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真
周五的校園廣播準時在耳畔響起,那個聲音甜甜的女孩又在向聽眾講述著奇妙的故事。這時候,午后的陽光穿過青綠的梧桐葉,灑落在路人的面頰上,顯得過分柔和。在我看來,這種柔和就像是一杯清香的薄荷茶,躺在玻璃瓶里規規矩矩,翻不出一絲波瀾。我總覺得這樣安靜與溫柔的日子少了點什么,于是我隨意地抬頭望去,突然發覺天空中有些刺眼的金色陽光好似在我眼前變幻成了金黃色的沙漠,那影影綽綽的綠色樹影則像巨大的仙人掌,守護著這片浪漫的荒野。
好像每個人心里,都有一個期待到達的世界邊際,那里或詩意如畫,或壯麗如歌。而我的世界邊際,可能只是一片燦爛的沙漠:不論是最古老的納米比沙漠,還是遙遠的撒哈拉沙漠,或者是近在咫尺的塔克拉瑪干沙漠,我都想去看一看,看黃的沙,綠的草,藍的天。是那本《撒哈拉的故事》為我勾畫出了自己對沙漠的第一印象——荒蕪而浪漫,那種獨屬于荒漠的浪漫和三毛筆下那種肆意到了極致的生活,讓我心生向往。
提到沙漠,很多人腦海里第一時間浮現的就是“荒蕪”一詞,可在我看來并非如此。我一直覺得,世人眼中的這片“荒蕪”,其實有著自己的風情,有著浪漫而動人心弦的故事,只是因為黃沙漫漫,它顯得太過遙遠,太過神秘,以至于那些精彩動人的故事被珍藏在了沙海之中,鮮有人知罷了。
我也一直相信,沙漠從來都不是地球上的無用之地,因為那一片片荒蕪的沙漠,千百年如一日地享受著宇宙賦予它們的獨特浪漫,遺世而獨立。它們隔離了喧囂的塵世,不在乎誰的到來和離去,只在這荒蕪的世界里用自己的方式野蠻地生長。
直到現在,我仍然清晰記得,三毛說她第一次見到撒哈拉沙漠,就像見到久違的故鄉一樣。或許,對于那時已在異國多年,心有各種風情的三毛來說,的確找不出比沙漠更適合安頓她那顆云游四方之心的居所了吧?沙粒本是世間最無依無著之物,它們安定流浪,任憑風停風起,沙漠收容它們,而到來的人們也一并被攬入它的懷抱,共享這荒蕪的浪漫。
所有的沙漠或許都是如此。它是誠實的,不虛榮,不用你精致,不用你化妝,不需要你給予。只要你心安,這里,便是你的故鄉。而你也能看到它肩上帶著白色月光和點綴在眉中心的綠洲,還有那漆黑眼眸中若隱若現的璀璨星光。這荒蕪的浪漫,是熱愛它的人才能體會到的,就像心靈與心靈之間的對話,只你和它二人知曉,這也算得上是一份詩意的浪漫了。
從某個角度上來說,我大抵是有幾分嫉妒三毛的,我嫉妒她能夠在荒蕪之中找尋到自然和單純,真正感受荒蕪的浪漫。我也想去沙漠,感受那撲面而來的狂野與真誠,在沙粒的懷抱中,像海子的詩寫的那樣,和心愛的人一道,看看沙漠中的太陽。我想伸手掬起一捧黃沙,感受那種指甲里帶著細碎黃沙的感覺,或許這便是我想要的隔離喧囂的酩酊大醉,醉在了沙漠的懷中。
風拂過,我的幻想忽然被這微風的涼意驚醒,所有的波瀾漸漸平靜,恢復了原有的寧靜和柔和。可是,我心中的某個角落出現了一絲裂縫,像是火熱的紅被投進了藍色的水波,無法平靜,無法忽視。是的,我想背上行囊,去看一看那片金色的荒漠,看荒蕪的浪漫故事在眼前盛放。
(作者系四川師范大學文學院2017級中文專業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