疤痕，是閃閃發光的勛章

李雷

近日，一張女搬運工人的照片，刷爆了香港網友的朋友圈。照片里的女子，手拉目測上百公斤的貨物。她身著背心、短褲，形象很像電影《古墓麗影》中俊秀的女主角勞拉。網友直呼：“靚過港姐！”

她叫朱芊佩，熟人叫她“小珠”，今年31歲。她雖然身板兒看起來不算大，但肌肉卻一點兒不比其他搬運工人少。而且和那些擺拍搬磚的網紅美女不同，她可是貨真價實的搬運工，做搬運工已超八年。在做搬運工之前，小珠還當過酒店的保安，做過救生員，還做過文職工作。但是，她卻把搬運工這種在大家眼中無比辛苦的“臟活累活”，視為最能實現自我價值的職業。

小時候，小珠家住在離碼頭不遠的地方。做生意的父親，很愛帶著她去看集裝箱碼頭的日常運作。“看著起重機把集裝箱夾來夾去，覺得很好玩，很想知道怎么操作。小時候玩堆積木，都會堆成集裝箱碼頭的樣子。”后來，小珠父親的生意失敗，生活頓時陷入困頓。高中未畢業的她不得不輟學外出打工，幫家庭還債。因為性格太直率，“不喜歡工作里有太多是是非非、勾心斗角”，所以在酒店工作時，小珠常常因為真性情而“得罪人”。直到有一天在報紙中看到一則運輸工招聘廣告，她想到可以駕車四處送貨，還可自由自在看世界，還能像小時候那樣玩積木搬東西，就開心地跑去應聘了。

最初，男同事都不相信她能承受這高強度的工作。有人斷言，她工作第一天就會請病假。“好多人覺得我撐不了一個月，誰知我一做就是幾年。”小珠說。有次烈日當空，她送貨忙到連吃飯時間都沒有，最終體力不支，差點暈倒在車上。“然后我去喝了點水休息下，又喝了一升牛奶，就好了！”

每天早上8點，她就開始搬貨上車，按時到不同送貨點送貨，什么時候下班則取決于當天訂單量。過年等節假日前后是送貨的高峰期。“有次一個人運60趟貨，貨品不算特別重，普通的200公斤左右，有的就300公斤、400公斤，有大米，也有日用品。當天10點開工，做到半夜1點，下班只覺得兩個字：腳軟！”？

很多人都對工地上出現這么一位美女感到不解，有人還當面跟她說：“女人來這里做什么啊？趕緊回家煮飯。”小珠對這些話從來都不回應，“我要用行動證明給他們看我是可以的。尤其是當我看到貨車載滿貨，好像被我征服了，就很有滿足感。”

8月的香港，天氣非常悶熱，氣溫保持在30℃以上。小珠身穿背心、短褲，手拉重達200公斤的貨物，穿梭于工廈、馬路間搬貨。這對于小珠來說已經是小菜一碟。8包凈重25公斤的大米，小珠輕松扛起、放下。“汗水濕透衣背”，這樣的描寫，對小珠來說，不是夸張，而是最真實的日常。男人堆中，她憑著自己的努力堅韌，贏得了所有人的尊重。“大家說話好真、好直接，又很團結，有時不夠力就會互相幫忙，雖然每天都累得大汗淋漓，但是做得開心，既儲到了經驗，又賺到了錢。”

搬運貨物時間長了，受傷就成了家常便飯。最容易受傷的是手部，她的手指曾因為骨裂，碎骨而縫了7針。腿上也常常被貨物磕磕碰碰，都是青一塊紫一塊的淤青。有一次在水果店送貨，司機不曾打招呼就開車了，送貨小車整個飛出，先打到了她頭部，又打到了她手指，還好頭沒事，但手指卻血流不止。去醫院檢查，她左手的手指骨裂了。小珠沒敢告訴家人，而是自己休養了大約一個月，便又立即復工。有人問她：“會不會覺得辛苦？”小珠笑著回答：“討生活嘛，不干活就沒飯吃，趁現在年輕體力好，多干點，也是為家里多分擔點。不想這么大個人，還老讓父母操心。”

已過而立之年的小珠，對未來也有所思考。“希望家里的債還完后，明年可以自己養一輛大貨車，最好能考到車牌照，還完大車的貸款之后，再考慮終身大事。”

“靚過許多港姐”的小珠，明明可以靠顏值，卻獨自一人咬牙堅持著打拼，憑自己的雙手和能力來背負起全家的希望。面對工作困難，她心中總有“生存”二字，如信念般支撐著她。如此獨立又頑強的姑娘，連身上的疤痕，都是閃閃發光的勛章。

（編輯 高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