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 杰
(長江少年兒童出版社,湖北武漢430070)
筆者關于梅光迪作品的搜集、挖掘、整理是一份基礎性工作,也是為梅光迪研究提供重要支撐必不可少的工作,近年來筆者先后輯錄了《梅光迪文存》[1](華中師范大學出版社2011年4月版)、《文學演講集》[2](海豚出版社2011年6月版、臺灣秀威出版公司2015年9月版)等書,并陸續撰寫《文學史上的失蹤者》(收入梅光迪研究專題)、《梅光迪年譜初稿》《梅光迪研究資料匯編》(惜未出版)等著作,積極推動梅光迪研究。以下正文是筆者近年來關于梅光迪資料整理與研究的資源積累,很多文獻也是首次公開發表,以期開啟梅光迪研究新的篇章。
2010年5月,宣城中華梅氏文化研究會正式成立,筆者受梅鐵山、梅放、梅主進等組委會成員的委托,在會上呼吁出版《梅光迪文存》[3],得到了研究會的首肯。2011年4月,《梅光迪文存》在華中師范大學出版社順利出版。由于這是迄今為止最全的一部梅光迪文集,一半以上的內容在大陸屬于首次問世,隨即在學術界引起了巨大反響。短短幾個月,有上百家媒體報道、評論,一些報刊還作了專題研究,被《中國圖書評論》雜志評為中國2011年度最值得閱讀的學術著作之一。
當時,我們有心同時出版一冊《梅光迪紀念文集》或《梅光迪研究資料匯編》,但由于種種原因,未能出版。我并沒有因此而放棄對梅光迪的研究,至目前為止,我已經發現專門研究梅光迪的文章近百篇,其中寫于1991年以前的就有四十篇左右,這些文章的學術價值非常之高,可以讓我們清晰地看到各個時期的學者對梅光迪的評價。
對梅光迪的研究大概有四個時期:(一)梅光迪逝世前后。主要有任鴻雋、楊杏佛、汪懋祖、胡適、茅盾、吳宓、胡先骕、竺可楨、茅於美等著名文化名人對梅光迪的評述、回憶。同時在梅光迪逝世之后,《思想與時代》《浙江大學校刊》分別設置梅光迪逝世紀念專號,刊載了十多篇關于梅光迪的文章。(二)二十世紀七十年代臺灣學者研究時期。二十世紀八十年代以前,由于種種原因,大陸幾乎都把梅光迪視為復古派,對其進行負面性評價,而在臺灣,宋晞、侯健、林麗月、張其昀、沈松僑、余英時等學者給予了梅光迪極高的評價。(三)大陸八十年代的梅光迪研究。進入八十年代以后,大陸學術界開始復蘇,既有一些學者因襲以往,繼續全面否定梅光迪,同時也出現了一些開始肯定梅光迪、為學衡派沉冤昭雪的學者,例如樂黛云等。同時,高華、茅家琦、張君川、黃興濤、耿云志等學者也開始研究梅光迪。(四)九十年代后期至今。進入九十年代以后,學界興起了“吳宓熱”“陳寅恪熱”,對于學衡派的研究開始受到學界重視。在這一熱潮的帶動下,學衡派的一些代表人物,如柳詒征、胡先骕等,開始被許多學者重點研究。由于梅光迪的作品比較少,還十分難于尋找,梅光迪幾乎錯過了這個學術熱潮。但畢竟梅光迪是學衡的創始人、主將,一些學者終于將研究視角投向了他,比如沈衛威、段懷清、楊揚、周剛、徐艾平、傅宏星等。可能由于梅光迪作品未能全部問世,至今為止,還沒有真正出現以梅光迪研究為中心的專家。
在《梅光迪文存》出版以后,梅光迪研究應該會有所深入。目前獲得的一個值得驚喜的消息是,碩士階段寫過《梅光迪思想研究》、現為廣西工學院教師的的周剛先生,稱他手里有一厚冊梅光迪英文日記手稿。另外,國家圖書館所藏《文學概論講義》,由梅光迪門弟子張其昀、徐震堮所記,約三萬多字,比傅宏星發現的版本多一萬多字,且前八章兩萬五千字大不相同。這本講義,筆者已經整理完畢。同時,筆者近期又完成了三萬多字的《梅光迪年表》簡易稿,正準備在這個年表的基礎上,擴充成《梅光迪年譜》。
隨著史料的披露,以及眾多學者的加入,梅光迪研究會有極大的學術前景。
關于梅光迪的家世,宣統二年《宛陵宦林梅氏宗譜》有著非常詳細的記載,再據梅光迪的孫子梅務虛提供梅光道手寫的三代簡譜,整理梅光迪家世情況如下:
伯曾祖行柏,字長青,賦性剛直,尤能仗義執言,人不敢干以私馭,家人子弟亦不輕假以詞色。生于乾隆甲寅(1794)六月初一日卯時,歿于咸豐乙卯(1855)九月初五日未時。妻宋氏,生于嘉慶丁卯(1807)十月初二日,歿于咸豐辛酉(1861)六月初二日申時。子三,舉錢、舉木、舉彀。
曾祖行登,字步青,克勤克儉,分外無營求,處貧困晏晏如,平時亦無幾征怨恨之色。生于嘉慶丙寅(1806)十二月十一日酉時,歿于咸豐庚申(1860)十月十三日。妻劉氏,生于嘉慶戊辰(1808)十一月十六日,歿于咸豐庚申(1860)九月十四日。公專務農業,于家中鹽米之需、往來慶吊之禮有時或不之省,孺人必預為料量,請公籌措。否則,公弗□也。兒輩入塾讀書應需果餌,孺人亦必細心布置,不遺余力,洵為一時賢內助云。子四,舉武、舉功、舉秋、舉煙。
本生祖舉秋,名仁安,九品,字盛庵。生于道光辛丑(1841)三月二十八日酉時,一九一九年逝世。妻潘氏,生于道光庚子(1840)九月十三日戌時,去世時七十多歲(且晚于梅藻逝世)。子二,孝代(過繼舉武)、孝楊。
梅藻過繼給了伯父舉武(字建安),因此舉武也是梅光迪的祖父。家譜中記載的舉武的生平,為梅藻所寫,譜中載:“先君性峭直,無城府,生平所為事,蔑不可以告人者。庚申(1860)粵賊南竄,先大父(指行登公)患痢,吾父及諸叔父被賊沖散,惟先君朝夕侍側。深宵無火,則燃薪以取光,口燥思飲則以破缶汲水沸之以進。越一年,而先慈棄世,未幾二兄亦相繼殤。先君遂絕意續弦,不作成家之計矣。藻幼時先君送之入塾,老人躬自擔米或負薪,口中猶自作語,呶呶不休。藻聞之泣,先君亦泣。蓋皆自道其兵燹中流離奔竄事也。先君病,藻以糊口在外,不獲侍疾。家中擬遣人召之,先君輒弗許。以故使者屢發輒又罷去,然猶未嘗不望其旦暮回也。洎病篤,藻聞信,星夜返里門,已無及矣。痛哉!藻無狀不能闡揚先德,而其犖犖大者,又非藻之所能妄擬。爰此筆而述其崖略于此。生于道光己丑(1829)五月二十一日辰時,歿于光緒辛卯(1891)十月十八日申時。妻鐘塘文氏,生于道光戊戌(1838)四月初二日子時,歿于咸豐庚申(1860)十一月十五日。”
近支祖輩僅堂叔祖舉彀有科舉功名,譜載:“舉彀,名金鑒,字有倫。太學生。幼研書史,長與裘馬少年為伍,冀以武勇顯。落落不遇,其命也夫。生于道光壬寅(1842)正月二十九日亥時,歿于光緒丙申(1896)七月初七日丑時。”
梅光迪的曾祖輩、祖輩,不少都因咸豐年間的“太平天國”戰亂而辭世。如記載梅光迪的二叔祖舉功:“生于道光癸巳四月二十六日巳時,被擄。”“被擄”的年代根據梅藻記錄舉功的生平,當是1860年,舉功年僅27歲。梅光迪的曾祖父、曾祖母、伯祖母文氏等也都在這一次“被擄”的劫難中逝世。
父親梅藻,原名孝代,字賡魚,號漱卿。廩貢生。生于同治庚午(1870)九月十七日寅時。同邑歲進士胡成章在《梅翁品芳七十壽序》中說:“漱卿梅子,吾友也。文章道德吾弗如,與予重氣誼。”可見梅藻是當地有一定名望的鄉儒。妻胡氏,生于同治辛未(1871)十月十三日子時,七十九歲亡故。子三,為運(名光迪、昌運)、為后(名昌后)、為問(名光道)。女一,適太學生陳增高之子,六十八歲亡故。
叔父孝楊,號絢卿,生于同治癸酉(1873)八月初五戌時,終年六十六歲。妻劉氏,太學生劉國斌之妹,生于光緒庚辰(1880)二月二十二日未時,五十九歲逝世。子四,為綬(大壽)、為齋(光達)、大成、以寧(大彬)。
家譜中也記載了梅光迪的生平:“復旦公學畢業生,原名昌運,字子開,號覲莊,行急一。生于光緒庚寅正月初二巳時,妻縐籐樹村王氏,太學生堃之女。”可見,梅光迪在宣統二年已經成家。他的原配名叫王葆愛,生于1888年,1960年病逝。兩人曾于民國初年生有一子,幾歲時夭折,后又于1924年生下一子燮和。梅燮和的子女梅務虛等人至今生活在宣城。
梅光迪的兄弟輩情況大致是:二弟昌后生于光緒辛卯(1891)五月十五日巳時,患風濕病,三十九歲逝世;妻宋氏。三弟光道,字子慎,生于光緒丁未(1907)十月初七日巳時,畢業于上海大夏大學教育系;妻孫采薇,后人在北京。大堂弟為綬字子璲,生于光緒丙申(1896)十二月初九日寅時;妻黃氏,歲進士黃鶴年之孫女,與為綬同年生,宣統二年時二人已訂婚。二堂弟為齋,又名哉,字子高,生于光緒乙巳(1905)八月二十五日戌時。三堂弟大成,1921年生。
其實,梅光迪的祖輩所遭遇的“被擄”事件,結合相關史實,與李秀成等進行的1859-1960年二破江南大營的戰爭有關。具體細節,在同邑光緒壬辰進士簽分刑部主事呂志元(民國初年任安徽省議會議長)的《梅翁成葊六十壽序》中有著非常詳細的記載。成葊即梅光迪的祖父仁安公(家譜載“仁安,字盛庵”,疑“成”“盛”有一為誤,而“葊”即“庵”)。全文如下:
歲庚子春,吾邑西鄉梅子漱卿來言曰:“吾父今年六十,愧無以壽吾親者,且吾父少遭離亂,其所以得有今日,俾藻輩以養、以教至于成人者,蓋幾經患難之余生。迄今承平三十載,創定之余,每念及前事,未嘗不且驚且懼且幸且悲,忽不知其感喟之無從也。當咸豐季年,粵賊蹂躪吾鄉,吾父年未及冠,昆季四人,父于行次居第三。是時,一家十三口被賊沖散。賊目如賴剝皮、張天福、黃老虎等,往來劫殺,烽火達旦,鄉之老弱婦孺等流離奔竄,死者相枕藉。少壯者悉為賊擄掠,以供樵汲擔荷之役。吾父昆季四人悉被賊盡擄以東。吾父私念家口散亡,先大父年老恐不勝顛蹶驚怖之苦,先大母又多病,存歿尚未可知,與其偕賊而東,以偷旦夕之生,不如逃而之西,憐大父、大母之所在,而盡吾心焉。乃夤夜自賊中出。聞南陵之千墩山稍安靜,其地去吾村幾三十里,潛行密訪,至則先大父在焉。系被創逃出,痛楚呻吟,未遑調治,又未獲見先大母。吾父莫知所為,既而大伯亦至,乃囑大伯侍大父左右,而己乃于二鼓后趁昏黑,見賊號火則伏,賊去則疾趨,以行幾數十伏始抵家,至則先大母病呆口噤不能言,血淋漓,衣盡浸,掖之,起燭以火,乃知左耳被賊割去。吾父潛聲淹泣,竊負以行。比曉抵千墩山,家口亦稍稍完聚。惟仲父、季父莫知所在。此咸豐九年十二月初七日事也。其深入賊窟,潛行潛伏,一夕往返六十里,吾父每為藻輩言之。猶唏噓驚怖而不自禁也。自以兵燹之余,所學未能卒業,遂與大伯戮力偕作,盡心于農務以治生。然每以學業未成為憾。故于藻之讀書,責望尤切。憶自八九歲時,藻自塾中歸必課所讀何書,稍遺忘則呵斥不貸。稍長則講解學文之事,尤口講指畫,儃儃不倦。迨藻補弟子員時,吾父已五十矣。又以大伯無后,命藻為之后。藻自忖無狀,伯父亦已棄世,不獲終養。差幸吾父暨吾母康強有逾往昔,吾弟務農有以盡力而服勞,孫兒輩繞膝笑語竟日,老人弄之以為樂。回憶咸同年間流離困頓之狀,幾不能自存,而至于今日,不可謂非幸也。自維朝夕菽水不克竭甘旨之。奉茲當六十之辰,稱觴祝嘏,思所以博吾親之歡者,愿得先生一言以為壽,庶幾勝于世俗之具酒食樂、親賓演劇歌舞以博耳目口體之娛也。”
予聞之,喟然曰:“有是哉!”梅翁之壽無以異于人也,而其子之壽其親則有以異乎世俗之所為壽也。漱卿其推此意而兢兢焉。立身揚名以求無忝于所生,則亦可無俟乎予之序矣。予不文,爰即漱卿之所欲壽其親者以贈。
梅光迪(1890-1945),光緒十六年正月初二生于安徽宣城,字迪生,又字覲莊。少有神童之譽,早年在安徽高等學堂、上海復旦公學、清華留美預備學校讀書。一九一一年,赴美留學,先后入讀威斯康辛大學、芝加哥西北大學。一九一五年,入哈佛大學研究生院,師從新人文主義大師白璧德,后介紹吳宓、湯用彤等拜于白璧德門下。一九一九年十月,歸國任南開大學英文系主任。一九二年初,應劉伯明之招,在南京高等師范學校任教。一九二一年,任東南大學西洋文學系主任,同年發起成立《學衡》雜志社,于一九二二年一月出版《學衡》創刊號,此為“學衡派”成立的標志,核心成員還有吳宓、劉伯明、柳詒徵、胡先骕等。一九二三年初,梅光迪對吳宓自封《學衡》總編輯等事不滿,聲稱“《學衡》內容愈來愈壞,我與此雜志早無關系矣”。同年,劉伯明病逝。一九二四年,赴哈佛大學任教,胡先骕亦赴美,學衡派一時風流云散,后由吳宓獨立支撐。一九三六年至逝世,歷任浙江大學英文系主任、文理學院副院長、文學院院長。有《梅光迪文錄》行世。
在中國學術思想史上,梅光迪是作為新文學運動的反對派出現的,因此被不少人視為文化保守主義者,甚至有視其為復古主義者。但隨著學界對學衡派研究的日趨深入,這種“定論”已有所改觀。不少學者已經認識到梅光迪與胡適之間的“胡梅之爭”,對白話文形成的促進作用;白話文能形成一種“運動”,在社會上產生影響,恰恰與學衡派諸人的反對是分不開的;此外,梅光迪并非一味反對白話文學的守舊者,他的核心觀點用自己的一句話概括,即是:白話文應提倡,但文言不可廢。可惜的是,世人慣以“成敗論英雄”,對于失敗者的評價往往是以偏概全,終致誤解。這在一定程度上使得梅光迪的學術思想,不為世人全面了解,且不能得到正確評價。
劉夢溪先生在主編《中國現代學術經典》叢書時,曾將擬選名單提請張舜徽、余英時、朱維錚等著名學者過目。朱維錚先生在答復中列了“似可以考慮”的一串名單,其中就有梅光迪的名字。后來,梅光迪的摯友“哈佛三杰”陳寅恪、吳宓、湯用彤都列在其中,而梅光迪并未入選。其實,并非劉夢溪故意不選梅光迪,恐怕與梅光迪生前發表文章極少,且無專著出版有關。這又是梅光迪難以進入研究者視野的一個重要原因。
由于以上兩種最主要的原因,目前對于梅光迪的研究,不說與胡適、周作人、魯迅等新文學提倡者相比,即便相對于陳寅恪、吳宓、湯用彤等人來說,深度與廣度也是遠遠不及的。但愿本書的出版,對梅光迪、新文學運動、比較文學,乃至整個中西文化的比較研究能提供一個新的動力。
本書所選,均為署名“梅光迪講演”的作品。其中,《文學概論》《女子與文化》《中國文學在現在西洋之情形》《中國古典文學之重要》《英國文人生活之今昔》曾在民國的報刊圖書中發表過,只是不曾收入《梅光迪文錄》;而《文學概論講義》《近世歐美文學趨勢講義》則從未刊行于世,且為專論,雖略顯簡單,但畢竟有一定統系,因此顯得更為彌足珍貴,它們也成為本書的主干部分。另外,這兩本講義,從語言、文風、外國人譯名等來看,可能是錄者抄自梅光迪本人的講義,而非筆記。不過,《文學概論》一文則明確提到“這個界說,系上課時筆記,疏漏謬誤,一定不免,下次當與原文對照重譯”,且用白話記錄,自不是梅光迪的“原文”。
編者對本書所收七篇演講作了必要的校勘,為保持歷史原貌,譯名一仍其舊。由于編者水平有限,謬誤在所難免,祈望方家有以教我。
筆者研究梅光迪得益于梅放先生。2009年初夏,梅放先生將傅宏星發現的梅光迪講義交我整理,從此我開始了梅光迪研究。在梅放、梅鐵山、段懷清、陳建軍等老師的幫助下,目前已順利編出《梅光迪文存》,族人慨然付資出版。陳子善師又推薦我在海豚出版社出版梅光迪的《文學演講集》(這本書今年又由中國文史出版社再版,納入《民國演講典藏文庫》)。不久,我有幸來京工作,正式入職海豚出版社,或許與《文學演講集》也多少有點關系。梅氏族人有恩于我可謂厚矣。
這兩本書出版以后,我并未放棄梅光迪研究,而是借助國家圖書館的有利條件,將張其昀、徐震堮記錄的梅光迪講義《文學概論》整理出來(三萬字),并撰寫了一部《梅光迪年表》(近四萬字)。這兩篇文字都收入了我的《文學史上的失蹤者》一書(2012年10月印出,版權作2013年1月)。至此,我仍然沒有停止探索的腳步,2013年又將《梅光迪年表》擴充成《梅光迪年譜初稿》,并請著名學者來新夏題寫書名。為備用計,一為《梅光迪年譜初稿》,一為《梅光迪先生年譜長編》,五個月后,來老溘然長逝,未及見到此書出版。與此同時,我又編了一部《梅光迪研究資料匯編》,可惜跟《梅光迪年譜初稿》一樣,一擱便是四年,至今無由出版。
仍然是梅放先生,今年初夏,他忽然找到我說:“你數年前提出的《中華梅氏文庫》的出版方案獲批了,現在是否有成熟的書稿。”我答以《梅光迪年譜》。梅放請示梅學國先生,愿意資助出版,為《中華梅氏文庫》之首批著作。這是梅氏族人再次對我援手,真是“此生有幸吾姓梅”。
這便是《梅光迪年譜初稿》的淵源始末。若單論此書,當然有許多自己亦覺不盡人意之處,譬如哈佛材料挖掘得很不夠,李今英的《山高水長》沒有使用,對《梅光迪先生家書集》利用得也不充分,都使本書顯得單薄。只能寄希望于日后,再出版《梅光迪先生年譜長編》予以補充了。
本書在最后付印之際,又得到徐艾平先生指正,在此謹表謝意。囿于識見,祈望更多方家指正,共同推動梅光迪和學衡派的研究。
以上階段性文獻成果已然為我們展現了一位更為立體的梅光迪與更為全面的梅光迪思想,但是我們也應該注意到,關于梅光迪研究的學術世界還有諸多領域可以開掘或深入,如《文學概論》有多個版本,個別藏家手里無由一見,限制了我們的研究,此外,李今英的《山高水長》、梅光迪的哈佛文獻、周剛的梅光迪英文日記,還有《梅光迪先生家書集》《文學概論》《近世歐美文學趨勢》等珍貴文獻,都值得持續深入研究。隨著相關文獻資料的不斷挖掘,我們對于梅光迪與梅光迪研究都將有更為清晰而完整的認識,對其思想研究與意義評價也會不斷完善,這不僅是對其個人思想的研究推進,也是對現代中國思想史研究的不斷完善,雖然這可能是一個十分漫長的過程,但值得后人不斷地進行學術接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