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與婚姻，自由與現實

【摘要】《達洛維夫人》是由弗吉尼亞·伍爾夫在1925年發(fā)表的一部長篇意識流小說，稱得上是伍爾夫的巔峰之作。伍爾夫成功采用意識流手法，通過主人公現實生活中一天的縮影，代表了人物一生的跌宕起伏，使達洛維夫人和塞普蒂默斯·史密斯兩人迥然不同的生活經歷匯入同一條意識的長河。本文試圖從女權主義出發(fā)，探析在戰(zhàn)爭和男權主義社會的大背景下，女性面對愛情與婚姻的態(tài)度，無奈的抉擇，以及這背后所體現的對自由的渴望與最后對現實的妥協(xié)，從而起到對戰(zhàn)爭及男權主義批判的目的。

【關鍵詞】女權主義;戰(zhàn)爭;婚姻;男權主義

【作者簡介】于鑫宇，女，遼寧師范大學外國語學院英語語言文學在讀研究生。

一、引言

“女權主義文學批評誕生于20世紀60年代末70年代初，它要求以一種女性的視角對文學作品進行全新的解讀，探討文學中的女性意識，研究女性特有的寫作、表達方式，關注女作家的創(chuàng)作狀況，聲討男性中心主義傳統(tǒng)文化對女性創(chuàng)作的壓抑。”英國女作家弗吉尼亞·伍爾夫是意識流小說的開創(chuàng)者，也是西方女權主義的先鋒。《達洛維夫人》是伍爾夫的代表作，整個故事聚焦于一天的時間，通過巧妙的意識流手法，以一天談盡一生。作品中的兩條主線是兩個女性角色，達洛維夫人和史密斯的妻子盧西婭。通過回憶與敘述，使達洛維夫人與史密斯兩人沒有交集的生活交叉結合。達洛維夫人與盧西亞兩個女性角色，就代表了當時社會承受壓迫的女性群體，批判了女性生活的種種無奈以及戰(zhàn)爭對人類的摧殘。

主人公達洛維夫人是一位表面上高貴亮麗的上流社會中年貴婦，故事時間是她為丈夫籌備晚宴的一天，而地點則是倫敦的一個街頭。伍爾夫通過巧妙的意識流寫法，完成了時間與空間的穿梭交錯，讓我們清晰地看到主人公的過往種種。通過主人公的回憶，故事里的其他人物接連出現：印度歸來的老情人彼得·沃爾什，少女時代的好友薩利·塞頓，戰(zhàn)爭幸存者賽普蒂默斯·史密斯，還有圍繞在主人公身邊的社交圈上流人物。各個角色間的糾葛，反映了伍爾夫的女權主義意識，同時訴說了女性對社會的抗爭與無奈。

首先從愛情來看，她與彼得的戀愛代表了女性愛情觀的覺醒，對真摯浪漫愛情的渴望;對于個人理想而言，她曾與薩利想“改造世界，建立一個廢除私有財產的社會”，這代表了女性自我意識的覺醒，即女性也有追求夢想，改造社會的權利，但是現實逼迫她放棄了愛情和理想。然而她內心的騷動卻從未停止，她能感到自己內心深處的某些東西正在“每天的腐敗、謊言、閑聊中逐漸失去”。這體現了當時社會女性個人意識的覺醒與現實社會壓迫之間的矛盾，女性對生活的抗爭雖然微弱，對社會的屈服卻是不絕對的。達洛維夫人認為“凡是人都有一種尊嚴，都有獨處的生活，即便是夫妻之間也不容干擾”。這和伍爾夫主張的女性在男權至上的社會里保留“自己的房間”是一致的。曾經的克拉麗莎是美麗的少女，和彼得談著浪漫的戀愛;是自由的少女，和麗薩幻想著改變社會;現在的達洛維夫人，卻是每天坐在鏡前懼怕衰老，和理查德達洛維過著毫無激情的生活。盡管如此，她內心中對自由的渴望卻未完全消失。

二、愛情與婚姻的抉擇

愛情與婚姻向來是兩個緊密聯(lián)系又相對矛盾的詞匯，所以說愛情與婚姻，往往有著不同的歸屬對象。達洛維夫人的愛情給了彼得，婚姻則屈服于她的丈夫。在達洛維夫人的記憶里“ 雖然他的信總是寫得非常枯燥乏味，但是她總能記得他的話， 還有他的眼睛，他的折疊小刀，他的微笑，還有他的壞脾氣……彼得總是讓她魂牽夢繞，即便她放棄了他們的愛情，但她還是愛著他”。這樣有甜蜜有坎坷的愛情才是真實的，豐滿的。克拉麗莎心里清楚彼得是最了解她的人，當然人總是矛盾的，一個懂你的人一方面讓你依賴，一方面又讓你無法忍受，但是真正讓克拉麗莎放棄這份愛情的原因，是現實的壓迫。在戰(zhàn)爭的大背景下以及女性地位的低下，彼得散漫的性子給不了她安全感，所以最終愛情敗給了現實。但是這種屈服和現在的“拜金主義”大有不同，更多的非女性個人的選擇，而是社會施加的壓迫。

維多利亞時期對女性的規(guī)范要求和世俗的觀念，讓克拉麗莎變成了“達洛維夫人”，帶走了她的熱情與活潑。達洛維夫人和丈夫的婚姻是有名無實的。她表面上過著光鮮亮麗的上流社會貴婦的生活，但內心卻忍受著喪失自由與愛情的痛苦。當人們屈服于現實，最后可能也會淪為現實的一部分。達洛維夫人就是這樣，當她一天天的習慣，最終也可能從這種習慣中感受到樂趣。這也許就是為什么女性意識的覺醒是如此緩慢的一個過程，因為當這種意識剛開出萌芽時，就逐漸在習慣中被扼殺。

克拉麗莎成為達洛維夫人的選擇，不但是愛情對世俗生活的妥協(xié)， 也可以說是資產階級的務實精神和功利主義對貴族浪漫愛情的勝利。可以看出戰(zhàn)爭背景下女性都是缺少安全感的，所以她們甘愿放棄愛情而用一段婚姻作為犧牲進入上流社會，尋求無聊但是安逸的生活。

三、自由與現實的抗爭

在克拉麗莎的一生之中，她放棄了愛情，卻沒有放棄對自由的堅持，盡管對現實進行了妥協(xié)，但她內心對自由的渴望從未消失。

克拉麗莎放棄與彼得的愛情也是一種尋求自由的表現。克拉麗莎是一個非常渴望能擁有自己的私有空間的女人，她一直堅持“女人要留一間自己的房間”。一方面，與彼得結婚，生活勢必會有很多現實的無奈，相對失去物質上的自由;另一方面，彼得對她的了解也讓她無處安放躲藏自己的秘密，心里上的自由受到威脅。如果與彼得結婚，無論是物質上，還是精神上，克拉麗莎都無法擁有“自己的房間”！所以想要捍衛(wèi)自己的獨立空間，她只能選擇優(yōu)越的生活和令人羨慕的社會地位，盡管她為此犧牲掉了婚姻中應有的和諧與完美。所以用這樣一種放棄愛情的犧牲，來換取這樣一份沒有愛的相對自由的婚姻，究竟是值得還是不值得，也許這是克拉麗莎每每想起彼得時都會出現在腦海的困惑。但其實，這種犧牲本身就是不合理的存在，是當時社會強壓在女性身上的無奈，而女性意識的覺醒，女權主義的斗爭，就是要消滅這種無奈，讓女性在擁有愛情的基礎上擁有自由，因為愛情與自由，本身就不是矛盾的存在。

在男權社會，女性必須依附與男性生存，她們存在的角色就是作為家庭婦女，但是在小說中，伍爾夫創(chuàng)造的幾位女性內心都有對獨立性與自由的渴望，但是最終只能屈服與現實，注定成為誰的太太。所以可以看出，伍爾夫的作品代表著一種女性獨立性的覺醒，但是這種覺醒是微弱的，抗爭是無力的，最終還是要忍受種種無奈。伍爾夫呼喚人們從女性本體出發(fā)重新認識女性在家庭中的地位，強化女性的支配意識，解構男權主義。

四、結語

在伍爾夫的時代，盡管女權主義意識開始覺醒，卻鮮有女性敢于發(fā)聲，將自己追求女性地位平等的心聲呼喊出來。在她之前，英國女作家對女性權利和命運的關注也多停留在情感層面，很少能上升到一個理性層次，即關注女性的地位，思想，追求;同時思考女性的生存方式，社會地位也相對零散，不系統(tǒng)。小說《達洛維夫人》可以說是促進新女權運動實現的第一步，它敢于人先，第一次從理性層次，分析女性的現實生活，除了愛情這一方面，還研究了女性在個人追求方面所受到的壓迫，以及女性是如何成為了戰(zhàn)爭的犧牲品，以此來喚醒人們的女性意識。

抗爭是對現實的反抗， 妥協(xié)是對生活無奈的選擇。克拉麗莎放棄了愛情選擇了安穩(wěn)的婚姻，卻也為此犧牲了樂趣，忍受空虛無聊的生活。達洛維夫人的抗爭，只是隱藏心里的抗爭，她的自由局限在她的閣樓里，表面上的她活成了彼得最討厭的樣子。戰(zhàn)爭的不安會讓人屈服現實，世俗的束縛也會讓人違背本真，最后物質安逸戰(zhàn)勝了精神追求，而自殺卻是最無奈的解脫。從《達洛維夫人》可以看出，伍爾夫的作品，并非只局限于人物的內心世界，社會性也是很強的，而且作為女性作家，她可以更直觀的反映出在當時社會，戰(zhàn)爭并非只屬于上戰(zhàn)場的男人，對女性的迫害也是很嚴重的。在男權社會里，女人依附于男人，并非只是出于對財富地位的虛榮心，更多的也是一種無奈的選擇，而她作品中女性意識的覺醒，以及對男女平等的呼吁，也是很有創(chuàng)造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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