充分運用試點經驗成果全面落實認罪認罰從寬制度

勞娃

編者按：經過兩年的試點工作，2018年10月新修改的《刑事訴訟法》正式將認罪認罰從寬作為一項基本原則寫入法條中。國家檢察官學院與美國耶魯大學法學院蔡中曾中國中心就試點中積累的經驗和發現的問題、修改后的《刑事訴訟法》對認罪認罰的新規定以及與辯訴交易制度的相似和不同，聯合舉辦了認罪認罰從寬試點總結及中美比較研討會。為擴大此次會議的影響，《中國檢察官》雜志社擷會議精華，觀點交鋒集萃于專題欄目。專題從四個部分：試點總結、基層經驗介紹、辯訴交易的實證分析及中美比較，圍繞認罪認罰制度中的自愿性、權利保障、值班律師制度的構建、辦案流程、量刑建議等問題進行探討，以期解決制度適用中出現的問題提供有益的參考。

黨的十八屆四中全會著眼于全面落實寬嚴相濟刑事政策、優化司法資源配置、在更高的層次上實現公正與效率相統一，作出了“完善刑事訴訟中認罪認罰從寬制度”這一重大改革部署。2016年7月，中央深改組審議通過了《關于認罪認罰從寬制度改革試點方案》（以下簡稱《試點方案》）。2016年9月，全國人大常委會通過《關于授權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檢察院在部分地區開展刑事案件認罪認罰從寬制度試點工作的決定》（以下簡稱《授權決定》）。2016年11月，“兩高三部”印發《關于在部分地區開展刑事案件認罪認罰從寬制度試點工作的辦法》（以下簡稱《試點辦法》），試點工作正式啟動。在兩年的改革實踐和試點探索中，各試點地區檢察機關認真貫徹落實《試點方案》《授權決定》和《試點辦法》，積極穩妥地推進改革試點工作，取得顯著成效。截止2018年9月30日，北京等18個試點城市共計281個檢察院開展試點工作，檢察機關適用認罪認罰制度提起公訴的刑事案件占同期起訴刑事案件總數53.5%，認罪認罰案件檢察機關審查起訴平均用時縮短至26天。

一是加強組織領導，確保改革試點規范有序開展。2016年11月改革試點之初，最高人民檢察院在江蘇省南京市召開檢察機關刑事案件認罪認罰從寬制度試點工作部署會，促進試點地區吃透改革精神，統一思想認識，明確試點要求;為規范認罪認罰案件辦案程序，最高人民檢察院統一制定了認罪認罰案件起訴書、具結書等11種法律文書樣式，明確簡化審查報告制作的要求，并在檢察機關統一業務應用系統中研發認罪認罰案件模塊。在改革穩步推進過程中，2017年9月，最高人民檢察院在青島召開檢察機關刑事案件認罪認罰從寬制度試點工作推進會，最高人民檢察院副檢察長孫謙出席會議并講話，會后形成了推進會紀要，對試點地區規范認罪認罰案件辦理起到了有力指導和積極促進作用。2017年12月，“兩高”向十二屆全國人大常委會第三十一次會議報告了關于在部分地區開展刑事案件認罪認罰從寬制度試點工作情況的中期報告。最高人民檢察院向試點地區檢察機關專門下發通知，就認真落實全國人大常委會審議意見、深入推進刑事案件認罪認罰從寬制度試點工作作出安排和部署。2018年3月，張軍檢察長在全國檢察機關學習貫徹全國兩會精神電視電話會議上強調，要在落實中鞏固既有改革成果，還要在鞏固中去深化、繼續推進改革。各試點地區檢察院成立以檢察長或者分管副檢察長為組長的試點工作領導小組，組建工作專班，制定實施方案，出臺實施細則，促進試點工作在規范中穩步推進。

二是嚴格依法推進，確保認罪認罰從寬制度規范適用。一方面堅持依法從快從簡，提高訴訟效率。試點地區檢察院堅持提速與增效并重的原則，區分速裁、簡易、普通程序簡化等不同的訴訟程序，在繼續堅持對速裁案件簡化法律文書制作，簡化案件審批流程的基礎上，積極探索提高訴訟效率的新途徑。北京市朝陽、海淀、豐臺三個案件量較大的檢察院均設立了輕罪檢察部，西城、通州、昌平、順義檢察院也成立了輕罪專業化辦案組;上海楊浦、奉賢、嘉定、松江和天津津南等區院成立辦案組，專門辦理認罪認罰案件。北京海淀區檢察院還與法院、司法局協作，建立“全流程簡化”速裁模式，在海淀公安分局執法辦案中心設立速裁辦公區和速裁法庭。杭州市檢察機關依托遠程視頻提審、開庭、送達系統減少承辦人出行時間，依托智能語音識別系統，有效提高了承辦人制作訊問筆錄、審查報告的效率。廣州市南沙區檢察院、武漢市漢陽區檢察院、長沙市檢察機關探索“集中告權、集中簽署、集中辦理”的三集中辦案模式。北京、杭州、南京、鄭州等地檢察機關探索認罪認罰案件刑拘直訴模式，在拘留期限內完成偵查、起訴、審判，并實行集中移送、集中起訴、集中審理，促進偵、訴、審環節快速流轉、無縫對接、全程簡化。

另一方面，檢察機關嚴格遵循刑法、刑事訴訟法基本原則，以罪責刑相適應原則為標準，以寬嚴相濟刑事政策為指引，對認罪認罰的犯罪嫌疑人、被告人依法從寬處理。廈門市檢察院探索階梯式從寬量刑機制，杭州、廣州等地檢察機關實行分級量刑激勵，根據被告人罪行輕重、認罪態度、悔罪表現、退贓賠償等情況，區分訴訟階段和審判程序，確定是否從寬以及具體幅度。截至2018年9月，檢察機關建議啟動認罪認罰程序的案件占比99%，其中危害公共安全罪占比35.99%，侵犯財產罪占比29.49%，妨害社會管理秩序罪占比20.63%;試點地區檢察機關適用認罪認罰從寬制度辦理的案件，未出現無罪判決，被告人上訴率僅為3.35%;人民法院采納檢察機關指控罪名和量刑建議的占96.03%，從輕處罰的占比96.63%。加強羈押必要性審查，將認罪認罰作為判斷犯罪嫌疑人、被告人社會危險性的重要考慮因素，對沒有社會危險性的采取取保候審、監視居住強制措施，提高非羈押強制措施適用率。

三是強化權利保障，確保認罪認罰真實自愿。堅持證據裁判，強化權利保障，確保從快不降低標準、從簡不減損權利。充分保障犯罪嫌疑人、被告人的辯護權和其他訴訟權利，落實值班律師制度，完善權利告知程序，探索證據展示制度，確保犯罪嫌疑人、被告人充分知悉法律后果、獲得法律幫助、自愿認罪認罰。試點地區法律援助機構在看守所、法院、檢察院設立法律援助工作站630個，其中看守所、法院的工作站覆蓋率分別為97%和82%。對于符合條件的犯罪嫌疑人、被告人，依法通知法律援助機構指派律師為其提供辯護。探索值班律師轉任辯護人機制，北京、廣州、杭州、福州等地檢察機關會同法院對可能判處三年有期徒刑以上刑罰的認罪認罰案件，協調指派值班律師出庭辯護，提高法律幫助質量。武漢市檢察機關通過認罪認罰案件值班律師全覆蓋，有效保障認罪認罰從寬在自愿、合法的框架內完成。杭州市檢察機關在辦案中注重聽取律師意見，做到“主動聯系，每案必聽，書面記錄，仔細分析”，促進律師參與從“權利配置型”模式向“強制辯護型”轉型。上海市檢察機關推廣法律援助辯護律師全覆蓋，對辦理的認罪認罰案件均通知法援中心指定辯護人，使律師從形式參與向實質參與深化，犯罪嫌疑人及其律師有權對量刑建議提出意見，對律師的合理意見檢察機關要耐心聽取和采納。廣州、深圳兩市檢察機關聯合有關部門出臺保障值班律師法律幫助有效性的規范性文件，明確賦予值班律師會見權和閱卷權，并注意充分聽取值班律師、辯護律師意見。建立被告人反悔程序回轉機制，判決前否認犯罪的，監督法院及時轉為普通程序。

四是加強監督制約，確保試點運行平穩有序。檢察機關注重加強內部制約，認真落實司法責任制及檢察官辦案權力清單，嚴格審批流程和責任追究，確保在認罪認罰案件辦理中依法用權、秉公用權、廉潔用權;主動接受外部監督，加強辦案程序性信息公開和法律文書網上公開，強化法律文書釋法說理;加強對認罪認罰案件的訴訟監督，特別是強化對偵查階段認罪認罰自愿性、合法性的監督，對于人民法院未采納指控的罪名和量刑建議，檢察機關認為確有錯誤的，區別情況提出糾正意見或者抗訴;認真聽取律師意見，確保具結書簽署時律師在場見證;依法聽取被害人意見，關注其合理訴求。上海等地檢察機關邀請值班律師旁聽檢察官提訊;福州等地檢察機關推行訴前聽證制度，集中聽取各方意見。青島等地檢察機關設立量刑協商辦公室，承辦人、辯護律師在紀檢監察部門全程監督下協商。

近兩年的改革實踐和試點探索證明，認罪認罰從寬制度符合我國司法實踐需要，符合刑事訴訟制度發展規律，符合依法治國的基本要求。2018年10月26日，十三屆全國人大常委會第六次會議通過了《關于修改<中華人民共和國刑事訴訟法>的決定》，于當日公布施行。認罪認罰從寬制度寫入新修改的刑事訴訟法，這是我國刑事訴訟領域的一場重大變革，是全面深化司法體制改革的重大成果，對于完善我國刑事訴訟制度、優化司法資源配置、依法及時有效懲罰犯罪、加強人權司法保障具有重要現實意義和深遠歷史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