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力在握對大腦的損傷

湯沛沛

在職場中，每當把工作進度向自己的上級匯報之后，我們總會產生這樣的想法：“為什么他就是不理解呢？”、“為什么他聽不進去我們的建議呢”、“為什么總要與我們對著干呢？”、“難道他不懂得換位思考嗎？”沒錯，也許上級真的很難做到換位思考。

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的一名心理學教授研究發現：掌握權力的人似乎更傲慢、更沖動，更容易忽視風險，也更難與人換位思考。這種表現恰巧與創傷性腦損傷的癥狀非常相似。也就是說，大權在握的快感，對人的大腦可能是有副作用的。那些團隊領袖、商業大亨、政治人物們，在享受成功喜悅的同時，恐怕還得小心權力對大腦的損傷。

一位加拿大神經科學家也對此進行過印證。首先他讓“有權力的人”和“沒有權力的人”同時觀看一個視頻畫面，畫面中有一個人正在用手捏橡皮球。然后，用脈沖磁場立刻掃描他們的大腦。結果發現，在沒有權力的人那里，捏橡皮球需要用到的神經通路就變得十分活躍，也就是說，他們能夠正常產生鏡像反應。鏡像反應是什么呢？簡單點說，它是一種像照鏡子一樣的模仿行為。當我們看到別人在做某個動作時，我們腦中做這個動作的區域也會被激活，產生下意識的模仿。但在有權力的人身上，就沒有這種反應。這說明，有權力的人，產生鏡像反應的神經元受到了抑制或者是損壞，讓他們失去了這種下意識的能力。

鏡像反應所帶來的模仿行為，能讓別人在潛意識里對你的好感度增加，對方會下意識地覺得你和他很合拍。更重要的是，鏡像反應是你感知他人內心的一扇窗戶。比如說：當你看到別人的動作、表情、姿勢，體會出他表達的某種情感時，你會下意識地把自己放到對方的精神狀態中，開始回憶并體驗這種情感。這讓你能體會到別人的歡樂和痛苦，也就是同理心。

有權力的人因為鏡像神經元受到損傷，下意識模仿別人的能力就會變差，不僅給人更加傲慢的印象，也會失去同理心，換位思考的能力變弱。參與這個實驗的都是在校大學生，他們通過敘述一次掌控大局的經歷，來獲得一種有權力的感覺，從而扮演有權的人。這種感覺一旦消退，他們的鏡像神經元就會恢復活躍，不至于造成什么腦損傷。但對于真正的有權力的人來說，他們的鏡像神經元是持續、長期的受損。他們腦部的鏡像神經元才會出現“功能性”的改變。

這種改變發生后，想要自主恢復很難。但也不是沒有辦法，有實驗表明，只要敘述一次自己感覺無能為力的經歷，你的鏡像神經元就能得到一定程度的修復，權力感帶來的傲慢和沖動也會隨之減弱。有統計數據證明，幼年時經歷過自然災害，甚至身邊人出現過嚴重傷亡的企業高管，在他們成年后，工作中所作的決定通常會相對保守一些。

除了慘痛的回憶之外，身邊人的警告和提醒也能治療權力感帶來的損傷。百事公司的CEO兼董事長曾經講過自己的經歷：在被任命為董事會成員的那天，她不可一世地回到家中，還沒來得及宣布這個消息，就被母親支使出去買牛奶。雖然憤憤不平，但她也只能先去買。回家后，母親只對她扔下一句忠告：“把你那該死的皇冠丟在車庫里，不要帶回來。”事實上，主動消除權力感非常困難。最好的辦法，還是身邊有個隨時能把你打回原形的人。

（張婷薦自《時代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