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的桃花江

蘇吉生

桃花江，這條令人神往的圣潔美麗的河流在我心中已經流淌了千年。

而今，當我懷著喜悅的心情來到花橋街鎮敏村的桃花江畔漫步時，滿眼的青山綠水，滿江的樹影婆娑一下子就勾起了我無限的遐想。我的心仿若回到了十八歲的春天，像第一次牽手心愛的姑娘，一頭不聽話的小鹿在心的原野里馳騁、跳躍、亂撞。

村里的周支書告訴我們，敏村的桃花江是一條愛情江。桃花江的水清澈如鏡，兩岸的桃樹伴隨著天上的云彩在水中悠閑地揺晃。江里養著桃花魚，每當春天桃花綻放的季節，桃花江兩岸都被桃花點燃。受春風春雨挑逗的桃花經不住江水的誘惑，一朵接一朵地飛向江中，在江面鋪成一條婉婉延延的流動的彩色星河，桃花魚則不時探出頭來，津津有味地吞吃著桃花，有的還在江面騰空而起，盡興地翻起跟頭來，好像在向游客展示自己的非凡技藝。

通向桃花江對岸的是一座精致的吊橋。我像一只脫兔從吊橋上輕躍而過，當我回頭一望時，不禁怦然心動。一位恬靜如詩的姑娘倚靠在吊橋中央的柵欄上，黑色的羽絨服配著黑色的褲子，不長也不短的黑發恰到好處地垂在雙肩上。她面帶微笑，清澈的眸子注視著江面，好像在回憶甜蜜的往事，又好像在憧憬著詩與遠方。此時此刻，我心里在想，姑娘如此美麗動人，她到底是誰家的女兒，又將成為誰的新娘？我不禁舉起手機對著姑娘拍起照來。也許是手機的閃光燈點亮了姑娘的情緒，她優雅大方地向我走來，看著我拍的照片，便想要我發給她留作紀念，我說想要就拿錢來買吧，姑娘默不作答，羞澀地嫣然一笑，便飄然而去。于是，我失落，我感嘆，我惆悵，我想起了90年前作曲家黎錦輝創作的歌曲《桃花江是美人窩》和他的愛情故事來。湖南桃江縣也有一條桃花江，那里春意盎然，桃花艷麗，女子秀美，“桃花美人”作為藝術意象深深地留在了黎錦輝的腦海里。1928年，黎錦暉參加南洋群島巡演，他面對海灘椰樹又想起了桃花江的旖旎風光和那些秀美的女子，便一氣呵成了聞名遐邇的歌曲《桃花江是美人窩》。“桃花江是美人窩，桃花千萬朵，比不上美人多……”這首歌曲調流暢，歌詞優美，展現了一幅江南特有的風光畫卷，本來不起眼的桃花江也因此名揚天下。黎錦輝的學生、桃花江女子梁惠方深受這首歌的感染，覺得黎錦輝一定是個心地善良，深情浪漫的人，便不顧一切地嫁給了他。

過了吊橋再往前走，只見一架天梯懸掛在懸崖峭壁之上，直挺挺的通向山頂。我們攀爬天梯，每攀登一步，都要一叩首一仰望，一仰望一回頭。登上天梯的頂端，眼前不禁一亮。白云在頭頂上飄蕩，桃花江在山腳下環繞，懸崖邊上有一個觀景臺，那位美麗的姑娘已站在觀景臺前用期待的眼睛向遠處凝望。離觀景臺不近不遠處有紅楓排成的“我愛你”三個大字。此刻，我已分不清這里是天上人間還是人間天堂，我拉起嗓門對著天空高喊“我-愛-你”，宏亮而又有點羞澀的聲音從天空飄落下來，飛向遠處的山谷里久久地回蕩。我心里在問，天上的彩云聽見了嗎？桃花江水聽見了嗎？那位美麗的姑娘聽見了嗎？

其實，敏村的桃花江就像是一個好姑娘。它不問前塵往事，不為境遇哀愁，不嘆世道蒼涼，不惹愛恨別離，不貪人間富貴，醉情于一方山水之間，守一江靜默的日月，仰望云卷云舒。

我已經深深地愛上了敏村的桃花江，如有來生，我愿變成一朵美麗的桃花去喂養桃花江里的魚兒。我發誓今生今世一定還要再來，再來看桃花漫天飛舞，再來聽江水傾情訴說。不知道我再來時還能不能邂逅吊橋上那位倚著柵欄凝神遠望、恬靜如詩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