端的藝術品。這款風琴燈雖然小，但是也花了劉江華很大的功夫，像燈帶、電池、遙控器等，劉江華花了很長時間才找到合適的配件，然后和工廠溝通，最終打造出這款造型多變的燈。

有時候創意是在不經意間萌發的，劉江華夫妻倆都很忙，有時候忙到邊吃飯邊看手機。兩個人坐在桌子的兩側，都拿著手機感覺有點尷尬，李曉就突發奇想，研制出了一款紙制手機支架。紙折疊著的是小小的三角形，拉開后，兩邊都可以放手機。兩個人再也不用一只手拿著手機，一只手忙著吃飯了。

劉江華說：“最具可塑性的不是紙，而是我們的想象力。”他還用紙折了張床，在未完全拉開的狀態下，折疊紙床可以當作沙發或者凳子，三種角色隨意轉換。有個客戶評價道：“紙床很新鮮，睡了以后覺得心里踏實了，不但特結實，還分了床頭和床尾！”還有客戶評價：“拉起來像風琴一樣，把墊子放上特別好看。”

2018年6月，十八紙以“美好時光，紙因有你”為主題，應邀亮相成都家具展，國畫凳、風琴燈、折疊紙床一經展出就受到了成都朋友們的青睞。在展示的第一天，很多家具就被客戶給預定了，因為帶過去的產品不多，主要用于展示，客戶就等到展會結束再來取產品。2018年7月，十八紙根據影片《我不是藥神》中“藥”的形象，設計出一款膠囊手機支架，折疊設計可任意伸縮，像藥丸一般小巧便攜，很多用戶評價：“輕巧便捷，趣味又環保。”

從創意的萌發到今天，劉江華放棄過，又再重頭開始。他研制的風琴式紙家具易折易彎的特性就像他走過的路，雖然諸多曲折，但都挺了過來。問及感受，他語氣平淡如常：“10年了，可能做其他事情也成功了。”在無常的生活里專注10年，大概沒有什么比這樣的信念更能夠承載我們的夢想。紙短情長，劉江華希望在傳承與創新千年紙張技藝的同時，點亮每個普通人的創意生活。他說：“我們的紙家具是不定型的，愿大家的生活也是不定型的，將日子折疊成大家想象中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