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眾及媒體人士對車馬費的態度調查

【摘 要】 “碧桂園”在召開的針對企業危機事件的新聞發布會中送媒體“香奈兒”一事被曝光，除引發次生輿情危機外，也讓“車馬費”這一媒體行業的“潛規則”暴露在公眾視野中，該事件也引發了筆者對“車馬費”的研究興趣。此前對車馬費的研究多站在學術及理論的角度，本文通過訪談研究法，試圖站在非學界的角度，了解公眾及媒體工作者對車馬費的態度及看法。

【關鍵詞】 車馬費 態度 公眾

一、緒論

1.研究背景及研究目的。2018年8月3日，微信自媒體號“紫竹張先生”在《知名媒體走進碧桂園，進門就送香奈兒》指出“在這次‘走進碧桂園的全國媒體見面會上，碧桂園為媒體提供了價值不菲的‘香奈兒香水作伴手禮，提供了厚厚一沓的百元大鈔作為紅包，安排了五星級酒店食宿，安排了專員陪同，還安排了長隆動物園游玩。”

這場媒體見面會本是對此前碧桂園在安徽省六安市“城市之光”項目建筑工地所發生的坍塌，造成6人死亡10人受傷的事故的說明會與道歉會，屬于危機公關的一部分，然而由于出席記者的曝光，再一次將碧桂園推至輿論的風口浪尖。本文的研究并沒有針對此次危機公關展開，而是研究該事件媒體曝光的“香奈兒和紅包”。

事件中的“香奈兒”、紅包以及五星級酒店食宿、專員陪同、長隆動物園游玩等，筆者將其歸為“車馬費”的范疇。車馬費最早興起于上世紀90年代初的上海，當時外資企業開始進駐大陸，擁有熱切的宣傳愿望。為了讓媒體記者及時到達企業發布會現場，主辦方通常會為其準備來回包車的費用，成為“車馬費”之源起。

到今天，車馬費在媒體圈似乎已經成為眾所周知的“潛規則”，學界對此事雖多有批判，但短期之內仍然無法做出有效的改變，即這一現象仍舊存在且可能長期存在。本文試圖通過調查采訪探究普通公眾對車馬費的認知和態度，以及媒體人士對車馬費的態度。

2.研究現狀。以“車馬費”為主題詞，在CNKI文獻類目下搜索，筆者共得到13條結果，其中大多是探討車馬費存在的原因、對新聞職業道德的影響以及如何應對車馬費的方法和思路。以“非正式媒體關系”為主題詞，在CNKI文獻類目下搜索，筆者只得到一條結果，即馮丙奇老師的《論非正式媒體關系活動導致的媒體倫理失范現象》，該篇文章探討了以經濟利益和私人關系為基礎的非正式媒體關系活動及相關媒體倫理失范現象，其中一部分從理論的高度分析了車馬費這一以經濟利益為基礎的非正式媒體關系的形式。

3.研究方法。本文主要通過訪談研究法，對11位普通公眾及5位有媒體工作經驗的記者、研究生和工作者進行訪談，了解其對于車馬費的態度及看法。

二、普通公眾對待車馬費的態度及看法

筆者對11位普通公眾進行了采訪，這些公眾均未從事或參與過媒體活動，也無新聞傳播學背景，他們之中有4位此前沒有聽說過“車馬費”這個概念，其余7位均有一定的認知，以下是筆者通過采訪得出的這11位公眾對于車馬費的態度及看法。

1.多數公眾認為車馬費的存在有其合理之處，要掌握好“度”。對于不甚了解車馬費的公眾來說，他們對車馬費的認知僅限于對記者的“交通食宿補貼”，而這部分費用只要控制在一定的金額范圍內都是可以接受的。“如果有個標準就合理，控制在一個度里面，和普通的差旅費差不多就行”。對于對車馬費有一定認知的公眾而言，他們對車馬費的態度比較寬容，牽扯到一些商業宣傳行為，記者收取車馬費，有公眾認為是合理的營銷行為，也有公眾認為是比較單純的廣告費用，但對于這部分收入公眾仍表示可以理解。

2.公眾認為記者收取車馬費會影響報道的客觀性。公眾認為“車馬費存在即合理”的同時，也擔心會影響記者站在客觀公正的立場報道事件?！澳萌耸侄獭?、“人情社會”等都可能導致記者在報道事件時出現一定的傾向性。在收取車馬費這件事情上，公眾能默許這種“潛規則”的存在，但同時也希望媒體人可以純粹一些，盡量保持客觀，“因為新聞事件具有價值去報道，而不是因為收了錢才去報道。”

3.多數公眾無法接受媒體工作者收取“目的不純”的車馬費。當提及“碧桂園”新聞發布會事件時，公眾普遍的反應是不能接受，多數公眾表示這已經不是車馬費的范疇了，而是行賄?！败囻R費合理但有一定的度，這個度不是好處的多少或大小，而是目的的問題，對于一些重大的社會事件，企業妄圖通過車馬費收買記者，掩蓋負面信息，出于這種目的的車馬費，多或少都是沒有辦法接受的。”對于涉及公序良俗，需要媒體承擔起社會責任的事件，記者收取車馬費是不被理解的。

4.公眾希望媒體人對待車馬費時能堅守底線。少部分公眾能意識到車馬費對于媒體人來說屬于“灰色收入”，不過他們也能理解在某些情況下，因為一些不成文的規定，或是領導要求，媒體人沒有辦法拒絕這種收入，但是他們也表示希望媒體人對待車馬費的時候，能堅守底線，做到不損害人民的利益危害社會，不影響社會的進步，不違背職業道德。同時，媒體人也要有職業操守，不該拿的堅決不拿。

5.少數公眾認為新媒體環境下，車馬費會被淘汰。這部分公眾認為車馬費是在中心化、低效率的傳統媒體環境中滋生出來的“常態生物”，在新媒體快速發展的今天，車馬費將會被淘汰?！败囻R費的本質是所謂的‘媒體關系的投資。如果環境和媒體都已經大大的改變了，這個關系的投資對象和方式應該就顯得過時了。在“碧桂園”新聞發布會的事件中，企業的思路還是停留在傳統媒體時代，以為用車馬費可以收買媒體，他們從策略上就已經忽視了另一部分影響力正在增強的媒體，并用行動為這部分媒體提供了素材。而在新的媒體環境和趨勢面前，懂得利用新力量和工具提升效率的企業與組織，才會放大影響。車馬費這種“落后”的維系媒體關系的方式將會被淘汰?！?/p>

三、媒體工作者對待車馬費的態度及看法

這一部分，筆者分別采訪了兩位從業兩年以上的記者、兩位系統學習過新聞傳播理論并有媒體實踐經歷的研究生和一位有公關公司實習經歷的媒體工作者，以下是筆者通過采訪得出的以上五位受訪者對車馬費的態度并總結出車馬費相關的現狀。

1.從事新聞工作的媒體工作者比較反對車馬費。五位被訪者中，有兩位具有新聞學理論背景，其中一位是有央媒三年以上工作經驗的記者，另一位有過新聞類媒體實踐經驗。這兩位采訪者對于車馬費的態度是堅決拒絕的，“車馬費從理論上說，是絕對不行的，是違背新聞職業道德的行為，同時也讓本該真實客觀公正的報道，多多少少受到影響，甚至失去了這些新聞最該有的屬性?！薄拔覀€人是很反對的，因為聽說有些記者每個月車馬都快趕上工資了，這不僅是錢的問題，同時也是新聞客觀性、記者職業道德的問題”。而對于自身是否會收車馬費的問題，兩位被訪者表示，能拒絕就拒絕，實在不能拒絕的就盡量少拿，保證不違背職業規范，對最終的報道不產生影響。

2.從事非新聞工作的媒體工作者對車馬費的態度比較開放。另外三位被訪者，一位是科技媒體的記者，一位曾在公關公司實習，如今在某企業的品牌部門負責與媒體對接工作，另外一位系統學習過新聞理論但從事的實習實踐偏向廣告和宣發。這三位被訪者對于車馬費的態度比較開放，系統學習過新聞理論的被訪者表示車馬費在道德上不太對，違背新聞客觀性，但這也是記者收入的一種手段，是可以被接受的。科技媒體的記者有過多次收取車馬費的經歷，他表示有些車馬費僅僅是作為交通和食宿的補貼，有些車馬費被當作外快。由于職業的特殊性，他也常常收到科技產品作為體驗，認為這類產品并不屬于車馬費的范疇，而公司也默許車馬費的存在。對于有公關工作經驗的被訪者，“車馬費再正常不過了”。

3.政府活動、有新聞價值的活動不會出現車馬費。媒體之于信息提供方本身是互惠互利的關系，信息提供方需要讓公眾知曉信息，而媒體需要用這些信息來換取公眾的注意力，但若信息提供方的信息價值不大，媒體便無法達到吸引公眾的目的。這種情況下，信息提供方就只能通過其他方式，比如通過車馬費讓媒體配合傳播。通過采訪，筆者了解到，一些大公司在舉辦有新聞價值的活動時，反而不會給媒體人車馬費，同時，政府部門舉辦的發布會也不會出現車馬費。

4.各媒體單位對車馬費的態度不同，但也有底線。通過采訪，筆者發現，各個媒體單位對車馬費的態度不同，對于傳統媒體而言，“很多單位都有內部的紀律和規定，記者如果收了，要么被處罰，要么這筆錢直接退回去，或者留存充公?！倍鴮τ谒稍L的科技媒體而言，是持默許的態度，但也有底線，就是不能影響內容，也不能刻意追求，“有就有，沒有就沒有”。

四、結論

通過以上的采訪及分析可以看出，普通大眾對于車馬費的態度比較寬容，如果車馬費單純用于補貼記者的交通食宿以及可能存在的一些商業宣傳行為，只要把握一定的度，或不超過現有的默認的標準是可以被接受的，但是在面對重大的社會事件、新聞活動或者和人民利益相關的問題方面，媒體工作者若收取車馬費而掩蓋事實或負面信息，則無法被公眾接受。

對于媒體工作者來說，有新聞工作經驗的記者會反對任何形式的車馬費，其自身也有較高的自律性，而其他行業的媒體工作者則認為車馬費的存在合理，但不會刻意追求，并且無論是傳統媒體還是新媒體，其單位內部對于車馬費都會有一定的應對措施和底線。

作者簡介：張晶玲（1995—），女，漢族，陜西省漢中人，新聞傳播學碩士，單位：中國傳媒大學廣告學院? 研究方向：公共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