航空旅客權益的屬性

摘 要：隨著民航業的迅速發展，航空旅客的權益保護問題愈發重要。本文將界定航空旅客權益的屬性，將旅客的雙重身份簡單化，從其單純作為合同一方當事人的身份入手，從合同法的角度探討對于作為合同權利的旅客權益的保護。

關鍵詞：航空旅客 權益 《華沙公約》

航空旅客通過購票這一行為便與航空公司之間達成了運輸合同關系，與此同時，航空旅客購買的還是航空公司提供的航空服務，因此航空旅客此時便是購買并享受航空服務的消費者，航空旅客的權益于此處便是其作為消費者所應享有的權利。合同權利是合同當事人基于契約所享有的權利，從合同法的角度加以規制，而消費者權利則是消費者基于身份所享有的權益，從經濟法的角度給予保護。二者在形成基礎和保護模式等方面均不相同，那么從何種角度保護航空旅客權益呢？《華沙公約》和《蒙特利爾公約》給出了不同的答案。

一、作為合同權利的航空旅客權益

在國際民用航空運輸事業的起步階段，大多數國家在民航領域的立法仍是空白，在此背景下，1929年《統一國際航空運輸某些規則的公約》（又稱1929《華沙公約》）應運而生，它是第一部關于民用航空運輸的國際公約，為各國的航空運輸領域的立法做出了巨大貢獻，推動了民用航空事業的快速發展。但是，由于民航事業剛剛起步，航空運輸承運人——航空公司尚處于摸索階段，再加上航空運輸事業所固有的風險及賠償金額的巨大，導致1929年《華沙公約》的相關規定在本質上更加傾向于對航空公司的保護。

基于上述背景，1929年《華沙公約》將航空運輸承運人與航空旅客的關系界定為純粹的運輸合同關系，旅客享有的權利是依據合同規定通過支付運輸費用而獲得的安全達到目的地的權利，航空旅客僅在合同條款規定的范圍內享有權利，也只能通過合同維護自身的合法權益。因此，在1929年《華沙公約》中，航空旅客權益是純粹的合同權利，這在其對航空運輸承運人的相關規定中有明確的體現。首先，根據《華沙公約》的規定，在發生航班延誤的情況下，航空運輸承運人需要對航空旅客所遭受的損失承擔賠償責任，但是此處的賠償責任與貨物運輸延遲情況下的責任是一樣的，都是一種違反運輸合同的責任，即違約責任，也就是說航空運輸承運人基于合同關系承擔違約責任，航空旅客基于合同關系獲得因對方當事人違約而給付的賠償。航空公司與旅客之間完全根據運輸合同來解決糾紛。其次，《華沙公約》第十七條和第十九條規定，航空運輸承運人對于航空旅客發生在航空器上或者上下航空器的過程中所遭受的損失應當承擔責任，但同時又在第二十條前兩款和第二十一條分別就上述責任規定了三項免責事由，即已經采取必要措施或不可能采取任何措施情形下的免責；駕駛上、航空器操作上或領航上的過失免責；受害人過失免責。免責條款是合同的重要組成部分，因此《華沙公約》的這一規定明確體現了其在解決航空運輸承運人與旅客之間的糾紛時主要從合同法的角度加以規制。航空旅客維護其合法權益的前提是航空運輸承運人違反了合同約定且不適用免責條款，因此在《華沙公約》體系下，航空旅客的權益是一種純粹的基于契約精神的合同權利。

二、作為消費者權利的航空旅客權益

十九世紀末期，隨著商品經濟的快速發展，消費行為日益成為人們日常生活中必不可少的環節，消費者維權意識開始覺醒，維護消費者合法權益的理念逐漸被社會主流所接受。在當時的一些發達國家里爆發了覆蓋各個領域的消費者維權活動，民用航空運輸領域也包括在內。消費者維權理念也不斷反映在民用航空運輸的司法實踐中，例如航空旅客在與航空公司的訴訟糾紛中，不在一味的主張其作為合同一方當事人享有的合同權利，而是主張其作為航空服務的消費者所具有的權利。在此背景下，1999年《統一國際航空運輸某些規則的公約》（又稱《蒙特利爾公約》）應運而生，它在序言中便明確表示公約制定的原因之一就是要保護航空旅客的消費者權益。《蒙特利爾公約》將航空旅客權益界定為消費者權利，主要體現在以下幾個方面。

首先，《華沙公約》在損害賠償方面主張違約實際損失原則，而《蒙特利爾公約》在航空旅客遭受損失要求賠償時，主張“公平賠償”原則，根據這一原則，航空旅客所獲得的賠償數額將遠遠超過之前可獲得的數額。《華沙公約》規定，對于航空旅客人身傷亡事件中，航空運輸承運人承擔責任的基礎是其存在過錯，即過錯責任制，而《蒙特利爾公約》將其基礎改變為無過錯責任制，這無疑是更有利于航空旅客的責任規則制度。其次，在發生航班延誤，航空旅客遭受損失的情形下，《蒙特利爾公約》規定了舉證責任倒置的舉證原則，即只有航空運輸承運人能夠證明“本人及其受雇人和代理人為了避免損失的發生，已經采取一切可合理要求的措施或者不可能采取此種措施的”，才得以免責，但是此處的免責不同于《華沙公約》關于免責條款的規定，這種嚴格的過錯責任制度對于保護處于弱勢地位的航空旅客更為有利。最后，《蒙特利爾公約》還開創性地規定了先行付款制度、第五管轄權原則及賠償責任限額復審機制等諸多新規定來保護航空旅客的權益。綜上所述，在《蒙特利爾公約》體系下，航空旅客權益更多地體現為其作為航空服務的消費者所享有的消費者權利。

《華沙公約》力求通過契約精神，即合同來協調航空運輸承運人與旅客的矛盾，但是這種方式存在一個弊端，即忽視了航空旅客的弱勢地位。在現行體系下，航空旅客想要通過航空運輸合同來維權的難度依舊很大。而《蒙特利爾公約》則主張通過公平正義原則，將航空旅客作為航空服務消費者，從消費者權益保護的角度維護航空旅客的合法權利。

綜合分析《華沙公約》與《蒙特利爾公約》的優勢與弊端，筆者認為，當前我國民航業還處于發展的初期階段，各項制度還很不完善，過分強調航空旅客作為航空服務消費者的弱勢地位會給航空運輸承運人造成較大的負擔，不利于民航業的健康發展，從長遠目光看，容易造成航空公司與航空旅客的兩敗俱傷，因此，從消費者權利保護的角度來權衡航空運輸承運人與航空旅客的關系尚不具備條件，為時過早。故筆者傾向于從合同角度來規制航空運輸承運人與航空旅客的關系，這就需要平衡二者之間的不對等地位，而平衡二者之間不對等地位的突破口之一便是航空運輸承運人所規定的航空運輸總條件。

作者簡介：崔鵬鵬，1992年12月，男，漢，河北省保定人，研究生，研究方向：民商法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