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會市場的情義

凌婕

每到轉會期，無論是在哪個職業競技體育項目中，都是分分合合、離散重組。

2000年，巴塞羅那隊長菲戈轉會皇家馬德里。沉重的世仇恩怨橫亙在兩支球隊之間，他再次回到巴薩主場諾坎普，漫天噓聲，甚至有人朝他扔豬頭。在接受采訪時，前巴薩主席加斯帕特始終認為菲戈就是一名叛徒。

十多年后，傳聞巴薩隊員內馬爾可能轉會皇馬，巴薩方面認為性質不一樣，坦言他是因為錢而離開的。隊員與中間本就只有一紙合同，那個講究情義的古典時代在博斯曼法案準許球員到期免費轉會后就逐漸遠去了。即便是成長在俱樂部的旗幟下，也可能為這紙合同折腰。

多特蒙德時隔九年重回巔峰，連續兩個賽季奪得德甲冠軍，在此期間對拜仁慕尼黑實現的“五連殺”，可終是令人遺憾。2013年的歐洲冠軍聯賽，兩支德國球隊第一次會師決賽，多特蒙德不敵拜仁慕尼黑落敗。

決賽前一個月，多特蒙德已經宣布核心中場格策將加盟競爭對手拜仁慕尼黑。這位多特蒙德青訓出身的隊員從深受喜愛到飽受非議，他的轉會費為3700萬歐元，也是他與多特蒙德的合同違約金。

職業競技體育強調的是職業，它本身就是以商業邏輯在運作。在商業邏輯的運作下，它往往是逐利而不講情義的，但恰恰是其中少有的情義能夠創造出最持久的利益。

隨后幾年，多特蒙德的關鍵隊員萊萬多夫斯基和胡梅爾斯紛紛離開，同樣轉頭加入拜仁慕尼黑。多特蒙德的陣容不得不做出大規模的調整，為這支隊伍效力八年的施梅爾策臨危受命擔任隊長。

他與格策一樣出身多特蒙德青訓，多特蒙德的球迷早就習慣了見之成長、與之別離，但他們會驕傲地說：“羅馬有托蒂，米蘭有馬爾蒂尼，國米有貝爾戈米，曼聯有吉格斯，巴薩有普約爾，我們有施梅爾策。”

除了他，還有魏登費勒和羅伊斯。隊員的情義總是會被稱頌，因為它是自由市場中罕見的東西。然而在這個市場中另有一種情義，人人可見卻常常忽視。不管是扔豬頭的巴薩球迷，還是這些多特球迷，他們也是講情義的，他們才是確保俱樂部能夠長久經營下去的基礎。

又到了英雄聯盟的冬季轉會期，每到這個時候，各家電競俱樂部面臨的不止有如何引入選手來提升成績的問題，更有如何留住粉絲、運營粉絲的問題。

大家仿佛習慣了各種瀟灑來去。有的人是坐看選手來去。在SKT簽約選手Cuzz后，大批SKT俱樂部粉絲占領Cuzz原本冷清的超話。有人的是隨著選手來去。在LGD簽約選手Peanut后，Peanut的韓國粉絲開始關注LGD。

與足球項目不同的是，英雄聯盟選手的經紀權被放到俱樂部手中，俱樂部勢必要用資源來包裝選手。然而選手逐利無可厚非，他們能在一個俱樂部停留多久，三年都算長的了。一旦選手離開，怎樣收回俱樂部的投入，這不是簡單地加價就能完成的事情，其中耗費的是周而復始的時間。

重要的是如何讓粉絲對俱樂部“講情義”，這大概是當前俱樂部最難做的事。在投入資源包裝選手的過程中，培育出來的到底是選手個人的粉絲，還是俱樂部的粉絲？他的粉絲怎樣轉化為俱樂部的粉絲？

在多特蒙德的主場威斯特法倫，南看臺左下角的立柱上有一個實時分貝測試儀，紅色液晶數字大多數時間不會低于100分貝。在這里大家會齊聲高唱兩首歌，一首是多特蒙德的隊歌Das Vereinslied，一首是《你永遠不會獨行》。

或許是，市場運轉得越規范越成熟，它就越不講情義。但肯定的是，在這個市場上，需要一些講情義的“南看臺球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