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怡婷,張玉婷,楊心怡,俞思潔,王佳垚,蔡風景
(溫州大學 數理與電子信息工程學院,浙江 溫州 325035)
農村集體經濟股份制改革是我國政府為保障人民利益而提出的方針政策,其基本做法是:對村級的集體資產進行股份化改造,通過清產核資、股權界定、股權量化等程序,將本村經營性資產量化到戶到人,建立村股份經濟合作社,村民以持股的形式掌控集體資產,實現“資產變股權,社員當股東”。農村集體資產股份制改革實際上是一場理論和思想的革命,其目標是要在賦予集體經濟組織成員完整權能的基礎上,做強做大集體經濟,進而提高村民財產收入,推進村域社會和諧發展。
早在20世紀80年代,我國多數地區就開始了農村集體產權制度改革的探索,溫州市作為“全國農村改革試驗區”,其農村集體產權制度改革探索始于20世紀90年代中期,并且至今已有99.8%的村集體經濟組織完成股改,量化集體凈資產達170億元,持股社員達690萬人。然而溫州市各村股改實施效果良莠不齊,不管是改革強村還是改革弱村均存在不少問題,例如集體資產歸屬不清、管理人員經營管理能力不足而導致的資產荒廢、資源閑置問題,改革過程不透明、管理不嚴導致的資金腐敗問題,村民作為股東卻未能真正參與改革的現象也時有發生。因此,為了切實了解該政策在溫州地區的實施發展現狀,探究村民在政策實施過程中的受益情況,有必要進行走訪和調查。
目前關于集體資產股份制改革的調查研究有很多,視角也很新穎。俞乒乒[1]以寧波市江北區處置農村集體資產的實例為主,結合對杭州、金華、無錫等地的考察結果的分析,提出對農村集體資產(主要是征地補償費)的處置順序,以及股份合作制改革的策略。程燕玲[2]對閔行區農村集體經濟股份合作制改革進行了論述,并以閔行區莘莊工業區農村集體經濟股份合作制改革為實例進行個案剖析。
總的來說,國內對集體資產股份制改革的研究有著一定的基礎,也積累了豐富的經驗和成果,但大多停留在定性的描述上,實證層面的研究還較少,且大多都以研究村民的資產收益權利為主[4-7]。本文則通過與以往不同的視角,在探究村民資產收益權利的基礎上,進一步了解村民對改革過程中享有的政治權利的滿意度,結合定量和定性的方法,系統分析村民對集體資產股份制改革制度的滿意程度及其驅動因素,對如何深化集體資產股份制改革才能提高村民的滿意程度提出針對性的建議,以期最大限度滿足村民對集體資產股份制改革的要求。
此次調查采用多階段抽樣方法隨機抽取浙江省溫州市9個村莊,按門牌號每3戶選1戶進行調查,共發放問卷520份,其中有效問卷508份,有效率達97.7%。
本次調查對象中,性別為男女分別占43%和57%;婚姻狀況為已婚、未婚和離異分別占78%、20%、2%。教育程度為小學及以下、初中、高中、大學及以上分別占35%、28%、35%、2%;年齡分布情況為30歲以下占27%,31~40歲占29%,41~50歲占24%,51~60歲占12%,60歲以上占8%,可見被調查者大多在30歲以上,且文化程度較低,這是因為受教育程度高的年輕人大多外出務工。在工作狀況方面,由于大部分村的土地已被大面積征用,許多原本務農的家庭都轉型變成個體戶(61%)或半工半農(9%),所以被調查者中完全務農(4%)的人數很少,還有一部分中青年人群則是完全務工(17%);此外,被調查者中還有一部分為喪失勞動力的老年人,所以工作狀況分布中有部分被調查對象在家待業(9%)。在家庭人均年收入方面,2萬元及以下占24%,2萬~5萬元占35%,5萬~10萬元占28%,10萬~20萬元占9%,20萬元以上占4%。家庭集體資產人均年收入1 000元以下占18%,0.1萬~1萬元占40%,1萬~5萬元占24%,5萬元以上占3%,可以看出集體資產的收入占家庭年收入極小的部分,并且還存在15%的村民對集體資產年收入不知情。
在集體資產股份制改革的了解度調查中,有73%的村民表示對該政策知情,可見大部分村民對集體資產股份制改革有一定的了解,且通過村委會宣傳了解到該項政策的占絕大多數,這與大部分村鎮的宣傳欄都有關于集體資產股份制改革的宣傳資料以及各種三務公開的相關資料密不可分,村民間交流、電視新聞和報紙也是村民了解該政策的方式。
在村民對改革好處的認知情況調查(圖1)中可以看出,村民比較關注集體資產增值保值問題、村民收入問題及農村基層腐敗問題,而多數村民認為,政府宣傳力度不夠和成功的經驗得不到分享是造成改革未能大面積推廣的主要原因。

圖1 集體資產政策了解途徑分布
在村民對集體資產股份制改革的態度調查(圖2)中,有近70%的村民對改革持贊成態度,可見股改政策得到大部分村民的認可,適合大面積推廣。但也可以看出,并非所有村民對該項政策都持有樂觀態度,還存在少部分對立看法。

圖2 村民對集體資產股份制改革的態度
Hosmer和Lemeshow檢驗的P值為0.849,>0.05,說明擬合優度較高;系數表中P值均<0.05,說明其系數顯著性高。將村民對改革的態度與其基本信息進行logistic回歸分析,通過卡方檢驗(表1)得到村民對集體資產股份制改革的態度與性別、家庭人均年收入和集體資產年收益顯著相關。對此建立Logistics回歸模型,利用逐步回歸分析方法,將回歸系數不顯著的變量——家庭人均年收入剔除,可得最終的Logistic二元回歸預測。

表1 各變量的P值
由表2可知,在相同性別下,改革贊成率隨集體資產年收益的升高而上升。顯然,分紅越多對改革的滿意度就越高,對改革的贊成率也就越高。而在集體資產年收益相同的條件下,男性對改革的贊成率相對較高。由于部分村采取差異化分配方式,男性的分紅比女性略多,加之男性相比女性更容易獲得集體經濟組織提供的工作崗位,自然對改革的贊成率相對較高。

表2 Logistics二元回歸預測 %
注:Ear=1、Ear=2、Ear=3、Ear=4分別代表集體資產年收益為1 000元以下、1 000~10 000元、10 000~50 000元和50 000元以上。Ear=0表示Ear1、Ear2、Ear3、Ear4變量皆為0,也即對集體資產年收益不知情的被調查者。Sex1為0和1分別代表女性和男性。
在表3中,改革過程不透明是相對較普遍的問題,這反映出仍存在許多村對集體資產的運營過程缺乏公示,集體資產運營所得的利潤和其用途不夠明確,政策分紅的對象和金額也較模糊。同時,相關執行部門對政策的必要性和重要性認識不足,導致部分村在改革實施過程中沒有從上至下嚴格把關,致使政策過于表面化和形式化,實則并沒有對于村民產生多大利益幫助,改似無改。另外,相關部門追求業績只追求進度不追求質量、集體資產的分配不合理和集體資產的分紅不公平等問題使改革存在較大弊端,改革不能落實到村民身上,改革的財富不能由村民共享,不能深入民心。

表3 改革過程中存在的問題
村民集體資產分紅面臨多重困難,糾紛與問題并存。調查發現,村民主要在承包地的征收、股權交易和集體資產運營分配三方面容易引起糾紛。在解決集體資產糾紛途徑調查過程中,政府出面解決矛盾的呼聲最大,這與政府人員的文化水平、對集體資產政策的了解程度以及期望息息相關。
在表4中,合理分配資產收益和加強集體資產監督是村民最大的訴求。由此可見,村集體經濟股份制改革在分配的合理性和對村干部的監督方面還存在較多的問題。同時,建立農村集體資產糾紛多元化解決途徑、提高集體資產的利用效率和配置效率以及幫助解決就業也是亟待解決的問題。

表4 村民希望政府解決的問題
2.4.1 描述性統計量分析
村民對其政治權利的滿意度調研結果(表5)表明,滿意度得分范圍為2.695~4.010,村民對其政治權利的總體滿意度為中等偏上,值為3.421,可見村民對其享有的政治權利基本滿意,但也存在一些問題。對資產收益分配的知情權、對資產運營的知情權、對本社工作的監督權、對股改工作參與權、對改革建議表達權、對矛盾糾紛的申訴權、對本社董事會的質詢權、對本社提供服務福利的享有權等8項為高滿意度(滿意度指數≥3.30),對財務收支的知情權、對相關決議的決策權為中滿意度(2.70≤滿意度指數<3.30),對所持股份的處置權為低滿意度(滿意度指數<2.70)。其中,村民對資產運營的知情權的滿意度最高,說明接受調查的絕大部分村民對所在村的資產及運營情況都有較好的了解,村民對資產運營的知情權較為滿意。而村民對股份的處置權的滿意度最低,經調查發現,村民間無法進行股權交易,導致村民對股權處置的不滿。

表5 變量的描述性統計量分析
2.4.2 因子分析適用性檢驗
采用巴特利特球度檢驗和KMO檢驗等方法來檢驗因子分析的適用性,結果Bartlett球度檢驗得到P值為0.000,小于顯著水平值,拒絕原假設,表明原始變量之間存在有意義的關系,數據適合用于因子分析。KMO測度值為0.874,表明效果很好,可進行因子分析。
2.4.3 因子提取
采用的統計軟件為SPSS 20.0,使用主成分分析法對原數據進行因子分析。采用相關系數矩陣特征值>0.5的標準,從原有11個統計指標中抽取5個主因子來表達其信息含量。這5個主因子解釋的累計總方差達到88.522%(表6),且經正交旋轉后主因子所解釋的累計總方差不變,只是分配在各指標的方差貢獻度有所變化,足以代表原統計指標所含的大部分信息,用其代替原有指標是可行的。

表6 統計因子的方差貢獻度
2.4.4 因子得分
將各影響因素的載荷值的大小歸入5個主因子F中(表7)。

表7 因子得分系數矩陣
F1與對財務收支的知情權、對資產收益分配的知情權、對資產運營的知情權關系密切,主要集中在知情權方面,故將其命名為知情因子。
F2與對相關決議的決策權、對股改工作的參與權、對所有股份的處置權關系密切,主要表現在對改革的參與度方面,故命名為參與因子。
F3與對本社工作的監督權、對本社提供服務福利的享有權、對本社董事會的質詢權關系密切,故命名為監督與福利因子。
F4在對矛盾糾紛的申訴權上有較大載荷,故命名為申訴因子。
F5在對改革建議的表達權上有較大載荷,故命名為表達因子。
根據實地調研結果,分析溫州各地區區域特點和股改進程。通過查閱文獻,尋找適合的集體資產運營模式。
即各村必須著眼當前、抓住機遇,根據實際情況,發揮優勢,按照“因地制宜”逐步發展[3]。具有區位優勢的村,可發展租賃物業,走滾動發展路子,如樂清市東街村;地處山區、海島的村,可挖掘資源優勢,走多元化發展路子,如文成縣梧溪村;塊狀經濟發達和產業特色明顯的村,可發展服務創收,走區域特色路子,如永嘉縣嶺下村。
即針對兩種資產類型的村落分別提出集體資產治理方針。對于城郊或者經濟發達地區集體資產比較多的村落,建立集體資產管理公司,按份共有,例如甌海區將軍村、龍灣區龍東村、甌海區上蔡村等;對于集體經營性資產不多的村落,建立土地股份合作社,例如甌海區瞿溪街道河頭村、甌海區郭溪街道河頭村、洞頭區小三盤村等。
即建立農村集體“三資”監管網絡系統,實行村級財務會計、出納雙代理制度,將農村集體“三資”管理由事后監督變為事前、事中、事后相結合的全程監管,使農村集體“三資”管理真正走上制度化、規范化軌道。調查數據顯示,多數村落沒有做到資產的監督管理,導致村民對于村集體資產運營的滿意度不高。
即通過網絡、觸摸屏、村務公開欄、村級簡報等進行公開,實現公開表式、原始票據、“三資”圖片、民主決策、審批手續等“五公開”,全市所有村都實行按月或按季公開農村集體資產和財務,將集體資產的運作全程化、透明化和民主化,使村民切實了解資金的來源和去向,有效減少腐敗現象出現。
調查與實地訪談結果顯示,由于相關部門的宣傳不到位,導致村民對于股改政策的認知只停留在表面,缺乏深度,因此對于改革的積極性不高。改革涉及村民的切身利益,矛盾與糾紛不可避免,亟待政府出面解決。同時,改革過程不透明與相關執行部門對政策的必要性和重要性認識不足是現有改革過程中的最大弊病,阻礙了改革的深入推進。在滿意度調查中,對于資產的知情權是影響村民對集體資產股份制改革滿意度的關鍵性因素。因此,建議政府建立監督反饋平臺,拓寬村民反饋途徑,從多個方面傾聽民聲民意;明確人員界定,規范完善紅利分配程序,減少糾紛;相關部門加大宣傳力度,使村民對改革有深入的了解和認知,真正參與到改革過程中來;內外部機制聯合統籌,做到在內部實現資產保值增值,在外部加大對薄弱村的扶持力度同時積極開拓市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