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在音樂劇《漢密爾頓》中,導演米蘭達通過對時間線的分割,在剎那間的決斗中展現了漢密爾頓和伯爾的恩怨,過程中的所思所想,漢密爾頓一生的驕傲和伯爾的余生遺憾。
【關鍵詞】音樂劇《漢密爾頓》;歌曲《The World Was Wide Enough》
【作者簡介】俞安瀾(2000.10.21-),女,江蘇江陰人,南京市第二十九中學。
一、背景
《The World Was Wide Enough》是現象級音樂劇《漢密爾頓》中的歌曲,該劇由才華橫溢的米蘭達(Lin-Manuel Miranda)擔綱編劇、編曲并親身主演,主演與角色性格的共鳴以及強烈的個人風格賦予該劇強有力的沖擊力。在劇中,節奏明快的嘻哈、厚重嚴謹的歷史、華麗高雅的音樂劇三種背離元素奇妙的水乳交融,激情洋溢地展現了美國建國時充滿活力的美國精神和漢密爾頓個人在這歷史背景下的野望、愛情、奮斗與在決斗中的離世。
二、歌曲概述
1800年美國大選,漢密爾頓將手中的選票投給了與自己政見相左的杰弗遜,使與杰弗遜選票相當的伯爾落選。漢密爾頓解釋:至少杰弗遜有信仰與底線。在1804年的紐約州州長選舉中,伯爾要求漢密爾頓收回對他個人的抨擊無果后,二人走上決斗場。在同一場地,漢密爾頓的19歲兒子為維護父親的名譽曾與對手決斗,并在決斗中不幸身亡。巧合的是,同為基督徒的父子在決斗中都未向(或瞄準向)對手開槍。
該歌曲展現的就是漢密爾頓和伯爾決斗場景,歌詞和穿插其中的rap將說唱歌曲的敘事技巧發揮得酣暢淋漓。整段歌詞處理漸進押韻,由音節至短語,再漸進至到整個段落,如同詩句一樣的韻律與節奏感強烈的嘻哈音樂交融,一層又一層音調與語義的前后呼應,逐漸將沖突推至高潮。為烘托決斗中一觸即發的緊張氣氛以及雙方面對決斗截然不同的立場,全劇通過服裝、道具和編舞設計,予人以或清晰的視覺沖擊和含義豐富的思考空間。
三、歌曲賞析
在歌曲中,伯爾是回憶者,也是回憶中的參與者,言于事外,行于事中。兩個身份相互切換,拉動人物事中反應與事后反思這兩條情感主線,構造起了一個立體而客觀的歷史空間。為避免對決斗過程的贅述,歌曲采用列舉法,將過程中十個細節一一交待。開篇伯爾的陳述凝練清晰,決斗在從一講到十的敘述中完成。且伴唱的數數也是與決斗前數一到十的規則相暗合,每一次數數都更加深一層緊張氣氛,讓這首建立在回憶上的歌同時具有了現場感:
One two three four five six seven eight nine—
There are ten things you need to know.
第1-4段則是決斗的前奏,伯爾說他們在黎明時劃船渡過哈德遜河,哈密爾頓和朋友也如約而至。哈密爾頓檢查地形準備決斗,他是昔日的神槍手,但愿我能告訴你他的算計,他對自己仕途荼毒已久!
第5段是伯爾決斗后的回憶,暗示漢密爾頓最后將槍指向天空,放棄而死的結局,從俯視角度暗示了原因:“我并不清楚,但我們就站在,就站在他兒子殞命之處,也許這就解釋了為什么(決斗中漢密爾頓舉槍向天)”。
Number five!
Now I didnt know this at the time
But we were
Near the same spot (Near the same spot),Your son died? (Hamilton:My son died)
is that why—
在第6、7段中,伯爾發現漢密爾頓在技巧嫻熟調試手槍,推測他在決斗中全力以赴,并闡述自己的槍法實際糟糕透頂,為后面他的開槍做鋪墊。
很快伯爾的敘述來到第8段:“他或我,將只會有一人存世,現在,我只有一個想法,這個男人不能讓我的女兒沒有爸爸”。
Number eight!
Its him or me, the world will never be the same…
幾段之間緊密銜接,對伯爾在決斗中心態變化過程做出了鮮明呈現。讓情緒激動的觀者明白:兩人的結局無可論誰是誰非,只是個人的選擇和現場情境的自然衍進。
第9段,伴隨著眾人的數數,漢密爾頓向空處開槍,伯爾向漢密爾頓身體開槍。
第10段,歌曲切換回中彈的漢密爾頓的視角,整段歌詞工整而講究,詩歌的節奏和巧妙的押韻把說唱的敘事能力發揮到極致,寬恕、感恩、自豪、依戀層層推進,也映射人物一生急切堅定的性格:“死亡,在我腳前,咫尺之距?波爾,我的朋友,我的宿敵,如果我放棄我的一擊,這是否會是你對我的記憶?美利堅,未完成的樂章,你給我機會把世界變了樣。時間就要走盡,我不停奔跑,遠方世界在我眼前出現……再見,站起來,昂首挺胸,頂天立地。伊萊莎,吾愛,慢慢來,我會在另一邊等你相聚,舉起杯酒敬自由……”
I imagine death so much it feels more like a memory…
Is this where it gets me, on my feet, severral feet ahead of me?
Burr, my first friend, my enemy…
If I throw away my shot, is this how youll remember me?
America, you great unfinished symphony, you sent for me…
You let me make a difference
A place where even orphan immigrants
Can leave their fingerprints and rise up
Im running out of time. Im running, and my times up
Wise up,Eyes up
I catch a glimpse of the other side…
Rise up, rise up, rise up Eliza
My love, take your time
Ill see you on the other side
Raise a glass to freedom...
數十年時光終化盡昔日恩怨情仇,歌曲最后是晚年伯爾的反思:“死亡從不區分卑賤高尚,它若出擊勢不可擋。他先一步撒手人寰,我活下來了,但必為此付出代價。天地廣闊,能容下漢密爾頓和我”。逝者已矣,生者如斯,足以為后來者鑒。
Death doesnt discriminate between the sinners? and the saints, It takes and it takes and it takes, History obliterates,In every picture it paints,It paints me and all my mistakes, When Alexander aimed at the sky, He may have been the first one to die, But Im the one who paid for it,I survived, but I paid for it,Now Im the villain in your history,I was too young and blind to see...
I shouldve known, The world was wide enough for both Hamilton and me.
四、編舞賞析
音樂劇作為一種“歌、舞、劇”綜合的表演藝術,舞蹈是渲染戲劇氣氛,強化劇情沖突,渲染人物感情最重要的表演形式。為展現宏大的歷史背景,配合Hip-hop為主的音樂風格,編舞以對人物情感與內心活動強烈外化的舞蹈設計,使全劇呈現出激越昂揚的舞蹈風格;有意思的是編舞在劇中還設計了大量的舞蹈形式的隱喻,如漢密爾頓的舞步橫沖直撞從不讓步,他的舞步都是走直線的,而伯爾隱忍猶豫深藏不露,舞步都是繞著曲線走。這一直一彎? 的小細節也在力圖強調二人性格之對比。
在表演《The World Was Wide Enough》時編舞也很細膩。當伯爾數到十開槍的剎那,舞者沖出做出阻攔動作。這里是一個時間暫停的設計,它將子彈從出膛到擊中漢密爾頓的時間極度拉長,在這期間加入漢密爾頓做出放棄決定的心理活動過程的獨白。那么這段時間內,伯爾在想什么?舞者的動作便是無聲的展現。伯爾轉身開槍的一瞬間,看見了漢密爾頓指向天空的槍,他想收手,但歷史便是如此,從按下扳機的那一刻起,一切便覆水難收。舞者沖出并伸手阻攔,一直定格至漢密爾頓獨白結束,漢密爾頓舉槍指天,伯爾驚喊:wait!,舞者瞬間離開,將內心活動表達的任務再次還給伯爾角色本身。同時,舞者作為歷史的暗示者,也用這一攔一退明確告訴伯爾:這一槍將成為你一生的悔恨。