判死緩的銀行董事長

文/溪石

信貸“走后門”大肆收受索取賄款

內蒙古銀行（原名呼和浩特市商業銀行）成立于1999年11月。客觀地說，楊成林曾經是一位有才干、有魄力的干部，是內蒙古銀行創始人之一。可是他功高自居，從“金融驕子”墮落成為一個貪得無厭的犯罪分子。在內蒙古銀行辦理貸款，有著嚴格的規章制度，可遺憾的是，這些制度，在位高權重的楊成林面前卻形同虛設，起不到一點作用。正如起訴書中所提到，部分不符合條件的貸款都是在楊成林的任期內通過的。“他任性用權，在內蒙古銀行說一不二。顯得很霸道。”銀行內部一名管理層人員說。

2002年1月至2013年6月間，楊成林利用自己先后擔任呼和浩特市商業銀行董事長、內蒙古銀行董事長的職務便利，接受內蒙古綠之源園林綠化工程公司、內蒙古海勒通房地產開發公司和包頭市諾寶投資公司等3家公司的實際控制人要某請托，為上述三家公司從呼和浩特市商業銀行、內蒙古銀行先后獲取貸款人民幣4.2億元和信托資金人民幣8億元等事項上提供了幫助。并多次收受、索取要某賄賂款共計人民幣5556萬多元。其中楊成林和特定關系人張某共同受賄人民幣200萬元的股份。

同時，2003年1月至2013年3月間，楊成林接受呼和浩特春華水務開發集團董事長李某的請托，為其集團及下屬公司從呼和浩特市商業銀行、內蒙古銀行累計獲得貸款人民幣31億多元和回購抵貸資產等事項上提供幫助。為此，楊成林兩次向李某索取賄賂人民幣2400萬元。公訴人說，通過為企業審批貸款而從中收取“好處費”，對于楊成林來說已經極為平常。在擔任內蒙古銀行董事長、黨委書記期間，楊前后16次接受20多家企業負責人的請托，在審批貸款中提供方便。在為他人謀取利益的同時，他也單獨或伙同其子楊海、張某以直接、間接、參股、借款等方式，非法收受他人給予的財物，共計人民幣3.07億多元。楊收取（索要）賄款金額之大，讓辦案人員瞠目結舌！不僅如此，楊成林還要求他人為自己買路虎車，收受他人給予的價值26萬元的手機、價值37萬元的照相器材等。

而這部分錢，多被楊成林、楊海、張某用于購買和裝修他們在美國、海南、北京等地的房屋商鋪等。另外，楊成林中飽私囊，全家出游費用通過銀行報銷。2011年12月底，楊以出國執行公務為由，在內蒙古銀行職工的陪同下，與楊海及其妻子、孫女等人一起赴美國旅游。其間，楊成林在舊金山市漁人碼頭一家工藝品店，選中一尊銅馬雕塑和四件猛犸象牙制品，共計51萬美元。楊成林讓兒子籌錢付款，楊海通過朋友借款支付了銅馬雕塑和猛犸象牙制品等款項。回國后，楊指使內蒙古銀行時任副行長延城從銀行報銷；他又安排承攬銀行營業部辦公樓裝飾工程的內蒙古興鑫裝飾裝潢有限公司老總金某，以工程款名義向內蒙古銀行多申請人民幣600萬元。經延城批準，這部分錢順利報銷后轉入了楊海及其妻子的名下。楊成林又指示隨行人員將其一行人在美國旅游期間的費用從內蒙古銀行報銷；工作人員通過購買虛假發票，以會議費名義從內蒙古銀行報銷費用人民幣53.9萬元。

挪用公款共2.92億

案情顯示，2006年9月，楊成林、楊海等人在籌備成立寶泉典當公司時商定：楊成林利用擔任銀行董事長的職務便利，為曹某經營的包頭紅巖呼市分公司發放貸款，將貸款作為寶泉典當公司的經營資金用于轉貸營利。2007年6月至2009年7月間，楊成林父子安排曹某將包頭紅巖呼市分公司從呼和浩特市商業銀行獲得的五筆共計人民幣1.95億元貸款中的1.57億元以借款名義支付給寶泉典當公司，寶泉典當公司用于轉貸營利。

2009年8月，因包頭紅巖呼市分公司使用虛假的汽車合格證從呼和浩特市商業銀行貸款人民幣1億元的問題被審計機關發現后，楊成林、楊海曾多次找到曹某，要求其償還貸款，但因為曹某無力償還，楊成林便先后為其聯系了多家公司為曹某借錢，幫助他償還貸款。

到2010年11月初，曹某仍沒有還清這些公司的債務，于是楊成林找到了北京寶辰豪雅汽車銷售公司的負責人韓某，韓某在與楊成林溝通后，以其經營的兩家公司的名義，從內蒙古銀行貸款1億元，幫助曹某還清欠款。直到2011年2月，曹某才將這部分欠款還清。

起訴書還提到，2 0 1 0 年9月，楊成林為了幫助張某投資成立小額貸款公司，曾與辦理貸款業務的公司負責人劉某協商，從其貸款金額中借用一部分用于成立小額貸款公司。隨后，楊成林安排時任內蒙古銀行行長姚永平與劉某簽訂了內蒙古銀行向其公司購買商品房的虛假合同，在虛構了內蒙古銀行已于2009年10月16日向該公司購買了營業用房等事實后，楊成林便用“借”來的3500萬元來幫助張某成立小額貸款公司。

雖然楊成林對犯罪過程表示沒有異議，但對于起訴中提到的“他伙同楊海等人累計挪用呼和浩特市商業銀行、內蒙古銀行人民幣2.9億元歸個人使用，進行營利活動”中，挪用公款的定性卻有不同意見。楊當庭稱：“對于挪用公款我一直心存疑慮，從銀行的角度來說，哪部分屬于公款？銀行的資金一部分是用于運營的，一部分是用于營業的。所以，公款的定義是模糊的。另外，從整個情況來看，我不認為是挪用。就算是挪用我也沒有把錢挪出來作為個人盈利。這都是公司之間的行為。”作為一個資深金融人，楊成林純屬自欺欺人。

涉案6億被判死緩

67歲的楊成林，從1999年開始，就一直擔任呼和浩特商業銀行、內蒙古銀行董事長等職務，直到2013年由姚永平接任。2014年7月楊成林宣告被查，內蒙古銀行高管出現巨大震蕩，已有三名高管被采取司法措施。繼楊成林之后三個月，同年10月28日，因涉嫌受賄、違法發放貸款，接替楊成林擔任內蒙古銀行董事長的姚永平，也被立案調查（判刑18年）。該行副行長延城也因涉嫌受賄在2016年1月被批準逮捕。

2016年3月7日上午，內蒙古包頭市中級人民法院公開開庭審理內蒙古銀行原董事長楊成林涉嫌犯受賄罪、貪污罪、挪用公款罪一案。法院大門口人頭攢動，法警拉起警戒線，戒備森嚴。公訴機關指控楊成林涉案金額超6億元。楊成林的兒子楊海、情婦張婷同堂受審。在最后陳述中，楊成林說：“隨著年齡的增長，我越來越深刻地感受到父母養育自己的不容易。如今自己淪為罪人，我愧對自己的父母和曾經以我為驕傲的父老鄉親。我對不起我的妻子和兒子，我唯一的兒子完全是因為我而受到牽連，人們常說父母是孩子的第一任老師，父親是兒子心中的楷模，那么我呢，可以想象楊海的心中是多么痛苦，他今后的路該有多艱難。”滿頭白發面容憔悴的楊成林仰天喟嘆。可這聲悲嘆來得太遲了！庭審中面對法官的提問，楊成林表示對犯罪事實沒有太多異議，只是在個別犯罪事實中，他認為這其中包括個人之間的借貸及投資關系，并非受賄。庭審進行了四天。

由于楊成林涉案金額之大，案情之復雜，社會各界關注度極高。經過檢察機關對相關證據的補充偵查和法院二年多的審理，2018年12月21日，終于迎來了一審判決。包頭市中院查明：2000年至2013年，楊成林利用擔任呼和浩特市商業銀行黨委書記、董事長、行長和內蒙古銀行黨委書記、董事長等職務上的便利，為他人謀取利益，單獨或者伙同特定關系人楊海、張婷索取、非法收受他人財物共計3.07億余元；以支付工程款、報銷會議費的名義貪污公款628萬余元；伙同楊海等人多次挪用公款共計2.92億余元歸個人使用，進行營利活動。其中，楊海參與受賄1.41億余元，參與挪用公款2.57億余元；張婷參與受賄800萬元。楊成林數罪并罰，決定執行死刑，緩期二年執行，剝奪政治權利終身，并處沒收個人全部財產，在其死刑緩期執行二年期滿依法減為無期徒刑后，終身監禁，不得減刑、假釋。對扣押在案犯罪所得依法予以追繳，不足部分繼續追繳。

對同案人楊海以受賄罪、挪用公款罪判處有期徒刑十九年，并處罰金人民幣三百萬元。同案人張婷以受賄罪判處有期徒刑五年，并處罰金人民幣七十萬元。

評語：

這是一起典型的金融腐敗案，究其原因，“一把手”權力太大，缺乏制約。作為內蒙古銀行董事長的楊成林，掌管著人、財、物各方面的大權，他甚至把銀行當作自己的“領地”。最主要是楊本人貪腐墮落，自我不受約束，利用職權肆無忌憚受賄索賄，其犯罪行為觸目驚心！本案給人們的警示：有功者，也不能狂妄自大；擁權者，更切勿任性濫用。楊成林走上不歸路，兒子也深陷囹圄，其慘劇可悲可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