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園兩章

諶婉如

有格調的淡雅青春

所有顏色，我獨貪戀那青，就像小孩貪戀著母親的乳汁，那么甜，那么甜。歐陽修有著名的詩：“去年元夜時，花市燈如晝，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后，今年元夜時，花市燈依舊，不見去年人，淚滿春衫袖。”我想起少時貪戀的人，也記著初見之時我想的話：“人若有顏色，那他定是青色的。”后來得知他的名字里有個青字，真好。青，真是有格調的。

那個地方有著驚艷的青，樸素的青，交織著各種青，粉青或是泔青，應有盡有，只因一片氤氳著格調的青，我就愛上了那瑤山。走在箴言書院的石青路上，望向天空，厚厚的青一覽無遺，像極了凡？高的畫作。凡·高的天空是灰藍的，灰藍中又摻著一點青，那顏色帶著絕望，它是毒藥和愛情間的那根線，怎么也扯不斷。“郞騎竹馬來，繞床奔青梅”，那“青”字用得極好，都說愛情是煙粉色的，羞澀卻又輕佻，而我以為，用粉青來形容再好不過了。因為這顏色是說不清也道不盡的，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張絢爛的色譜，你說像這他說像那。

清楚地記得那棵桂樹，濕漉漉的青籠在上面，好像附近的那潭青水，翠碧的葉披在水面上，于是它更青了，青出了個青山常在，青出了個碧波蕩漾，待到銀桂霜面之時，一朵朵花苞，泛著潰青，如一池浮萍落在潭水上，碎成了一片翡翠。它的青不只表露著，它如一個青翠的瓷器，外邊有藍底白花兒，散漫著淡雅的青味，是華麗的，也是樸素的。那青味有著一種說不出的沉穩，足以讓我們安閑地享受這青色之春，而那青色之春，有著青春的格調，好容易適應就要離去。我會一意孤行地喜歡著青，愿我的一生沉在青里，直到老。

不太熱烈的師生情

那一天像一塊小石子，輕輕地砸入我人生的長河中，卻強行改變了它的流向。他看起來很和藹，可打娘胎出來我就有著一種對數學的恐懼感，我對他毫無好感。上他的課像是在坐云霄飛車，我無法理解他迅速跳躍的思維，至于為什么大家都十分認可他，我始終得不到答案。“這么簡單的題你都不會做？”他用鄙夷的眼神盯著我，“你的數學真是沒救了！”這是十分平常的話。是的，這樣的話在他的課堂上再平常不過了，卻像一根毒針，深深地扎在了我心中。那落下的不爭氣的淚珠在試卷上跳躍著，仿佛在嘲笑著我的無知與愚蠢。

“哭什么哭！你覺得你受了委屈嗎？現在你不好好學數學，還想考大學？你以后遲早要為你的無知和貪玩買單……”“嘖嘖，你居然是最高分，看來你最近努了點力嘛。”一句習以為常的冷嘲熱諷，跑進我的左耳，又迅速從右耳飛出。“在你手中不學習還能干嗎。”我沒好氣地回答道。他不同于其他老師，兩年多的時間里，他幾乎沒有表揚過我。也許，這也從另一方面印證了莎士比亞的那句話：“只有不太熱烈的愛情才會維持長久。”雖然“愛情”這個詞不太妥當，但是不熱烈的師生情卻是一個特別貼切的詞。即使我沒有正經地跟他道過別，即使這些話他不可能看到，我還是想說：“謝謝你，張老師，是你將我從‘沼澤中拉出；是你告訴了我‘人生過早地享受舒服和閑適，其實是對未來幸福的透支，是你教會了我要把握住自己的人生。謝謝你，張老師，六月后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