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詠的自嘲仍回響

侯睿哲

2018年10月25日，李詠因癌癥去世，年僅50歲。斯人已逝，但他幽默自嘲的主持風格卻贏得了眾多觀眾的心。有人把李詠稱作“央視一哥”，他自嘲道：“胡說，在央視領導是‘一哥，我最多是個‘八哥，這我就很知足了。”

1.多音自嘲

李詠以一張名聲斐然、辨識度極高的長臉馳騁主持界，在主持《中國面孔》時，來自山東衛視脫口秀節目《語眾不同》的主持人海陽調侃說：“詠哥，我從小看您的節目，也立志想當一名電視節目主持人，可是我卻沒有成功。我現在知道自己輸在哪兒了，就是輸在臉的長度上啊！”李詠回應道：“我不是普通的長（cháng）臉，而是長（zhǎng）臉。長我這張臉的概率必須是被雷劈500次，長有兩個讀音，一個人天生就長臉，多給你面子。所以我是長臉，是生長的長，是指我的臉一直是在生長的。自古美女多長腿，自古英雄多長臉，懂了不？第一期節目中，我的這張長臉得到了北大色診專家王鴻謨的充分肯定，王教授說我的臉是標準的‘三庭五眼，鼻梁很直，上通天下蓋地，尤其下巴像朱元璋，是標準的有福之臉。他就凈撿我愛聽的說，而且他說這不是迷信，是他多年研究的結果。”

面對公然“被長（cháng）臉”的戲謔調侃，李詠不以為忤，不生氣，并且還能借機運用諧音，鄭重解析自己的“長臉”內涵，更援引色診專家對自己長臉的“正解”，來印證自己“長（zhǎng）臉”，為“長（cháng）臉”正名，極盡自嘲“有福之臉”“自古英雄多長臉”。一番自圓其說的妙解和不吝自嘲，詼諧幽默，妙趣橫生，令人解頤。

2.謙卑自嘲

有一次，李詠談自己的主持風格說：“一開始做記者、編導的時候，我并不喜歡主持人這個職業，后來走了狗屎運，因為碰到了《幸運52》這樣的欄目。真正意義上的主持人是一臺節目的靈魂。可我不是，沒人把我當靈魂，頂多是個‘魂靈，飄蕩在舞臺上，充當著某種必需的元素。那時候從觀眾到臺里，誰都看不慣我，只有忍，我打掉了牙往肚里吞，我就是這樣的主持人。你說我能不能改？可以改，但改了就不是我了。一個主持人，個性非常關鍵。如果別人說什么你就做什么，那你成什么了？我熱情、我真誠，不要管我頭發什么樣、長相怎么樣、穿什么，咱們在玩。我不想去教導誰，因為電視就是老百姓娛樂和消遣的工具。一臺節目應該是主持人的外套，量身定做。但凡成了披肩，誰披都行，就不好玩了。”

漂染的長卷發、花哨的禮服套裝，以及夜總會熱場式的主持風格是李詠有別于其他主持人的標志，也是他“自作主張”為中國娛樂節目帶來的新氣象。但他成名之后，總是謙虛為懷，卑以自牧，從不敢稱“靈魂主持人”，而是嘲弄自己是“飄蕩在舞臺上的魂靈”，自貶自抑中也不乏真知灼見，真正的主持人應該避免“傀儡”的主持方式，要堅持自己的個性，強調真實，追求一種出于自然狀態下的主持風格。

3.妙喻自嘲

在一次節目中，談到愛情，李詠說：“我媳婦叫哈文，她在我心目當中是一位非常成功的導演，哈文一直以來不光是導演，她也是我的領導我的長官。愛情是什么，愛情是否還在，檢驗它的客觀標準就是你對你所愛的人的懼怕程度。我怕哈文，我給她起了個名字，叫‘劈頭士——劈頭蓋臉謾罵的人士。只要她一瞪眼一生氣，我頓時就像老鼠見了貓，把自己縮到最小，或者干脆消失。她的經典名句是：‘你若是我兒子，我一天不知要打你多少頓！她一‘劈頭士，我馬上噤若寒蟬，絕不頂嘴。一百次爭吵，一百次是我認錯。我曾想過，到底我怕她什么？我反抗一回又能怎樣？思來想去，我決定放棄一切有關揭竿起義的想法。因為我在意她的感受，我起義，她難受，我更難受。她‘劈頭士，她痛快，我也痛快。我怕她，是因為我愛她。怕老婆的男人都挺有出息，我愿意有出息。都說成熟的稻子總彎腰，我彎腰因為我成熟。”

李詠和哈文被譽為公認的模范夫妻，作為名人，他毫不掩飾，勇于敞開心扉，將自己和哈文相處的真實狀況和盤托出。他妙喻自嘲，將“怕老婆是一種美德”“有一種愛叫認錯”的婚姻幸福之道，展示得繪聲繪色、淋漓盡致。一番趣言妙道，極盡幽默令人莞爾之余，讓人頓悟愛情的真諦、婚姻長青的秘訣。

4.意象自嘲

多年前，李詠在自傳《詠遠有李》發布會上說，自己已經想好將來要在告別儀式上放的遺言：“歡迎大家光臨我的告別儀式，勞累各位了，你們也都挺忙。今天來的都是我的親朋好友，既然不是外人，我也沒跟你們客氣，走之前都說好了，今兒來送我，就別送花了，給我送話筒吧。我希望我身邊擺滿了話筒。人生幾十年，一晃就過，我李詠這輩子就好說個話，所以臨了臨了，都走到這一程了，還在這兒說話。沒嚇著你們吧？在特定的舒緩音樂中，旁白仍在繼續：‘前來送話筒的有……閉目在話筒叢中，我肯定特安詳。我這個自封的 ‘終身成就獎挺有創意吧？您覺得怎么樣？”

自嘲是一種生活哲學，自嘲者富有生活情趣，善于在自己身上找樂，愉悅自己也愉悅別人。李詠生前勇于面對死亡，并大膽意象自嘲，自己閉目的那一天即是獲得“終身成就獎”的一天，希望大家“別送花”，用“送話筒”讓自己身邊擺滿話筒的方式來祝賀，這活得是何等的輕松灑脫，不由得使人感到他的機智幽默、可愛可親。

（編輯/張金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