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向東
學者葛劍雄一次向學生們提問:“現在印度歸咱們中國了嗎?”學生們以為聽錯了,說:“沒有。”“哦,那研究印度文化的季羨林怎么被你們稱為國學大師呢?”學生們不解了,在學術界,季先生是無可爭議的國學大師。
葛劍雄又問:“什么是國學?它的基本領域應該是中國傳統的學問,并非所有的人文學科都能歸入國學。季先生留學德國十年,學的是梵文,研究的重點是古代印度,運用的是西方現代研究方法,在北大長期擔任東語系主任,教學和研究也都是以梵文、中亞古語文為主,他的主要學術成果是印度古代經典著作的翻譯和研究。把季老稱為國學大師,這不就等于把一個種瓜大王的名頭贈給水稻專家,豈不是驢唇不對馬嘴呀?”同學們瞪大了眼睛。
在季先生的晚年,從大眾媒體到全社會無不將“國學大師”當成他的代名詞,有時連他的弟子也被尊為“國學專家”。為此葛劍雄看不下去了,在誰都不愿意向公眾捅破這一層紙時,他質疑季先生“國學大師”的身份,朋友勸他應該給老人留點面子,葛教授說:“大家都明白他的主要學術貢獻并不屬國學范疇,而濫用國學實際是貶低了他的學問,正因為我尊敬季老,才要在他生前糾正他身不由己地被誤導,而不是在他身后批評。另一方面,學者自己也要有清醒的頭腦,如果不是另有所圖,難道還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干什么的嗎?當然,如果本人已經喪失了辨別和糾正的能力,只能聽憑他人或媒體擺布時,任何高雅圣潔的桂冠都已毫無意義,只能看成強加的謚號了。”
所幸季老在生前曾公開表明他不是國學大師,摘掉了這頂“帽子”。
(編輯/北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