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爐夜話古玉豬

文/熊小斌 圖/喬啟明

人類自從把野豬牙戴在脖項上，便與豬結下了不解之緣，獵之、馴之、家之。豬，長吻、大腹、四蹄，有尾，是一種雜食類脊椎、哺乳動物，性溫馴，繁殖能力強，逐漸成為人們日常生活中必不可少的六畜之一，位列十二生肖，也是夏商周天子祭祀社稷的三牲之一，在人類歷史發展過程中發揮了重要作用。玉豬這種代表財富、蘊含旺丁的期盼及人們祝愿平安、健康、富貴的象征，便成為人們關注和喜愛的對象。

玉豬的陪葬史

豬是由野豬馴化來的，在古代，早期先民曾以豬頭骨的多寡來衡量一個家庭的富裕程度。

生者佩一只玉豬，標志著自身的富有；死者攜玉豬而去，恰似帶走滿身財富。新石器時代早期，華夏母系氏族公社時期就已開始飼養豬等家畜。距今七千至五千三百年的河姆渡文化遺址出土的陶豬，說明當時對豬的馴化已具雛形。

豬也是距今六千年的凌家灘文化時期飼養的主要家畜，2007年凌家灘文化遺址發掘，發現一件大型玉雕豬形器，長約72厘米、寬32厘米，重達85公斤。

◎ 圖1.紅山文化豬首玦

古人以豬或豬形器物陪葬，起源很早。新石器時代興隆洼文化、河姆渡文化、大汶口文化墓葬中就出土有人和豬合葬，陶豬及豬形陶罐。江蘇省新沂花廳文化墓葬曾出土豬形玉佩。漢代王公貴族用玉豬陪葬。東漢后期徐州地區，偶有玉豬出土。至六朝時期，由于貴族不提倡用玉豬喪葬，玉豬幾乎絕跡。

歷代玉豬各具時代特征

史前玉豬稚拙神秘，外形相當概括和抽象，許多部位都作了簡略或濃縮，雕工盡顯原始和古樸。

筆者所藏紅山豬首玦，俗名玉豬龍，長10cm、寬7.5cm、厚3.5cm，通體呈土灰色，局部有次生結晶和減縮現象。豬首龍身，龍體彎曲如C字形，后頸部兩道瓦溝紋形成拱脊，尖尾卷至頜下，豬首形象刻畫逼真，肥首大耳，圓眼闊嘴，吻部前突，獠牙外露，面部以陰刻表現眼圈、皺紋。中央的環孔光滑，頸部有可穿繩系掛的對穿喇叭孔。器體厚重，造型粗獷，是紅山先民所崇拜的北斗豬神的圖騰神器，也是紅山文化代表性器物之一（圖1）。

殷商玉豬莊嚴敦厚，“臣”字眼凸顯，身體各部位比例協調，器官清晰可鑒（圖2）。西周玉豬輕盈清新，形神兼備（圖3）。春秋玉豬細密繁縟，雕工精致。戰國玉豬精致流暢，這個時期治玉的砣具普遍采用鐵質，為提升治玉的工藝技巧提供了便利。玉器的器形日趨復雜，工藝精致，拋光細膩，琢玉工藝幾臻巔峰，并從細密繁縟的風格中脫穎而出。秦漢玉豬雄偉豪放、纖巧生動，漢八刀玉豬獨樹一幟。

漢代玉豬又分西漢玉豬和東漢玉豬。西漢玉豬玉質多為和田青白玉，沁呈赭色或茶色，體形俏美，四肢舒展，呈奔走狀；豬唇上拱，雙耳上突。臀部圓鼓，小尾彎卷，寫實風格明顯，惹人喜愛（圖4）。

◎圖2.商代豬

◎圖3.西周豬

東漢玉豬選材多用上等和田白玉或羊脂白玉，其形體細長，呈平臥伏狀，尾部有穿孔。精光內蘊，光澤宜人，沁蝕相對較少。采用漢八刀工藝，寥寥數刀便將耳朵、四肢刻繪出來，寫意雕琢，別具一格，極富藝術感染力。東漢玉豬不僅可作握玉，還可隨身佩系。

所謂“漢八刀”，是指一種刀法簡練的工藝風格，即以簡潔的直、弧線，寥寥數刀琢出雄渾、粗放的作品，抽象表現出作品的形態特征。其線條簡練明快，干凈利索，棱角線分叉，表現方法對稱，刀法矯健，蒼勁有力，體現出當時精湛的雕刻技術，為玉器的持續發展注入了一股鮮活的生命力。

筆者所藏這對漢八刀玉握豬，長12cm，寬2.9cm，高3.3cm，圓雕一對，白玉質地，溫潤細密，局部褐色沁。伏臥豬狀，背部滾圓，用勾撤法琢出幾道寬陰線，表現出豬的雙耳、四肢等輪廓，豬尾頂端有一個橫穿圓孔。造型簡練，惟妙惟肖，線條流暢，表面光潔明亮，具有典型的“漢八刀”風格。玉握豬作為漢代玉文化和“漢八刀”的代表器形，具有很高的工藝水平和藝術價值（圖5）。

隋、唐、五代玉豬剛健華貴。此時期出現了玉、金、寶石相結合及彩繪的新型玉器，彰顯華麗富貴的氣息。它們充滿著陽剛之氣，以體量和傳神取勝。

宋、遼、金、元玉豬洗練生動。器物肖生比例均衡，做工精細生動，達到神形兼備、出神入化的至高境界。宋代玉器的繪畫、雕塑感強，精細傳神。

明代玉豬粗俗狂放。在雕工上趨向粗獷簡略，出現了鑲金銀珠寶的玉器。目前所見明代豬，多為仿漢式，以假亂真為主要目的的明仿玉豬，刀工、形體酷似漢豬，但玉沁大多人為所致。以實用為主要目的明玉豬，因取其象征財富的意義，在形神上見匠意。

清代玉豬精細秀雅。以立體圓雕的為多，選材上乘，雕工精細、形成了御用玉器風格。

古玉豬的鑒藏技巧

著名海外華人收藏家徐政夫有一套鑒別古玉投資價值的公式可供參考：

◎漢代野豬

◎圖4.西漢豬

◎圖5.東漢八刀豬

◎紅山文化太陽神

“一塊玉若以1為標準，若玉質好時，價格則變為2；若刻工好，則變為4；沁色好，變為8；造型又特殊，變為16；玉的成色好，則變為32”。

目前市場上高仿玉豬較多，一種是老玉新工作紋飾，另一種是新玉做舊，做“包漿”和“沁”，如何辨別呢？

老玉新工，擦去故主有意覆蓋在工痕上的泥土，新刻紋處與沒有刻紋的原表面沁色和熟舊程度是不同的，即工痕包漿與外表不一致。新玉做舊，一看包漿，二須查看解玉砂和拋光痕跡，古代琢玉解玉砂與砣刀痕同行，顯示的直線短促、略顯雜亂的痕跡，而現代工痕解玉砂或砂紙痕長且直。入手一件古玉應從料、形、工、沁、意五個方面綜合考慮，一件器物上至少要有占其中三個優點，造型是基礎，紋飾是錦上添花。如加上材質優良，有寶光或艷美的沁色，無論是出土玉豬，還是傳世老仿玉豬，此件玉器都是可圈可點的。

對于初學者來說，只要玉豬達到玉質好（應挑選和田玉材）、造型好、雕工好“三好”標準的話，可忽略其年份，無論是欣賞其玉質溫、潤、晶、剔、透的滋潤，領悟其藝術造詣之精美，還是體味其富貴的吉祥平安文化之意義，都是件賞心樂事。

天狗歸仙界，亥豬拱福門。豬是一種溫厚、聰明、可愛的動物，它有著憨態可掬、圓渾厚重的體態，安分守己，外圓內方，大智若愚，以和順的姿態，展現平凡的一生，卻帶給別人許多的益處。玉豬帶來幸福年，愿大家平安，健康、富貴，諸事大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