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遙遠時代的遺老

杜牧天

對于圣-桑，大家的第一印象是什么？是迪士尼公司的《幻想曲2000》中動物狂歡節那只淡紫色的、玩著溜溜球的鳥兒？還是《參孫與達麗拉》中達麗拉優美的詠嘆調《我心花怒放》？抑或是被他《第三交響曲》中莊嚴而幾乎輕不可聞的低音所產生的極具戲劇性的效果所震撼？不過，在我們熟知的作品之外，也千萬別忘了圣-桑的其他作品，本期附片收錄的《F大調交響曲》和兩首交響詩同樣是他的杰出之作。

圣-桑1835年出生于巴黎，由母親和姨媽撫養長大，姨媽是他的鋼琴啟蒙老師。圣-桑幼年時便表現出非凡的音樂天賦，十歲就在普萊耶爾音樂廳舉辦獨奏會，那時他已經能夠背奏貝多芬的全部鋼琴奏鳴曲。無論是作為演奏家還是作曲家，圣-桑都有著極高的天賦。作為鋼琴家，圣-桑主要演奏自己的音樂；作為作曲家，他的創作幾乎涵蓋所有的音樂體裁。圣-桑在漫長的一生中譜寫了大量的音樂，創作了劇院和教堂音樂、歌曲、管弦樂、室內樂以及鋼琴和管風琴獨奏作品等。當他在1921年以八十六歲高齡去世時，儼然已是一個遙遠時代的遺老。

圣-桑的《F大調交響曲》創作于1856年，當時他將這部作品以“羅馬城”（Urbs Roma）為名，參加了波爾多法國興業銀行組織的比賽。這一標題似乎與作品的內容沒有直接關系，但符合匿名提交的競爭規則。該作品雖然由圣-桑在波爾多完成首演，但在他逝世前并未發表。

《F大調交響曲》的第一樂章開始于一個緩慢的引子，管弦樂隊的和弦打破了開頭的圓號主題，這個開頭也明確了作曲家賦予作品的嚴肅性。莊嚴的引子將音樂帶進了奏鳴曲式的快板樂章，快板在音樂的進行中被廣板的引子片段的侵入而打斷，最后在樂章結束前達成了音樂的統一。隨后的諧謔曲樂章始于a小調，而其中部則用了對比性的A大調。第三樂章被標記為“中速，非常嚴肅”，是一個陰沉的葬禮進行曲，在深沉的音樂中，音樂的情緒也會因為偶爾進入的光明片段而略微緩和。這部交響曲以單主題變奏曲作為末樂章，但其在音樂情緒上并非勝利而光明的結尾。主題先由弦樂鋪陳，隨后加入管樂，并伴隨著變化的節奏。第四變奏是在小調上進行的附點節奏，簡短的第五變奏則是非常規的5/4拍節奏。在最后的變奏之前，快速的裝飾和主題最后一次出現，將交響曲帶向了結束。

圣-桑最享譽盛名的交響詩是《骷髏之舞》（Danse macabre），這也是他創作的第三首交響詩。管弦樂隊中的木琴被用來表示骷髏的嘎嘎作響聲。根據傳說，“死神”在每年萬圣節的午夜出現。當死神演奏小提琴時，骷髏會從墳墓中被召喚出來，為死神跳舞。骷髏的舞蹈直到公雞在黎明時啼叫時才會停止，回到墳墓，直到第二年再次狂舞。樂曲開頭的豎琴單音D出現了十二次，象征著午夜十二點的到來。這首交響詩完成于1874年，1875年1月由愛德華·科隆內指揮首演。值得一提的是，這首作品在謀篇布局上完全對應了亨利·卡扎利斯的同名長詩。

圣-桑創作的第四部，也是最后一部交響詩《海格立斯的青年時代》（La jeunesse dHercule）于1877年1月由愛德華·科隆內完成首演，同時作曲家也將該作品獻給了亨利·迪帕克（Henri Duparc）。與他早期的兩部交響詩一樣，樂譜包括了對作品背后的神話故事的簡單描述：海格立斯在他出生時面臨了兩個選擇——歡愉與美德。他無視仙女和酒神的誘惑，而是選擇了戰斗的道路。最終，經過不懈的戰斗，他得到了不朽的獎賞。該作品展現了在歡愉和責任中進行抉擇的掙扎。開場稍慢的行板由柔和的小提琴引入，隨后進入適中的快板，第一主題通過弦樂聲部安靜地鋪陳，接著引入了第二主題。之后，音樂在調性和情緒上發生了變化，由長笛和單簧管奏出了9/8拍的行板。仙女和酒神的加入，是由長笛吹奏的快板部分。在經過了戲劇性的發展后，音樂回歸到原來稍慢的行板。音樂在行板被木管樂器和豎琴奏出的第二個誘惑主題回歸的打斷下來到高潮，但最終，責任感戰勝了誘惑，美德走向了勝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